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正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艾琳娜女士表示理解。
“忘記問了,母親知道老祖宗的名諱嗎?”肖恩臨走前又想起了一個問題。
“不清楚。”艾琳娜女士搖搖頭道,“這個世上只怕沒幾個人清楚她的名諱,都用老祖宗這個敬稱,在安迪斯人中,一旦用這個敬稱代指某人,便是指她。”
“明白了。”肖恩點點頭,歲月會掩埋很多東西,包括一個人的姓名,尤其是像對方這種動輒很久不露面的潛藏者,不過知道對方是古安迪斯帝國的正統公主這條情報,就有辦法可想,考古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等等。”艾琳娜女士叫住了肖恩。
“還有什么事情?”肖恩轉頭望著她。
“我想見一見克里斯蒂娜,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艾琳娜女士提出一個請求。
“會有機會見的,不過不是現在。”肖恩模棱兩可的回答,在對克里斯蒂娜的審訊完全結束前,他是不會讓兩人碰面的。
“成,你看著安排,早點晚點都行。”艾琳娜女士也就是想見見故人,倒也不怎么著急,兩人見面也不見得有多少話可以說,畢竟她認識對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剛剛會跑的小蘿莉。
肖恩的主意識重新回到了克里斯蒂娜的面前。
對方已經從那種心理崩壞的狀態中脫離,正在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見了肖恩的第一面道:“這里不是現實吧?”
肖恩這一次沒有否認,點點頭道:“你可以將這里當成一個真實夢境,咱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沒想到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克里斯蒂娜倒是沒有露出太大震驚,“若是我沒猜錯,你剛剛應該是找你母親艾琳娜核實消息了,怎么樣?現在可以確定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吧?”
一旦從先前那種負面狀態脫離,她便再次恢復了那種精明強干,先前與肖恩的答問中,不光肖恩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克里斯蒂娜也從中探到了肖恩的真實狀況,知道自己中計了。
對方根本沒有撬開奧迪莉婭的嘴,純粹是在詐自己,他先前向自己抖出來的消息,很多都模棱兩可,自己先入為主的情況下,自然會往最壞的地方想,結果就掉坑里了。
“你恢復的速度,比我預料的還要快,現在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談了吧?”肖恩再次露出了習慣性微笑,因為手中積累的情報足夠多了,沒必要用先前那種詭詐手段了。
“你還想談什么?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應該明白,我先前所說的并沒有錯,咱們是一家人,我們是友非敵。”克里斯蒂娜自然不會給肖恩好臉色看,換誰被從頭耍到尾,臉色也不會好看。
“談談你們的真實目的,尤其是你出現在肯塔納野蠻人聚集地中,身邊聚集那么多肯塔納野蠻人冠軍騎士,究竟是何目的?這可不是是友非敵應該有的樣子。”肖恩直接將話題切入了主題。
“看來你不將所有事情搞清楚,誓不罷休?”克里斯蒂娜挑著眉頭道。
“換成你,你怎么做?”肖恩不答反問。
克里斯蒂娜一陣沉默,最終頹然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承認,我先前對你抱有幾分敵意,不過這與老祖宗無關,純粹是我個人行為,只是心中不服,想要借機給你們使絆子的,讓你們吃點苦頭,沒想到反被你們活捉了,其實我此行的真正任務,是想辦法將那兩張靈魂武裝送到你的手中。”
肖恩心念一動道:“這么說,另五張靈魂武裝到我手中,并不是一種偶然,是你們故意送給我的?蘭溪梨是你們的人?”
