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確實要講究一個天分,與廚藝天賦相比,艾琳娜女士的醫學天賦絕對滿級,哪怕擁有兩世知識的肖恩也拍馬不及。
影響是相互的。
艾琳娜女士在教導肖恩草藥學和煉金術等方面知識的時候,沒少從肖恩那里汲取中西醫中的一些理念,哪怕是肖恩無意中透漏出來的一字半句,到了她那里,說不定就成了點醒夢中人的關鍵詞,在她的腦海引來一場知識變革風暴。
草藥學和煉金術,肖恩才學到三分之一,自己肚子中那點匱乏中西醫知識,就被艾琳娜女士掏空了。
若僅僅是這樣,艾琳娜女士充其量學習能力驚人,對于一名術士,尤其是一名密語級術士來說,智力過三再正常不過,大腦堪比中低配置計算機,過目不忘那是標準技能,學習能力想不彪悍都難。
艾琳娜女士彪悍就彪悍在,憑借從肖恩那里汲取的似是而非的東西,融合自己以前所學草藥學、煉金學、神秘學等知識,通過解剖觀察以及大量實驗,再加上一點點推理,創立了一套屬于自己的醫學理論體系,成為肖恩現在醫學方面主學方向。
這套醫學理論體系別說是比肖恩前世完善的現代醫學體系,就算比起博大精深的中醫體系,也非常單薄,精確度也沒想象的高,畢竟里面很多東西沒辦法用落后實驗手段驗證,只能用推論方法補齊,一點點差錯,就有可能與實際情況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是在這個神學、醫學、神秘學、占卜、星象混雜,巫醫不分的世界,這種理論體系絕對是開先河的。
尤其是艾琳娜女士編錄了一部自己的醫學典籍,里面不光收錄了她這么多年收錄的各類草藥,還有幾十個已經驗證擁有療效的成方,堪稱恢弘巨著。
若是發行出來,不次于中國古代醫學四大名著在中醫中的地位,直接將她推上宗師位子絕對沒有問題——不過這種身份被認可,說不定需要幾十年,乃至上百年。
任何一種全新學說推行的時候,都很難第一時間得到主流意識的認同,尤其是在這個神學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的世界,艾琳娜女士也就是在安迪斯山脈和圣以太教廷勢力相對薄弱的曼育軍領,能小范圍散播自己的學說。
要是敢去小亞細亞平原地區宣傳自己的學說,被送上火刑架,絕對是分分鐘的。
艾琳娜女士原本只是在為氣勢上壓倒自己的兒子,尋找理論依據,沒想越說,自己的思路越清晰。
“對癥下藥,這個道理還是你自己說的,怎么忘記了?你們要毒死的是他們體內的血吸蟲,不是人,就你們現在的方法,就算試藥成功了,也沒有推廣性,難不成在服藥前,先將自己訓練成騎士不成?”
“我當然知道對癥下藥的重要性,可是眼下條件不允許,吸血蟲一旦離開宿主便會在極短時間內死亡,沒辦法研制特效藥。”
艾琳娜女士所說的道理,肖恩不是不知道,但是受限于條件,只能采取眼前這種用現成成方子的笨辦法,更何況他們最初主要目的為了解決阿杰爾這群疫病攜帶者騎士的威脅,壓根沒想那么長遠。
“那是因為你們蠢。”
逮到機會的艾琳娜女士開啟了毒舌模式。
“明知道病源在四角高背山牛,怎么不在它們身上想法子?據我所知,四角高背山牛平時鮮少吃毒箭鋸草,可是一旦出現打擺子癥狀,就會大量食用。”
“你是說毒箭鋸草對吸血蟲有獨特抑制作用?”肖恩眼前一亮,仔細回憶一下,四角高背山牛確實有類似習性。
通常情況下,四角高背山牛對毒箭鋸草理都不理,這種毒草的毒性雖然不致命,但是麻性十足,別說吃,就算被他的葉子鋸一下,都會酸麻半天。
可有一些四角高背山牛每天都會食用一部分毒箭鋸草,至于這部分山牛是不是血吸蟲攜帶者就不得而知。
肖恩一直琢磨著能不能從毒箭鋸齒草中提取出麻醉成分,制作麻醉劑,受限制于條件,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我可沒這么說,我以前又沒做過這方面的試驗,你不是常說試驗中出真知嗎?是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艾琳娜女士說話明顯硬氣了很多,沒有了先前受氣小媳婦的感覺。
“不管是不是,試試也沒什么損失。”
自家母親性子中帶著幾分胡鬧,但是分的清輕重緩急,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他打馬虎眼,更何況毒箭鋸草在安迪斯山脈中算不上稀罕玩意,它的毒性注定了不招大部分食草動物待見,一長就是一大片。
有時候甚至盤踞整個山頭,安迪斯山民看見了通常會放上一把野火,將這些無用毒草燒干凈,好給其他草木騰空間,喂養更多生靈,方便他們狩獵。
當將近兩萬人同時關注一件事,并不計人力物力全力配合的時候,效率想不快都不成。
肖恩這邊收集毒箭鋸草的消息剛傳出去,下午第一波就送過來了,一馬車一馬車的往這里送。
毒箭鋸草就算是對血吸蟲有療效,也多數是抑制作用,卻沒有辦法根除,否則四角高背山牛身上就不會有血吸蟲了。
