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狂呼道:“弓箭手,弓箭手趕緊遠程支援。”
過了數秒鐘,河道上才有稀稀落落的箭支落了下來,很多連披甲戰熊都夠不到,更別說是造成殺傷力。
為了更容易站穩腳跟,防止敵人將他們重新推回水中,金斯利家族第一波出動的大多數是重甲步兵,攜帶的弓箭手相當有限。
弓箭手主力,現在還在朵瑙江江面上扎堆呢,而且他們使用的多數為復合軍弓,射程并不理想,想要從江面上進行支援,那也是有心無力,還沒等到他們射到披甲戰熊,永夜軍領的安迪斯長弓箭雨反而將會直接砸在他們頭上。
“投矛,用投矛,絕不讓它們靠近。”
重甲步兵不擅長遠程攻擊,不代表他們一點遠程攻擊手段沒有,尤其是像金斯利家族這種以重甲步兵作為主力兵種的,自然會充分考慮這方面。
投矛手斧,這種中近距離投擲武器,便是不錯選擇,相比起弓箭,殺傷力更足。
他們已經顧不得留待以后,只要順手的,全部扔了出去。
這樣的陣勢,他們生平僅見,披甲戰熊那雄偉龐大的體格,光看著就讓人心中直打怵,要是被這種家伙摸上一下,他們就算是身披重甲,估計不死也殘廢。
但是接下來的情形更讓他們絕望。
一陣錚錚當當的作響聲,他們的攻擊效果微乎其微,只讓數頭披甲戰熊受到了輕微擦傷,無一致命。
這些擦傷不僅沒有讓它們心生畏懼,反而更刺激了它們的兇性,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不要忘記了,它們并不是純粹的野生巨熊,而是身披量身打造的厚重甲胄的戰熊。
披甲戰熊在永夜軍領第二軍團的定位就是攻堅破陣,所以甲胄的正面防御能力最為強悍,最薄的地方也有一指厚的鋼板和鎖子甲作為內襯,這些手斧投矛,即便是落在它們身上,也被硬生生的彈開。
“集結,所有人做好迎接撞擊的準備。”
披甲戰熊體型龐大不假,但是直面過它們沖鋒的人都知道,當其狂奔起來的時候,速度可一點都不慢,哪怕是在相對松軟的沙灘地上。
金斯利家族先鋒軍,僅僅有這么一兩個回合的反應時間,這些龐然大物,已經近在咫尺,它們帶著濃重腥味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先前金斯利家族士兵用來抵擋箭雨的木筏還在,所有的金斯利士兵都龜縮到了木筏后面,不用直面披甲戰熊的第一波沖擊。
雖然里面很多人以前都沒見過熊,卻不妨礙他們知道,這些龐然大物夾帶速度的第一波撲擊最為可怕。
砰!砰!砰!
劇烈的擊打聲,清晰可辨。
哪怕是十幾名金斯利家族重甲士兵,肩并肩扛在原木木筏后面,依舊被震的東倒西歪,不少人連退了好幾步,原木木筏中間更是斷了數根,被硬生生拍斷了,木渣四飛。
不過這種狀況,是少數中的少數。
大部分原木木筏是打著旋,飛出去了。
因為那些披甲戰熊一巴掌下去,拍的并不一定是木筏最中間位置,多數比較靠邊。
更有幾只,根本就沒有攻擊原木木筏,而是半途就已經開始減速,沖到跟前后,直接人立而起,扒著原木木筏的頂端,將其生生的往外拉翻了。
那些金絲利重甲士兵,只顧防著披甲戰熊的正面撲擊了,哪里想到這些野獸聰明的都快成精了,知道如何最省力。
更何況原木木筏本來就不是盾牌,沒有太多給他們拉扯的繩索,就算想拉,也沒有辦法下手。
當那些原木木筏被拉翻的時候,很多重甲士兵還半蹲著身子,擺出了一副迎接沖擊的樣子,一臉的茫然。
披甲戰熊可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咆哮一聲,巨大熊掌,左右出擊,砰砰聲、吱吱聲不絕于耳。
砰砰聲。
那是熊掌直接在重甲士兵身上擊實了。
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重甲凹陷,骨斷筋裂,吐血倒飛,被拍中肩膀大腿的還好說,要是被命中腦袋和胸脯。
前者還好說,基本就是橫死當場,脖子都變成麻花了,不死等什么?
