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鱷族人大長老,情不自禁的端正了自己的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無論他們的處境再困難,也想努力保持鱷族人最后一點顏面。
很快那名自稱康芒斯家族使者的人,被帶了上來。
穿著上充滿了異域風格,確實與他們有過短暫交手的康芒斯家族水手,如出一轍。
不過讓眾人確定他水手身份的,應該還是他那口爛牙,一張嘴,牙齦中似乎都帶著血絲,那股刺鼻的魚腥味,似乎三米之外都能聞到了。
但是他卻絲毫沒有這樣的自覺,總是咧著大嘴在笑。
不過眾人在他的笑中,可感受不到半絲的善意,只有濃濃的鄙視和嘲笑。
這不是鱷族人眾長老因為他們現在窘迫的處境,而產生心理作用,而是對方確確實實的在嘲笑,尤其是一張口噴出來的話,就像他的嘴一樣臭,“蠻荒之民就是蠻荒之民,竟然連間像樣的會議室都沒有,難道你們平時都是在露天中打野戰不成?哈哈……”
康芒斯家族使者感覺自己說了一個什么好笑笑話,不管別人笑不笑,自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全然不顧鱷族人噴火的目光,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他只怕早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鱷族長老議會最近幾年,一直以韋伯大長老的洛桑德城堡作為大本營。
一來是,韋伯大長老現在的話語權日益增大。
二來是,洛桑德城堡直接與朵瑙河想通,集散便利。
三來是,洛桑德城堡在西岸,位于金斯利家族交戰的最前線,方便拿到第一手信息。
但是這些曾經的優點,隨著鱷族人的失利,反而變成了缺點,不得不暫時放棄。
加上這次長老議會在潰逃的路上,召開的十分倉促,沒有那么大的房間,只能放在露天舉行,現在變成了別人的笑柄。
韋伯大長老黑著臉道:“閣下大老遠跑來,不會就是專門來嘲笑我們這些蠻荒之民的吧?”
韋伯大長老將蠻荒之民這個詞咬的很重。
“當然不是,我怎么可能這么無聊?我只是順便嘲笑嘲笑你們罷了……哈哈……”這名康芒斯家族使者的笑點當真很低,也有點神經質,說著說著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老子是奉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最高統帥、龍骸戰艦艦長、偉大的航海家史杜賓艦長之命,來給你們下最后通牒的,限你們兩周之內,繳械投降,否則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將會掃平整個絕望沼澤,片甲不留。”
“狂妄!”
“自大狂!”
“你們康芒斯家族真將我們當死人嗎?”
“掃平絕望沼澤,好大的口氣,來啊,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康芒斯家族使者這是不折不扣的捅了馬蜂窩,而且還是跑到馬蜂堆中捅。
那些鱷族長老要不是顧忌臉面,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尤其是先前還對康芒斯家族抱有期望,提出與康芒斯家族聯手可能的長老們惱火最甚,因為這是不折不扣打他們的臉。
他們還抱有幻想和期望,人家自始至終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視他們為一群土雞瓦犬。
“不服,不服到朵瑙河上一決雌雄,誰慫誰是烏龜下的蛋。”這位康芒斯家族使者,與其說是使者,不如說是特意前來尋釁滋事。
哪怕是孤身一人,置身在敵人的地盤,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話說回來,他要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不是。
“我要宰了他……”一名鱷族長老,忍不住跳起來,將隨身佩戴的武器拔了出來。
康芒斯家族這位使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才,無論言語,還是神態,都妥妥的自帶嘲諷特效,讓人恨不得在他的臉上狠狠的踩幾腳。
“來啊,來啊,老子膽敢來,就沒準備活著回去,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蠻荒之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康芒斯家族使者一臉的滿不在乎,根本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就在康芒斯家族使者與鱷族人長老議會的長老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鷹鳴,吸引人眾人的注意力。
“快看,那是什么?”
“鷹,好大的一只鷹,它好像沖下來了。”
“水神在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鷹。”
“不對,那只鷹的后背上是不是坐著一個人?”