不過人類作為高級動物自然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可以提純,通過加強毒箭鋸草的毒性,從而提高對血吸蟲的殺傷力。
憑借現在簡陋的檢測手段,想化驗出毒箭鋸草中究竟有沒有對血吸蟲特效成分,基本不可能,那是現代化學范疇,就憑阿沙恩大陸現在的科技手段,再發展一百年,想要做到這一點也很困難。
能用的只能是最蠢笨、最簡單、也最有效的窮舉法,將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掉,剩下的最后那一種就很可能是正確的。
經過一些列的實驗發現,毒箭鋸草確實對四角高背山牛的某些疾病具有抑制作用,卻不是吸血蟲病。
四角高背山牛在打擺子期間大量食用毒箭鋸草,很有可能利用的是這種毒草的基本功能——麻醉,用以減輕身體痛苦,真正能活下來的,憑借的還是強大身體素質,達到一種寄生平衡。
窮舉過程中也不是沒有半點收獲,肖恩一直想要的麻醉劑,竟然被他們折騰出來了,不過并不是現代醫學范疇的麻醉劑,而是類似于中醫失傳的麻沸散,通過研磨熬制而成的膏藥狀。
不過效果并沒有麻沸散那么神乎其神,這種麻醉膏,只能造成局部麻醉,并且有著持續數日酸軟無力的負面效果,而且只可外用,不可內服。
一旦大量內服,那就變成致命毒藥了,會造成很多內臟器官快速衰竭,真理之神降世都救不了,這可是身體素質足以與大騎士相媲美的四角高背山牛試驗出來的。
即便是這樣,對于那些士兵來說,麻醉膏的出現,依舊是一個巨大福音,至少在處理各種外傷,哪怕是截肢這種恐怖外科手術的時候,不用硬抗。
窮舉法也為肖恩打開了一個全新思路,不再局限于現有的現成藥方,而是專門抽調了一個對醫術有所研究的百人小組,對他們能搜刮到的所有草藥,不對,應該是安迪斯山脈所有的植物,都窮舉一遍。
到這時,性質已經完全變了,他們不再單純的尋找治療吸血蟲的方法了,而是準備將安迪斯山脈的草藥整理成冊,成為以后醫學研究的最基礎檔案,至于這個項目的負責人,非艾琳娜女士莫屬。
經過這件事一鬧,肖恩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母親就是一個閑不住的性子,一旦閑大了,就會折騰出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與其這樣,還不如在自己控制范圍內,給她找點事情做,倒也省得自己為她擔心,若是真折騰出什么醫學成果,最終受益的還是自己。
艾琳娜女士倒沒有給自己兒子打白工的感覺,術法醫學研究一直是她最感興趣的事情,若是要排名的話,后者還在前者的前面,建立自己的法師塔和研究室,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是受兒子拖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甭管她在撫養肖恩上面不怎么著調,但是這十幾年來身在安迪斯山脈中的肖恩,便是她斬不斷的根。
無論在外面晃悠多久,隔一段時間,總要回來看看的,這是她與其他女巫最大區別,并以此自傲,她在其他方面或許不是最優秀的,但是她有一個最優秀的兒子。
沒想到自己人生最大的夢想,突然間就實現了一半,不對,甚至更好。
其他女巫的研究室她也參觀不少,最宏偉的不過是女巫密會的,用了一座法師塔,五六個女巫帶著二三十名女巫學徒,充其量再配備幾百號打雜仆役。
這些人別說幫忙辨識草藥,通常大字不識一個,也就能干點粗活累活,精細活一概別想。
艾琳娜女士手下的這百十號人則不一樣,都是出身少年軍,能讀會寫不說,在她與肖恩身邊,耳濡目染,學了不少醫術方面的東西,對醫術雖然沒有查爾斯那么狂熱,卻也有過幾年行醫經驗。
在草藥學方面,多少有一點屬于自己的心得,放出去也算是聞名自家村寨幾十里的小神醫,而且只要她想,能調動的次一級的人手,也就是這些人帶出來的學徒,少說也有四五百號。
有這么一群人在手,難怪艾琳娜女士一副氣吞山河的模樣,非要干出一點驚天動地大事情的架勢。
自此之后,溫泉谷被他們霸占了,阿吉爾那群疫病患者被趕到溫泉谷的深處,在一個只有幾十平米的小溫泉旁邊,再起了一座小營地,他們卻沒有任何的怨言,并且積極配合。
開什么玩笑,條件艱苦點算什么,他們又不是來度假的,就算有再好的居住環境,也無法幫他們抵擋疾病帶來的身體折磨,他們巴不得這支醫生隊伍再龐大幾十倍。
對方一旦有什么研究成果,他們將是第一個受益者,更何況熱鬧的溫泉谷總比先前死氣沉沉的如同一座墳墓強。
至于血吸蟲的不知名傳染途徑,則被毒箭鋸草給抑制住了——殺不死成體血吸蟲,但是讓血吸蟲蟲卵失去活力,卻是分分鐘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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