后者就比較麻煩了,吐出來的鮮血中,明顯帶著碎肉沫,他們需要掙扎幾個小時,甚至幾天,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死去,根本沒得救,包括醫療手段相對先進的永夜軍領。
開胸手術,他們雖然一直在探索,但是并不成熟,一些基本配套設施還沒能跟上來,躺上手術臺,基本就下不來了。
吱吱聲。
則是披甲戰熊的爪子劃過甲胄的聲音。
永夜軍領不僅為這些龐然大物打造了專門護具,竟然喪心病狂的在它們的兩只前爪上,也套上了專門的鋼鐵武器。
這是第二軍團充分的吸收了在授勛儀式上,己方戰熊竟然被自己的反震力震傷了熊掌的教訓,做出的進一步彌補。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效果良好。
“見鬼,這些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長大的?竟然還懂戰術配合!他們究竟還是不是野獸?”
更讓這些重甲士兵膽碎的是,這些披甲戰熊明顯懂得簡單配合。
過了第一波沖擊后,便三五成群,聚集到了一起,背靠著背,將自己護甲最堅固、攻擊力也最強的正面朝外,護住了相對脆弱的背部。
攻擊目標,更是專挑那些落單的,或者膽寒想后撤的。
野獸也會玩戰術了,這究竟還讓不讓人活?
僅僅一個接觸,便有數百名重甲士兵永遠的倒下了,遠在先前那波箭雨折損數量之上。
“跟他們拼了。”
絕望的背后,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跑,跑不過。
逃,逃不了。
那就只有拼死一戰了。
很多金斯利低級軍官招呼自己的士兵,準備跟這些野獸拼命。
結果還沒等到靠近,就被披甲戰熊一巴掌拍飛了,再也爬不起來。
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終于體會了,當初鱷族人穿著簡陋皮甲,啃他們的重甲步兵方陣的感覺了。
以卵擊石。
敵人沒啃下來,反而將自己崩的滿嘴都是血。
“殺!”
永夜軍領的披甲戰熊可從來沒有單獨沖鋒的說法,無數黑甲永夜士兵,就像潮水一樣,緊跟在披甲戰熊的身后涌了出來。
不僅沖鋒速度快,同時陣型也整齊的可怕。
沖鋒過半的時候,他們也整齊劃一的給了金斯利家族的一波投矛。
哪怕是身著重甲,金斯利家族重甲士兵,也成片成片的倒下。
然后便是齊刷刷的抽刀,揚起,落下,刀鋒寒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殘肢、頭顱亂飛、鮮血四濺。
金斯利家族搶登先鋒軍的陣型,剛剛已經完全被披甲戰熊給攪亂了。
面對陣型完整的永夜士兵,根本扛不住,畢竟對方的武器和鎧甲,較之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之間,他們的陣型不得不一退再退,很快便有不少人重新退回了水中。
“史杜賓將軍,麻煩你們的隨船投石機,開始進攻吧!”立在龍骸戰艦上,遙控指揮的阿克麥瑟對龍骸戰艦的艦長史杜賓道。
康芒斯家族的戰艦,小部分在兩側水域戒備巡航,有十艘就橫在淺灘的深水處。
它們雖然沒有辦法直接參與登錄進攻,但是他們船上攜帶的小型投石機,卻能夠提供遠程火力掩護。
“你的人可是還在那里。”史杜賓可不是好心提醒,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顯然是在揭阿克麥瑟的傷疤,因為在披甲戰熊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給出過類似的建議,只是被阿克麥瑟無視了。
“進攻。”阿克麥瑟咬著牙根道,這樣的命令雖然不是第一次下了,但是每一次下,都是如此艱難。
“如你所愿。”史杜賓的性格雖然惡劣,卻也知道不能耽誤戰機。
現在對于金斯利家族搶登先鋒軍來說,就是一面倒的屠殺,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下進行的,若是不盡快拿出對付永夜軍領披甲戰熊的方法,第一次搶灘登陸失敗是次要的,對金斯利家族士兵的士氣打擊才是致命的。
“投石機準備,發射。”隨著史杜賓一聲令下,旗語晃動。
早已準備就位的隨船投石機,將一塊塊精心打磨后的石彈給給拋了出去。
這些被打磨出棱角的石彈,不僅殺傷力更強悍,精準度也會提高很多,打固定靶百發百中不太可能,至少軌跡不會歪的太離譜。
這些石彈雖然只有二十公斤左右,但是被賦予了強大動能后,殺傷力相當可怕。
無論是金斯利家族士兵,還是永夜士兵,只要被砸中要害,基本當場斃命。
就連那些披甲戰熊,也不敢硬抗,能躲躲,能閃閃,一旦被砸中,鋼鐵澆筑的甲胄也會嚴重變形。
“第二攻擊梯隊上!”阿克麥瑟一揮手,便將早就待命多時的第二支重裝步兵派了上去。
這種搶灘登陸,根本就沒有巧可取,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鮮血填、用生命堆,看誰先崩潰,誰就是最后的勝利者。
“弓箭手準備,上火箭,攻擊蘆葦蕩。”阿克麥瑟的強攻并不是沒策略的強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環繞在淺灘周邊的茂盛蘆葦蕩。
這里已經變成了永夜軍領的天然掩護,根本不知道里面什么狀況。
沒有第一時間將它們防火燒掉,是他最大的失策。
發現了漏洞,當然要第一時間補上。
密密麻麻的火箭落了下去,很快便將攻擊范圍內的蘆葦蕩給點燃了,并且順勢蔓延。
現在是夏末,絕望沼澤這幾年又是炎熱少雨,水草蘆葦雖然沒有完全成熟,卻也差不多了,點燃之后,烈火一烤,自然蔓延的飛快。
當!當!當!
