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狗竟然在喊他說是在尿尿,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是夠了!
多鐸這么想著,便咬牙切齒地喝道:“傳本王軍令,殺!”
他之下這個軍令,也不是真得暴怒之下忘記一切,而是他看出來了,明軍確實已經發現伏軍,再奪下去也沒有意義。
聽到他這個軍令,建虜頭目頓時紛紛答應一聲,就準備抄家伙殺了。
但是,這時候,寧完我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多鐸哀求道:“殿下,千萬不要啊,攝政王殿下有過交代,面對明國皇帝的時候,必須要理智,切記不能上當的啊!”
聽到說是多爾袞的交代,多鐸的怒火終于控制著,沒有沖寧完我發出去,只是厲聲喊道:“眼下明軍主力未至,殺上一陣,剛好是我大清的機會,你眼瞎了么?”
“多鐸小兒,蹲那尿尿呢!多鐸小兒,蹲那尿尿呢……”
在明軍戲謔的喊聲中,寧完我膝行幾步,一下抱住了多鐸的大腿,仰著頭,繼續哀求道:“明軍就是要激怒殿下出戰啊!殿下千萬三思啊!明軍既然知道我軍之埋伏,還如此有恃無恐,殿下難道不覺得這是為了激怒殿下去和他們廝殺么?殿下,我大清軍力已是不多,可不能全耗在這里了啊,殿下……”
聽到這話,多鐸愣了一下,轉頭看看明軍還在那里大聲喊著,不過確實如寧完我所說,壓根就沒有一絲慌亂,不覺得他們自己兵少。他立刻感覺到,寧完我說得沒錯,明軍這是要激怒他出戰,要不然,肯定不會這么有恃無恐!
這么想著,多鐸感覺明軍的那些喊聲,似乎都小了一點,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便大聲喊道:“全軍撤回海州,來不及撤的,逃入山林,擇機再歸海州!”
說完之后,他用力踢寧完我,要甩開他。
誰知道寧完我就怕他沖動,抱得死死的,這用力一提之下,多鐸的護甲,竟然一下被他扯了下來,摔了個四腳朝天。
虧了多鐸還穿著里褲,要不然,就這一下,就得曬日光浴了。
周圍的建虜原本都在憤怒著的,突然看到這一幕,頓時,都是一臉呆滯之相,傻了!
寧完我,抱著多鐸的護甲,也傻了。
多鐸低頭看看自己的下面,也是傻了下。
不過很快,他們就都回過神來了。
寧完我慌了,恐懼了,連忙抱著護甲要上前給多鐸重新系上,嘴上還在一個勁地求饒:“王爺,下官不是故意的,王爺,下官不是故意的……”
那拿著護甲的手,抖得厲害,甚至連邁向多鐸雙腿,都是在打顫。
多鐸有那么一刻,是真想抽刀殺了這個狗奴才。不過他終歸是沒有這么不理智,知道寧完我是為了多爾袞的交代,怕自己不理智,才有了這么一個意外。
想著寧完我這么盡心用力的勸他,于是,多鐸深吸了一口氣,厲喝一聲道:“撤!”
然后,根本就不管護甲不護甲了,反正還穿著里褲不是,就立刻轉身往戰馬停靠地走去。
寧完我見此,松了口氣,一下癱倒在地,整個人,就如同在水池里泡過一般。不過很快,他看到建虜紛紛上馬要逃跑,他也慌了,不知道那里來的力氣,也立刻一咕嚕爬了起來,飛快地跑向他自己的那匹戰馬,就跟在多鐸的身后,落荒而逃。
這么一來,建虜騎軍就全都跟在多鐸的身后跑了,那些拼命逃跑的建虜步軍吃著騎軍的灰,頓時就都傻了。回過神來后,除了自己覺得明軍不會放過他們的之外,其他人也懶得跑了,全都投降了事。這跑路,真是太累了!