“鷹身上坐著一個人?騎鷹?怎么可能?什么鷹能夠駝的動一個大活人?見鬼,還真是一個人……”
這些成熟穩重的鱷族人長老們,一個個如同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一樣,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記做出反應。
因為眼前看到一切,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一只模樣奇異的巨鷹,正在以恐怖的速度俯沖而下,不光那只巨鷹大的不可思議,它身上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騎鷹。
這可是只存在于傳奇幻想中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出現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不覺得那個人的很面熟嗎?”
“讓你一說,還真有點。”
“豈止是熟悉,那根本就是永夜軍領的領主。”
“肖恩領主?”
“永夜軍領的肖恩領主?”
顯然這個消息更勁爆,讓所有鱷族人長老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咔嚓!
就在所有人注視下,一道落雷從肖恩的手中生出,劈頭蓋臉的砸在了那名同樣目瞪口呆的康芒斯家族使者的身上,很顯然這種場景,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啊啊啊!”
這名嘴賤無比的康芒斯家族使者,根本連閃避念頭都沒升起來,就進入了麻痹狀態。
這個時候,那只巨鷹也從空中落了下來,抓住他的肩膀,一振翅膀,毫不費力的騰空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眾鱷族人長老的視線中,只留下那名康芒斯家族使者連串慘叫。
這個家伙視死如歸是不假,但是人有時候對未知恐懼,遠遠大過對死亡的。
這種從高空中掉下來摔成肉泥,或者淪為巨鷹口中食物的死法,顯然不在他原先計劃中,難免讓他大驚失色。
最重要的是——他恐高,身體自動分泌的大量激素,讓其當場失態。
就在閃電落下來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沒有反應的。
最起碼女冠軍騎士斯特芬尼早就蹭的站了起來,手緊緊按著佩劍,做出了一副準備攻擊的架勢。
不過就在她準備沖出去的時候,有一只手先按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她進一步行動。
能夠生生壓制住一名冠軍騎士的,在場的只有一個人——鱷族人的老祖宗妮蒂亞。
斯特芬尼有些疑惑的望著妮蒂亞,妮蒂亞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搖了搖頭。
就在這一耽誤的功夫,巨鷹已經重新升空,脫離了斯特芬尼能攻擊的范圍。
巨鷹雖然重新升空,但是原先坐在它背上的人,已經在它最接地的瞬間,干凈利落的跳了下來。
不用問,這位將全場鱷族人長老眼珠子都驚掉的巨鷹騎士,正是永夜軍領的最高統治者肖恩。
現在阿沙恩大陸能夠騎鷹的,除了他,別無分號。
在用探索者號布置陷阱,坑了金斯利家族一記,俘虜了兩名冠軍騎士后,肖恩就沒有繼續再在探索者號上窩著的意義,簡單的交代一下后,便召喚下一直跟隨在探索者號上空的黑項圈,直飛絕望沼澤,進行實地空中偵察,看看絕望沼澤現在的狀況。
肖恩第一個去看的并不是鱷族人,而是剛剛介入絕望沼澤的新勢力康芒斯家族。
畢竟對這個家族,永夜軍團的了解幾乎為零。
從空中偵察到的情況,著實讓肖恩吸了一口冷氣。
康芒斯家族開到絕望沼澤的戰艦雖然不多,但是著實稱得上是船堅弩利,即便是體型最小的,比起永夜軍領的樓船,只強不差。
但是永夜軍領的樓船才幾艘?
