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崇禎皇帝覺得還不夠,便傳旨召見東廠提督曹化淳。
沒多久,曹化淳匆匆趕到,似乎誤會了什么,一見面就急忙稟告道:“奴婢正在整頓東廠,在岳爺爺畫像前深刻檢討,以后東廠每個人都務必做到精忠報國,否則奴婢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東廠入內即擺設大幅岳飛畫像,提醒東廠緹騎辦案毋枉毋縱。因此,他才有此一說。
曹化淳說到這里時,偷看了下崇禎皇帝的臉色,好像有點意外的樣子。頓時,他還以為是這個事情讓皇上比較滿意,便繼續趁熱打鐵表悔過之心道:“如今已經追繳上來的贓款,連同奴婢自己的,銀子一共是九萬八千七百七十八兩五錢六分。”
在上繳贓款方面,他還是動了下腦子的,混在一起交,避免了他個人到底上繳多少銀子比較好的這個比較糾結的問題。甚至為了表示沒有敷衍,這銀子都已經計算到了分這個級別。不像王承恩一樣,自己傻傻地就獨自上繳了,而且還是個整數。
對此,其實崇禎皇帝心中有數。而且對他來說,他更愿意像王承恩那樣的,簡單;至于曹化淳這樣的老油條,這么多心思的,那就不要怪自己把他當魏忠賢那樣用,事后當個替罪羊了!
這么想著,他當即微笑著說道:“很好,銀子回頭就交給陳寶庭便是。朕傳大伴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大伴去做。”
曹化淳其實還是有點擔心,不知道自己上繳的這個銀子數目,皇上會不會滿意?就怕皇帝細問追究他到底繳了多少銀子。此時一聽皇帝的話,似乎皇上并不在意這數目的多少,心中不由得又有點后悔,自己是不是繳得多了一點了?
同時,他也有點意外,不知道皇上要交代什么事情,便連忙回奏道:“陛下旨意,奴婢必定盡心用力地去完成!”
崇禎皇帝看著他道:“你去查下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璉,把他家里的情況,包括他在錦衣衛這么多年,真正做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查出來,記住,一定要是他做的事情,不管功勞還是罪過,不管是別人頂替還是冒領,朕要看事實!”
這種沒有利益沖突的事情,又是剛敲打過曹化淳,相信他不至于在這個事情上敷衍亂搞。對于這點,崇禎皇帝還是有把握的。
李若璉?曹化淳想了一會才想起錦衣衛那邊確實有這個人,心中有點印象,不大會搞事,一頭錦衣衛的老黃牛!皇上突然關注他,是他要時來運轉了還是駱養性又把屎盆子扣他頭上了?
心中琢磨著這事,表面上卻毫不猶豫地領旨道:“奴婢遵旨,奴婢馬上就去辦!”
等出了殿門,他立刻叫了殿外伺候的內侍問道:“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璉可有前來面圣過?”
“回老祖宗,沒有!不過錦衣衛指揮使駱大人來過。”
曹化淳聽了眉頭一皺,便又問道:“知道皇上傳駱養性過來是為了什么事情么?”
“回老祖宗,殿內是那八個在伺候,孫子在外面只能隱約聽到一點,好像是和滿清韃子有關,并沒有提及李同知什么事情。”
曹化淳聽了,轉頭看了一眼殿內,皇上用了那八個內書堂出來的小內侍,還真是礙事!
他知道,宮里十二監的人,都和自己一樣,在知道皇帝有意在培養那八個小內侍之后,都曾有意拉攏過,但那八個小內侍油鹽不進,就只是緊抱著皇帝大腿,誰拉攏都沒用,還真是精明得很!這不,皇上甚至都把交上去的銀子,讓他們這幾個人來掌管了!
心中微微有點不高興,又搞不清楚皇上為何會突然要自己調查李若璉的事情,就沒法去事先拉攏或者踩上一腳,看來只能是公事公辦了!
他自然不知道,皇帝是通過竊聽種子知道了李若璉的一些事情,從而想進一步了解這個李若璉是否可以大用!他更不知道,此時他在偷偷打聽皇帝動靜的事情,崇禎皇帝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時,京師雖然因為滿清軍隊的入侵而戒嚴已久,但畢竟城內的文官武將,王公勛貴太多了,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度戒嚴。但相對來說,街道上還是冷清了不少。
五城兵馬司的軍卒在街上巡邏,看到街角的難民時,便一擁而上,推拉腳踢,厲聲怒罵著。
“讓你們跑出來,讓你們跑出來!”
“都是你們害得,讓我們在這大冬天的都要出來巡查!”
“……”
京師戒嚴之前,已經有一部分難民逃了進來。有親戚的,還能去投靠親戚,沒有親戚的,就只能沿街乞討,但這樣一來,各種治安事件,還有邋遢形象,以及各處的凍死餓死尸體,都讓順天府大為頭疼,巡城御史這邊也派出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加強了街上地巡查,一旦發現難民,都要集中看管起來。
“這位兄弟,行行好吧,都餓了幾天了,要是被送去那里,肯定是餓死了!”
“大人開恩啊,押我走吧,我的孩子就讓他留著,萬一有好心人家施舍口飯吃呢!”
“……”
難民們,不管男女老少,雖極力求情,卻依舊是遭到了毫不留情地驅趕。一時之間,哭聲震天,卻毫無用處。沿街的房子,偶有打開看上一眼,然后也只能是一聲嘆息。這個世道,老百姓苦啊!
忽然,街頭傳來急促地馬蹄聲,有一群騎士飛馳而來,不由得讓那些被驅趕的難民有了一份希望,都掙扎地更為厲害,想要去堵路,看是否能換來一線生機。
那些五城兵馬司的軍卒也有點好奇,抬頭看去,發現那些騎士都是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絳,頓時,這些兵卒就嚇了一跳,立刻死命地推攔那些難民,同時喝道:“瘋了,那是東廠番子!”
一聽這話,連這些難民都驚到了,不敢再去阻攔。因為他們知道,東廠番子才不會管他們死活,搞不好直接被馬給撞死,還再按一個罪名。
等到這些東廠番子風馳電掣般地經過,五城兵馬司的軍卒就有點好奇地議論了起來。
“最近這兩天是怎么了,這都遇到第三隊東廠番子了!”
“是啊,以前不一直好好的么?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誰知道?反正有人要倒霉了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