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內爾教士那是因為不了解北方要塞的特性,這里是處于封閉式管理的,尤其是那幾個核心單位,為了避免消息外露,他們是禁止文字性東西進出的。”阿諾德苦笑著解釋道。
“看來阿諾德將軍的麻煩,比我的大多了。”達內爾聳聳肩,并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將問題重新轉回了先前問題上,“咱們是不是可以繼續阿諾德將軍先前所說的情報問題了?你究竟對咱們當前的處境了解多少?”
阿諾德不答反問道“不知道達內爾教士,先前有沒有注意到山頂上的那座高塔?”
“注意到了。”達內爾點點頭道,“自凡是進入了北方要塞,想注意不到它都很困難,難道問題出在那座高塔上嗎?”
“是的。”阿諾德點點頭道,“那座高塔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高塔,而是一座法師塔。”
“法師塔?”達內爾眉頭緊鎖,很顯然,他是那種真正清楚這三個字隱藏含義的人。
“不是象征意義上的法師塔,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能夠施展戰役魔法的法師塔。”阿諾德補充說明道。
“能夠施展戰役魔法的法師塔?永夜軍領自己建造?”達內爾露出駭然的表情,“我承認永夜軍領的發展速度確實有點超乎尋常,手中也掌握了不少超出常人想象的技術,但是還沒有辦法做到這種程度吧?”
“在這之前,我也是將信將疑的,直到在他們的兵工廠中,我見到了一種名為感知塔的獨特輔助工具,它能讓那些普通工匠,擁有術士一樣的感知能力,我剛剛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你一樣,直到我偷偷摸摸的親自嘗試過……”
“怎么樣?”達內爾忍不住追問道。
“比傳說的還要神妙。”阿諾德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迷醉表情道,“我見識到了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好像窺視到了這個世界的本質,大地都要匍匐在我的腳下,這座法師塔就是那些感知塔的放大型號,那些工匠們用的感知塔只有三四米高,足夠將我的感知強化數十倍,能夠輕易感覺到千米開外的事物,這座法師塔若是由一名術士操控,你說會怎樣?”
“這將會是所有潛蹤者的災難。”達內爾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對方被強化的意識,將會籠罩整座城市。”
“沒錯。”阿諾德點點頭道,“我也是才剛剛想到這個問題,是我自己的太貪了,想要看看這座法師塔建成之后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情形,卻忘記了,這種東西,對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一種災難,現在回想起來,先前跟蹤我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
回想自己被跟蹤的過程,達內爾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因為他這邊,好像也是類似的狀況。
這一刻,他感覺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達內爾努力將自己的心態平復了一下道“這么說來,這場大霧也是法師塔搞的鬼?”
“應該是。”阿諾德將軍點點頭道。
“明白了,感謝阿諾德將軍的情報,我要先走一步了。”達內爾點點頭道。
“達內爾教士準備去哪?”阿諾德忍不住問道,“這種時候,我認為咱們兩個人聯手才是最穩妥之間,既然根源是在法師塔上,咱們只要沖到法師塔中,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就算想解釋誤會,也得見到人才成。”
“我的情況與阿諾德將軍終究不太一樣。”達內爾搖搖頭道,“我是能不與領地正面交手,就不正面交手的好,一旦動手,只會將情況變的更糟糕,我還得去找我的學生。”
“嘿,這種事情,只怕不是你能夠決定的!對了,還忘記問了,你那位學生與領地什么關系?”阿諾德顯然對于達內爾這種既然在做間諜工作,卻又不正視的態度心存不滿。
“她是肖恩領主母親的養女。”達內爾回答道。
“那達內爾教士就無需擔心她的安全了,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在法師塔中喝茶了。”阿諾德十分樂觀的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難道達內爾教士,就不想看看永夜軍領建造的這座法師塔,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嗎?”
說到最后的時候,阿諾德緊握著血色長槍,斗志昂揚。
這才是他被人稱之為戰神之矛的真正本色,越是有挑戰性的事情,越能激起他的興致。
“不想,祝你好運。”達內爾顯然沒有這么強烈的爭強好斗之心,擺擺手,向大霧深處退去。
咔嚓!