滿打滿算也不過五艘,那還是加上剛剛下水的磐石二號、磐石三號。
后兩者的戰斗力實在有點懸,船員水手剛剛召集齊,還沒來得及經過正兒八經操練。
短期內要是開戰,它們沖鋒陷陣的可能性為零,要么在后面擔任運輸艦,要么就是搭載大量的安迪斯長弓手,作為遠程火力支援點。
再看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共有大海船十八艘。
實力太過懸殊了。
幸虧這次戰場是朵瑙河,水位嚴重下降的它,水流相對較平緩,深水少淺水多,很多地方永夜軍領的樓船能進,對這些吃水很深的大海船卻是不折不扣的禁區,給永夜軍領留下了回旋余地。
要是戰場換成大海,永夜軍領還是老老實實在自己老家窩著吧,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這還僅僅是康芒斯家族海上艦隊中的一支。
即便是失去了奇跡半島,康芒斯家族依舊能夠牢牢的把持住拜倫聯盟八大家族的席位之一,并非僥幸。
一個家族的地位,依靠的并不是別人的同情和施舍,最主要的還是看自己的軍事實力。
在大海上,康芒斯家族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只有女巫密會能夠與其抗衡一二。
更別說是康芒斯家族威名赫赫的龍骸戰艦,著實讓肖恩倒吸冷氣的同時,又垂涎三尺。
龍骸戰艦最讓肖恩震撼的,并不是它龐大的體型,而是其散發的濃郁術法能量。
術法能量在一個物品上高度凝聚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這是一件附魔裝備啊。
不對,更確切的說,這應該是一艘附魔戰艦。
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確定,它身上的傳說,只怕并不是單純的傳說那么簡單。
任何事物,一旦與術法能量扯上關系,出現怎樣的異變和狀況都不為過。
當時肖恩就想不惜暴露黑項圈為代價,擒走一兩名戰艦上的高級軍官,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這些家伙似乎已經適應了船上的生活模式,哪怕現在深入陸地,吃喝拉撒基本都在戰艦上進行。
當然了,這也與朵瑙河上沒有適合他們停靠的大港口,想要登岸,必須借助小船進行轉運有關。
他們與金斯利家族的合作,才剛剛開始,根本談不上什么信任,正處于互相提防狀態。
要是金斯利家族突然翻臉,搶他們的戰船怎么辦?
這個世界上沒有規定,只能海盜搶別人,別人不能搶海盜不是?
按照康芒斯家族的海盜邏輯,絕對會提防這一點的。
肖恩與這位康芒斯家族使者撞一起,并不是他跟蹤對方來的,純粹是意外巧合。
肖恩將康芒斯家族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后,又在金斯利家族上空盤旋了半日,方才轉道尋找鱷族人的長老議會。
肖恩以這種方式炫酷的方式登場,也是在空中思量了良久的。
長老議會討論的內容,他基本沒機會偷聽到,但是不妨礙他站在長老議會的角度去換位思考。
由于剛剛見識過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威勢,就在長老議會討論與康芒斯家族合作可能性的同時,肖恩的大腦中,也閃過了類似的念頭。
畢竟在理論上,無論是對于康芒斯家族還是鱷族人,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不過這樣一來,基本就沒永夜軍領什么事情了。
就算是與金斯利家族聯手,他們先前在絕望沼澤的布局,也將付諸流水。
偏偏這個時候,康芒斯家族的使者冒了出來。
肖恩在空中,可不知道這位使者大人,開著地圖炮來的,入場之后,就是一陣無差別猛轟,別說鱷族人還沒有完全考慮好與康芒斯家族合作事宜,就算原本有意向,被他這么一陣亂搞,也得黃八成。
肖恩還以為雙方已經秘密取得了聯系,進行一步磋商呢。
所以,肖恩沖下來,多少有幾分沖動的味道。
不過從現場那些長老們的反應來看,倒也不完全是一種壞事,至少重新刷新了他們對永夜軍領的感官。
頂多以后沒有辦法用黑項圈空中趕路這一招陰人了。
這讓肖恩心中不由一陣苦笑,永夜軍領潛伏的太深,一些好東西藏的太嚴實了。
這么做固然可以有心算無心的算計自己的敵人,同樣也容易讓自己的盟友,尤其是鱷族人這種潛在的盟友,信心不足,舉棋不定。
既然下來了,肖恩就準備將這場震撼登場的效果發揮到極致,微笑著道:“諸位長老,別來無恙。”
一時之間,全場寂靜,久久無言。
就連韋伯大長老,也望著已經消失在空中的黑項圈,若有所思,很顯然他將黑項圈與當初重創克萊恩的那只怪物描述,聯系到一起了。
同樣巨大、同樣操縱風暴雷電、同樣羽翼處于半透明,說的不就是它嗎?
肖恩顯然不知道韋伯大長老竟然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主動解釋。
雖然遲遲沒有人搭話,但肖恩卻沒有露出絲毫尷尬神色,自說自話道:“很抱歉,這段時間,我并不在領地,沒想到竟然發生這種讓人心痛的事情,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這種無恥的入侵行為,應該受到應有制裁,安迪斯人和鱷族人不僅擁有共同的祖先,現在更是唇亡齒寒,一旦你們被滅,我們安迪斯人也難逃被窺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