永夜軍領鳴鑼收兵了。
不是第二軍團被康芒斯家族的投石機砸怕了,而是被阿克麥瑟放火燒蘆葦蕩這招被生生逼退的。
一旦大火徹底蔓延。
沖入淺灘的第二軍團,可就變成了孤軍一支,很有可能會被金斯利家族硬生生的吃掉。
以命換命。
這種事情,不逼到絕境,永夜軍領不會干的。
雙方的戰爭才剛剛開始,還遠沒有到這個地步。
阻攔金斯利家族登陸,在永夜軍領的計劃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主要目的是盡可能消耗金斯利家族的有生力量,并沒指望永遠堵的他們上不了岸。
故而他們退的干凈利落。
連整個撤退過程,也是井然有序。
每一中隊拱衛著一頭披甲戰熊,且戰且退,不光對那些負傷的金斯利家族士兵進行補刀,己方的傷員和尸體也帶走了七七八八。
阿克麥瑟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以小見大,從這支部隊的表現,就能夠大致推測評估出永夜軍領軍力的水準。
阿克麥瑟在心中給他們打上了危險的標志,同樣有蠻荒之民的稱呼,永夜軍領的軍隊與鱷族人的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永夜軍領的軍隊,已經能擔上精銳正規軍稱呼了。
這絕不僅僅裝備的因素,還有在戰場上展現出來的那種從容不迫素養。
這是只有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和戰火淬煉才能鍛煉出來的。
最可怕的是,這個勢力在無聲無息中成長到現在這副模樣。
當初因為狄克龍,他與其接觸的時候,壓根就沒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勢力放在心上,沒有因為這份輕視,吃更大的虧,已經是天大幸事。
心中念頭飛轉,阿克麥瑟卻不會放過這種絕佳機會,趁著蘆葦蕩大火,將雙方隔絕之時,更多金斯利家族士兵爭分奪秒的登岸,這次充分吸取第一波經驗,駕駛的全是木筏,拖上安置后,構建有縱深的防御陣地,防止對方披甲戰熊的再次沖陣發威。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聰明人,尤其是在戰場上,被逼急了的時候。
披甲戰熊的致命弱點,很快便被金斯利家族研究出來了。
同樣也是它最大的優點——體型龐大。
體型龐大意味著力量恐怖的時候,也意味著轉向騰挪困難,只要盡可能的壓縮它們的活動空間,它們爆發出來的殺傷力自然小很多。
用原木木筏組成限制性方陣,就是不錯選擇。
當然了,好不好用,能不能抗住披甲戰熊的蠻力,那又是另一說了,總好過束手無策!
蘆葦蕩大火雖然在燒,即便是隔著大火,永夜軍領的箭雨,始終都沒有停歇過。
隔三五分鐘,就會來上那么一波。
弓箭手估計都換了好幾撥了。
整個淺灘,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箭支,都快要讓人無法落足。
這多少給金斯利家族的登陸造成了一定困擾和傷亡。
總有一些倒霉鬼,出門之前沒有拜幸運女神,一支流矢插中致命要害,就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蘆葦不比樹木,點燃的快,燒得也快,尤其是最后永夜軍領也跟著有意識的放火后,僅用了短短兩個小時,便焚燒一空。
露出了躲藏在蘆葦蕩后面的永夜軍領軍隊方陣。
那里的濕地蘆葦,赫然已被永夜軍領收割一空,一隊隊鱷族人排列成整齊隊形,隨著有節奏鼓點,拉弓射箭。
安迪斯人與鱷族人,雖然有同一個祖先——古安迪斯帝國人。
但是長達三百年的截然不同的生活習俗,還是讓雙方有著不小區別的,雖然沒有安迪斯人與拜倫人這么大,還是一眼能分辨出來的。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衣著打扮方面,那些鱷族人除了手持的安迪斯長弓,依舊是不折不扣的鱷族人打扮。
永夜軍領還沒有抽出時間來武裝他們,也不會輕易武裝他們,至少沒有將他們完全并入永夜軍領軍團中之前不會。
鱷族人正面作戰能力不佳,但是充當安迪斯長弓手,卻綽綽有余。
畢竟安迪斯長弓從不以精準著稱,而是通過遠程拋射,大面積覆蓋形成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