一道落雷,劃著“之”字形劈向了達內爾。
達內爾本能的拔劍而出,想要抵擋。
猛然又想起,這是一件無比愚蠢的行為,將雙手劍脫手而出,整個人急速后退。
那道落雷劈在了雙手劍上,將其彈的橫飛。
先前退去的達內爾,又重新沖了回來,飛躍而起,一把將其撈了回來。
哪怕手上已經灌注滿了術法力量,雙手大劍中殘留的雷電之力,依舊讓他震顫不休。
“哈哈……”阿諾德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達內爾教士不想聯手,人家也得同意才成。”
達內爾神色有幾分陰郁道“什么意思?”
“自從咱們兩個人見面后,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你究竟是人還是鬼?”阿諾德微笑著道,“是人的話,有什么目的?是鬼的話,又是什么目的?”
“麻煩阿諾德將軍有什么話直白說,我已經受夠了你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達內爾露出不悅神情。
“好吧!”阿諾德嘴上答應了,實際依舊我行我素,“現在我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你和我一樣,也是不請自來的鬼,因為你代表永夜軍領的人的話,目的無非就是借助你是我的熟人身份,探我的底,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了,之后要么開打,要么繼續和我套近乎,你偏偏選擇了離開,這無疑是最好的說明。那么新的問題來了,兩個鬼為什么能夠在迷霧籠罩的環境中相遇呢!這種巧合未免太巧了吧!”
“你的意思是,咱們兩個人的相遇,是對方有意安排的?”達內爾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一點不是很明顯嗎?我是追蹤認為追蹤我的人而來,達內爾教士也應該是類似狀況。”阿諾德聳聳肩道,“對方的感知既然能籠罩全城,又怎么可能會犯讓兩個人相遇的低級錯誤呢?兩名頂級強者聯手可比他們分開要難對付很多,偏偏這件事情還發生了,唯一可能就是對方有意安排的。”
“這么做的意義何在?”達內爾的眉頭鎖的更緊了。
“當然有意義,兩個鬼相遇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交換情報,對方可以憑借咱們的交換情報,推測咱們手中掌握的北方要塞的信息。”阿諾德手中長槍對周圍一點道,“達內爾教士不會忘記了對方強大的感知力吧,咱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達內爾臉色一黑,對阿諾德怒目而視道;“這么說,你剛剛是在故意套我話?”
顯然他想起了阿諾德接二連三追問自己前來北方要塞的真正目的,那個時候他可不知道自己周圍可能存在無數雙眼睛。
自己心中有沒有鬼姑且不論,這么做不是在故意坑自己嗎?
“抱歉,先前我可不知道你是人是鬼,總要試探一下嘛!”阿諾德毫無誠意的道。
“那剛剛這一雷將我逼回來又是什么意思?”達內爾強忍著給阿諾德一劍的沖動問道,他感覺自己今天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因為無論是蟄伏在法師塔中的肖恩,還是阿諾德都太能算計了,一次大霧中的碰面,竟然牽扯到這么多歪歪道道。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心中都有鬼,自己是無辜的那一個,很可惜,這種無辜估計只有他自己的認,無論肖恩還是阿諾德,都不這么認為。
阿諾德聳聳肩道“我想要試試這座法師塔的威力,對方未嘗不想借咱們之手,看看自己新式武器,究竟有多強大,在對方眼中,有可能嫌棄咱們單人力量太薄弱,會被輾壓,所以想讓我們兩個聯手,當然了,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具體是不是這個原因,還需要問這座法師塔的主人才成,要不達內爾教士再試兩次?”
“傳聞阿諾德將軍的性格變的十分惡劣,以前還不相信,現在我算是親身領教了。”達內爾臉黑更甚,這個家伙究竟心黑到什么程度,才會慫恿自己去試雷。
對于達內爾的嘲諷,阿諾德直接無視了,嘿嘿笑道“是達內爾教士不相信我說的嘛,這是你兩個選擇之一,另一個選擇就是陪我殺上法師塔,一看究竟了。”
達內爾深呼了一口氣,大聲道“肖恩領主,是你嗎?是的話,麻煩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這件事情與小伊蓮娜無關,我也絕無窺視永夜軍領秘密的意思。”
阿諾德抱著血色長槍冷眼旁觀,既沒有阻止,也沒有效仿的意思,因為他清楚自己的性質與對方的不一樣,自己可是確確實實在窺視對方的軍事機密,這件事情不會這么輕易善了,哪怕對方與自己親外甥女蘇菲麗雅關系緊密,并且與塞德里克大公簽訂了合作協議。
回應達內爾的是無聲沉默。
天地之間,好像除了他和阿諾德,再無第三個人。
一陣尷尬的等待后,達內爾還是選擇主動嘗試一下,小心翼翼的向遠離阿諾德的方向走去。
但是還沒等到走幾步,一記落雷再次劈了下來。
相比起上一次,這一記落雷的威力明顯小了很多,警告意味明顯大過攻擊。
達內爾轉頭看著阿諾德,阿諾德攤攤手道“達內爾教士,現在好像沒得選。”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使用多少記落雷。”達內爾顯然也不是那種乖乖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身形猛然從極靜化為極動,一頭扎進了濃濃大霧中。
咔嚓!咔嚓!咔嚓!