賀人龍和趕過來的曹變蛟等人,看到建虜竟然不顧步軍直接開跑,而不是沖過來廝殺,不由得非常遺憾。
沒錯,他們喊多鐸尿尿,其實就是要激怒多鐸,最好是把這支建虜騎軍留在這里,只要一開打,皇上說過,后續增援馬上就能趕到。只要把這支建虜騎軍留在這里,那么海州的光復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如今,建虜騎軍逃跑,那肯定是沒法追了。于是,除了賀人龍一直跟著建虜騎軍追下去,以防對方殺回馬槍,其他的騎軍,則開始追殺那些漫山遍野,四散而逃的建虜。
不投降,就殺!
這邊的情況,還在耀州驛的崇禎皇帝,通過竊聽系統也第一時間了解到了,不由得很是遺憾。那個寧完我是吧,朕記住了!
如果不是這個寧完我,說不定就能把這支建虜騎軍給留下了!
這么想著,他也不停留了,下令全軍向海州開拔,準備第二階段的戰事。
至于第一階段的戰事,大概是跑了一萬左右的建虜騎軍,只是擊潰了一萬多建虜步軍。這其中,殺死殺傷大概有四千人左右,投降的估計有五千多,還有剩下的,就被跑進山林追不上了。
當天,大明騎軍就出現在海州,就在海州地界縱橫馳騁,建虜卻只能縮在海州城,絕不出城半步。剩下的步軍,就在第二天趕到,在海州的東、南、西三面扎下大營,只留北面不圍。修筑工事,準備攻打海州。
等到這個時候,盛京這邊已經得到海州這邊的急報,多爾袞頓時大急道:“豫親王絕對不是明國皇帝的對手。從急報上看,豫親王是正準備攻打耀州驛,明國皇帝領驃騎營突然出現,怕是想要撤退都難了!”
在此之前,多鐸的每日一報中,都透露著自信和喜悅,覺得很有把握,他能一舉殲滅耀州驛的萬余明軍。可這眨眼間,形勢一下逆轉,變得連撤退都難,不得不說,這局勢的變化,讓建虜這邊實在是膽戰心驚了。
還留在盛京的豪格,卻不那么著急。多鐸和多爾袞狼狽為奸,才能讓多爾袞坐穩攝政王之位,他憑什么要著急?
因為,就讓多爾袞在著急,豪格卻一反常態,不發一言,老神在在,好像泥菩薩一般。
“如今秋收在即,可明國皇帝卻突然出現,其目的很明確,要攻打海州,搞不好會再攻打鞍山驛,進逼遼陽。”多爾袞一臉憂愁地說道,“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進攻,那明國皇帝很可能打得主意,是想用我大清糧田中的糧食,成為明軍的后續補給。不行,絕對不能讓明國皇帝得逞的!”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有提,就是他絕對不能允許多鐸丟掉了手中的兵權,那樣就他變得勢單力孤了。
說到這里,他便立刻盯向豪格,嚴肅地說道:“如今我大清,就只有你未曾敗在明國皇帝之手,海州之重要,不用本王說了,你即刻領本部人馬前去救援。本王會領豫親王聽從你的指揮,務必守住海州,如果不信,就退而守鞍山驛堡。一定要守到大清這邊把糧田都收了。之后明國皇帝不退,我軍堅壁清野,就能和明國皇帝決一死戰!”
豪格第一次被多爾袞給捧了,說句實話,他是有點意外,也是有點享受的。但是,他又不傻,當即說道:“要說救援海州,應該是遼陽最近啊!你之前不是讓遼陽那邊注意著海州的么?這不正好,讓遼陽出兵不就好了!”
“遼陽當然是要出兵的。”多爾袞聽了,立刻回答道:“如今的戰事,絕不能有失。打贏明國皇帝,本王就不想了,剛才已經說過,至少要堅持到秋收結束,你和遼陽兩邊,全都一起出兵,至少在兵力上就能占優,拖住明軍!”
“這加起來有六七萬大軍吧?”豪格聽到多爾袞如此重視,不由得有點意外,隨后雙手一攤道:“可那來那么多糧草?”
多爾袞聽了,立刻一揮手說道:“把盛京儲備的糧草全都撥給你帶走,遼陽那邊,也都把糧草物資用了就是,只要海州那邊能堅持下去,那么秋收之后,糧食就能立刻補充上來,不用擔心過冬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道:“而一旦入冬,明軍糧食轉運更為不變,膽敢不退,本王就攜大清剩余軍隊,并秋收所得糧食,一并前往海州,和明國皇帝決一死戰。本王就怕,還沒到那個時候,明國皇帝就已經退兵了!”
