少年一句嗚咽出口,全場人都是表情一呆,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更不用說秦予奪和沐夏了。
沐夏的危機解除,正從遠處飛掠來想謝謝這位少年,虛空中一個趔趄,差點兒沒當場摔下去。
“咳”沐夏落地,一臉懵逼地看向秦予奪“他他叫你什么”
“咳”秦予奪也清了清嗓子,黑眸少見地生出呆滯之色,望著少年宛如復讀機。
“你你叫我什么”
“父親大人,您不記得孩兒了嗎”少年仰起臉來,滿臉都是孺慕之情,眼淚流的更兇了。
“是了,父親大人已入輪回,沒有了前世記憶。”
“是您給了孩兒生命,孩兒因您而誕生。”
“不論您輪回多少次,記不記得孩兒,您都是孩兒的父親”
少年哭著說道。
每說一個“父親”,秦予奪的額頭都跟著一跳。
不過也隱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這枚符文是“他”所創,包含了上輩子的他,對符之一道的全部心血結晶。
繼而才誕生了這小家伙,誕生了符道。
嚴格來說,他喊自己一聲父親倒也沒錯。
“你起來吧。”秦予奪揉了揉太陽穴。
“我的記憶不全,也無所謂什么記憶。”
“這一世的我重新開始,遠比你小的多,不要再喊什么父親了。”
“父親大人,您您不要孩兒了嗎”少年如遭雷擊,睜大了眼,眼淚簡直有江河決堤之勢。
他連忙又眼巴巴地看沐夏“您是母親大人嗎母親大人,您幫幫我。”
沐夏“啪”的一巴掌,拍在額頭上。
她滿頭黑線地瞪了秦予奪一眼,心說這叫個什么事兒
突然蹦出來幾千萬歲的大兒子,她都沒這少年的零頭大好嗎
“那個咳,你先起來,這件事回頭再說,如何”
沐夏輕咳一聲,扶額道。
少年便吸吸鼻子“是,母親大人。”
他起了身來,滿臉都是難過和委屈,可憐巴巴的模樣,直叫四下里無數人風中石化,接受不能。
尤其是圣主。
他死死地盯著祭天壇上這一幕,只覺得自己的信仰坍塌了。
“符祖大人”圣主嘶吼地爬起來。
“您還記得您的身份嗎”
“就算這個人族小輩,前世曾創造了您,但千百萬年已過,他早就不是當初叱咤風云的滔天人物”
“而您,卻是我符族的神靈,符族的天”
“多少萬年來,符族用盡一切方法希望喚醒您,由您帶領符族征戰星域,讓符族站在星域之巔,收獲無上榮光”
“但現在,您伏跪在這兩個人族小輩面前”
“您敬他們為父母”
“您是要讓符族從此低人族一等嗎您要讓符族永遠趴伏在人族的腳底嗎”
“你妄為符祖”
圣主聲嘶力竭地怒吼。
四下里的人也漸漸回過神來,露出了迷茫之色。
眾人大約都能猜的出,那位秦予奪定然是曾經翻手為云覆為雨的滔天大能,但就像圣主說的,這畢竟是前世之事了。
他們心中的符祖大人,應當是肅穆的,是慈愛的,是一心一意為符族的。
怎么可以是那個在人族腳下跪舔的少年
一道道目光,質疑地看向少年。
少年低下頭,俯視著祭壇下狀若瘋癲卻又振振有詞的圣主,緩緩地笑了。
“是符族希望征戰星域,還是你希望”
“若符族族人皆同你想,又何來的今日之事”
“九大符圣,死的死,傷的傷,符族分裂一盤散沙,你卻敢質問我是否記得我的身份”
少年字字緩慢,但字字威嚴。
面對圣主全然沒有了之前面對秦予奪時的模樣。
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但眸子里萬古滄桑,似一口映照人心的古井。
“那我便回答你”
“我當然記得。”
“我是萬符之祖,符族因我而生,因我而盛。”
“若沒有我,哪里來的符族”
“若沒有父親大人,又哪里來的我”
“看來你這個圣主做久了,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力量是從何而來了。”
少年輕笑,輕輕抬起了手。
一指,點向圣主。
“不不”圣主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臉,一下子變了,眼中萬分驚恐。
他只覺得,一股股力量,正從他體內流失。
他睚眥欲裂,身體上的符文大亮,去抵擋這種剝奪之力
然而下一刻,他聽見少年的一聲喝問“你的符文,是誰賜予你”
滿身符文全部黯淡下來。
它們竟從他皮膚上消失,一枚,一枚,又一枚
“不不這是我的領悟我日日夜夜領悟符文之力,才得到了這些力量你憑什么剝奪它”圣主瘋狂地嘶吼,宛如困獸。
但沒用。
少年又是一聲喝問“你日日夜夜領悟符文之力,又是得自誰的傳承”
話音落下,圣主的身體上,所有的符文都消失不見了。
圣主的力量全部被抽離,原本維持了中年人的模樣,也在一瞬間蒼老下來。
沒有大乘境。
也就相當于沒有了萬古壽元。
圣主癱軟到地上,骨頭全部在體內酥化,牙齒開始松動,頭發開始掉落,一層層的皺紋剛生出臉龐
一縷風吹來,便風化了。
眨眼之間,地上只有一具癱軟的骸骨,再一眨眼,連骸骨都化為粉末,被風卷走
“咕咚”
吞咽口水的聲音,齊刷刷響起。
人人駭然地看著少年,打從心底里生出恐懼。
少年搖頭一笑,環視每個人的臉,他們對上他目光立刻低下頭去,瑟瑟發抖。
聽他問道“捫心自問,我,欠了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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