達內爾就像觸動了某個機關一樣,無數雷電憑空而生,一道連著一道,形成了巨大的雷暴區,向他頭頂砸去。
落雷的速度快,達內爾的速度更快,在那些雷電劈中的前一秒,他的速度必然會瞬間提高數倍,然后一道無形的壁障出現在身外,隔絕了身體對于雷電的吸引力。
那些落雷只能劈在他身后的空地上。
由濃濃術法能量形成的大霧,固然遮擋了他的視線,但是在這種環境中,達內爾同樣也是如魚得水,不僅施展術法簡單了很多倍,威力也要比平時大很多。
但是這些落雷明顯是有人操控的,當發現追不上達內爾后,立刻調整了策略,開始布置提前量,密密麻麻的往達內爾沖的方向轟。
猝不及防下,達內爾結結實實挨了一雷。
好在為了追求速度,這些落雷都屬于中小型,威力不大,加上達內爾還有術法能量形成的護罩防身,真正鉆入他體內的雷電力量不多。
饒是如此,依舊將他逼的險環連生。
真正可怖的并不是雷電帶來的那點傷害,而是其附帶的麻痹性,讓他差點沒有躲開后續一連串攻擊。
等達內爾手忙腳亂的重新恢復節奏,發現自己在雷暴的攻擊下,又回到了原點,阿諾德那張令人憎惡的嬉皮笑臉,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阿諾德笑嘻嘻道“達內爾教士,接受人家正在貓戲耗子這個現實吧!只要接受了,你就會發現,決定并沒有那么難做。”
“我不接受!”達內爾咬著牙根道。
一轉頭,再次沖入了重重大霧中。
結果如出一轍。
看起來十分恐怖的雷暴并沒能給他造成實質性傷害,但是他也沒能從大霧中沖出去,轉悠半天又轉悠回來了。
術法能量形成的迷霧,不光遮蔽了他的視線,還遮蔽了他強大的感知力,讓他根本無從判斷方向,更古怪的是,周圍的建筑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了千篇一律,他就像是置身在了一個巨大迷宮中。
直到他被逼無奈的時候,想跳上一座房頂,卻一腳踩空的時候才發現。
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大霧,不光具有遮擋視線和感知的作用,還有致幻功效,他們看到的、聽到的,真假難辨。
包括看起來氣勢洶洶的雷暴。
達內爾根本分不清楚,這些落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因為無論真假,都是術法能量形成的,只是蘊藏在其中的力量有所不同。
冒險嘗試的結果,將自己搞的灰頭土面。
因為這些落雷中只要有一道是真的,劈在身上,就會讓他麻痹一下,后面跟上來的,可就全是真的了。
達內爾雖然不想承認,但阿諾德將軍說的是真的,他們現在就是貓爪下的兩只老鼠,人家在故意調戲他們,否則隨隨便便來一名冠軍騎士纏住他們,那些落雷將他們放倒,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至于北方要塞有沒有冠軍騎士,這不是廢話嗎?
作為一軍領領主的肖恩身邊怎么可能不帶冠軍騎士護衛?
更別說永夜軍領正在組建的領主近衛軍正在周邊選拔、訓練,那可是近萬名正兒八經的騎士。
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嚇死人的力量。
達內爾只能老老實實的低頭,準備做永夜軍領法師塔的磨刀石。
與阿諾德并肩而行。
先前追著他滿世界跑的雷暴,果然消匿,而先前那種窺視感覺再次出現,指引著他們前進方向。
那種憋屈感,就不要提了。
達內爾感覺自己現在變成了一個可憐的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得按照對方的意志走。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經過接二連三的折騰,達內爾心中那股因為不告而來的愧疚,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倒是想要看看肖恩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