展望了下未來,多爾袞又回到現實,再次強調道:“如今的情況,就是你們務必在海州穩住戰局,不求贏,只求穩,知道么?如果不能做到這些,我大清危矣!”
他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豪格知道,大清要是完蛋,那他也得完蛋,既然已經得到了盛京的儲備糧,他也滿足了,便答應了下來。
誰知他還在準備,還沒出發,第二天急遞發來的海州戰報就說,多鐸已經丟了步軍,騎軍逃回海州待援。這一下,多爾袞就更急了,立刻催著豪格當天就出發了。
隨后,多爾袞想了想,立刻發動所有的人力,開始搶收糧食,至少從鞍山驛堡到遼陽一帶的糧食,已經顧不得還沒熟,先搶收了再說。至于盛京附近及以北的其他糧田,特別是遼河平原那邊最大的糧田,他還是想再等等,成熟與否收割,產量是相差很大的。
忙完了這些部署,多爾袞心中還是沒底,感覺壓力非常大。
對于大清來說,局勢是越來越艱難了。不要看他對豪格說得好聽,其實,他心中卻是明白,以明國皇帝的精明,絕對不會把戰事拖到糧草耗盡的。這個時候,他突然領軍出現在遼東,肯定是有什么把握才會這么干的。
可是,要說明國皇帝憑五萬左右的人馬,就能打下整個遼東,他是不信的。軍隊進攻,打下的城池怎么辦,糧道變成影響軍隊后勤怎么辦?軍卒久戰疲憊怎么辦?
難道,明國皇帝這次過來,只是為了打下海州?如果重兵守住海州的話,建立一條從蓋州到海州的補給線,倒是可行。等把海州經營久了,再從海州開始攻打遼陽,就容易多了!
如果明國皇帝這這么穩扎穩打,那大清想要扭轉戰局,就真得很難了!畢竟大清和明國的國力擺在這里,不是一個等級的啊!
多爾袞想著這些,不由得又是嘆口氣。
大清局勢,真是太難了!
政務也不處理了,多爾袞就坐在原本皇太極坐得位置上,想著各種愁心的事情。
想著想著,他忽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桌子,不過嚇了崇政殿內服侍的宮女內侍一跳,紛紛跪了下去請罪。
但是,多爾袞沒理他們,快步出了殿門,仰頭看天,發現這天好像也格外地藍了一些。
“哈哈哈……”他仰天長笑,心情一下開朗了起來。
他的這個異常,很快被報到布木布泰那里,反正稟告的意思,是說攝政王有點不正常,好像壓力太大,有點那啥!
布木布泰一聽,頓時就驚到了。這多爾袞可不能有事,要不然,這大清估計都撐不到她兒子成年親政的那一天。
于是,她立刻匆匆趕去看多爾袞,準備用她女人的柔情來開導下多爾袞的壓力。
誰知等她匆匆趕過去時,卻見多爾袞在崇政殿內好好地處理政務,神情有點特別倒是真的,沒有之前的沉重,非常地輕松。
看到布木布泰駕臨,多爾袞便興奮地對她說道:“太后來得正好,微臣把這些政事都處理了之后,就要離開盛京一趟……”
布木布泰一聽便急了,連忙問情況,表示盛京離不開攝政王坐鎮。
對此,多爾袞毫不在意,只是笑著說道:“大清以前的時候,一直都是被動挨打。微臣剛才想明白了,大清要想解這個困局,就一定要解決造成如今這個局勢的根源!”
一聽這話,布木布泰有點好奇,便連忙問道:“什么根源?”
“明國皇帝!”多爾袞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大清以前對明國,一直是屢戰屢勝,一直壓著明國打。可是,明國皇帝突然變得英明神武起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大清就被動挨打了。可如今,明國皇帝領著五萬人馬,就在海州城外。如果能把明國皇帝留在遼東,那一切的關鍵,都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