“領主大人究竟是想讓我告訴你是?還是不是?按照你現在的懷疑方式,只怕你們軍領這些年發生的所有與安迪斯人有關的事情,都是我們在中間推波助瀾。”克里斯蒂娜臉上掛著一絲嘲弄笑意。
肖恩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又要陷入先前那種懷疑怪圈了,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尤其是對永夜軍領有利的事情,不能再在這上面糾纏,否則很容易造成全軍領的信任危機。
“你對靈魂武裝究竟了解多少?”肖恩決定轉移話題,不再在先前的問題上糾纏。
“這個問題,你只怕是問錯人了吧?你才是使用者,我又沒有用過,怎么可能了解的比你多呢?我只知道這是安迪斯帝國時期,一位偉大的術士的杰作,應該是一個系列,能湊成一整本書,其他就不得而知了。”克里斯蒂娜回答道。
在七使徒在永夜軍領究竟有多少影響力和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這兩個問題暫時沒辦法深挖后,肖恩從克萊斯蒂娜身上可挖的消息頓時銳減,肖恩果斷閃人。
至于克里斯蒂娜提出來的釋放兩人的要求,暫時想都不要想。
一旦將兩個人放回去,意味著七使徒從水下浮上水面,甚至連那位老祖宗,都會找上門來。
無論是肖恩還是永夜軍領,都沒有做好這一方面的準備。
雖然這么扣著,過段時間對方依舊會接到消息,聞訊而來,但這件事情能拖一時,就拖一時,肖恩就多一分準備。
想要與自己那位曾祖母對抗,必須先將她在永夜軍領埋下的信任危機這根刺,從自己的心口窩拔掉才成。
思來想去,還是肖恩先前正在籌措的領章,是應對眼前這種情況的最佳手段。
這個領章制度,肖恩原本為永夜軍領已經展露冒頭的內部矛盾準備的。
任何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內部矛盾勢必不可避免。
因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那些抱團取暖的更是如此。
當為了謀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時候,自然而然容易觸動其他團體的利益,摩擦和矛盾便產生了。
不過這些年來,永夜軍領一直處于對外擴張的狀態,所有團體一心向外發展,各個階層之間的矛盾并不嚴重。
他們的老問題是種族矛盾,不同種族擁有各自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自然容易產生問題。
永夜軍領現在強行將他們粘合到一起了,但是算不上真正融合。
若是按照正常方法的話,他們需要幾十年,乃至上百年共同生活,患難與共,才有可能融為一體。
肖恩顯然沒有辦法等這么長時間,更何況隨著永夜軍領的發展步伐加快,他們的組成成分只會越來越復雜。
既然沒有辦法去除,肖恩準備將其放大轉移,在永夜軍領建立了一個全新的規范制度,類似于騎士誓言的那種,經過系統教育和重重審核后,只要各方面過關,尤其是思想方面,認同這種全身心向領地效忠的理念,便有資格加入其中。
自凡是加入其中,無論先后,無論出身,無論尊卑,無論男女,無論種族、無論膚色,皆為兄弟,皆為同志。
這種全新的規范制度,名為領章。
領員身份,不僅是一種榮耀,同時還是一種責任,尤其是那種老資格。
有危險的時候,他們需要第一個帶頭沖鋒,無論你在哪個崗位。
有困難的時候,他們需要第一個伸出援助之手,無論你身居何職。
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們一定要死在普通領民的前頭,這是領地、領章賦予他們的責任和權利。
當他們對著領章宣誓效忠的時候,他們就不再是綿羊,而是守護羊群的牧羊犬。
這種全新政策,在種族融合方面,將是一柄犀利無匹的利劍。
對那些擁有相同理念的人,人會情不自禁的生出認同感,從而忽略了很多外表東西,這是生來便來的人性劣根。
若是剝開表面看本質的話,這種領章依舊是人為制造分類割裂,將人劃分為截然不同的等級,與貴族和平民這種階級劃分,基本上是相同概念。
最本質區別,貴族這種特權階級的建立,是為了統治、為了壓迫和剝削。
領章的建立,是為了消匿隔閡,為了責任,為了信念,為了守護,為了奉獻,對領地的,對領民的。
這種新政策便是將這種無法去除的人性劣根,往對領地有利的方面推動,并賦予了它全新定義。
當死亡不僅僅再是一種責任,而是一種他人所不具有的權利的時候,當避無可避的時候,他們不再是恐懼和畏懼,而是欣然接受。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察覺了來自七使徒的威脅后,這種領章制度還具有了另一種意義。
既然過去沒有辦法改變,那就重新設立一個起點,給所有人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經過相應的學習和改造,在正式加入領員前,肖恩會給他們一個自我陳述過去的機會,甭管他們以前做了什么,只要他們自我揭底,哪怕曾經犯過嚴重錯誤,以后被掀出來,肖恩也會既往不咎。
這種自我陳述將會處于絕對保密狀態,能放在意識空間的,就放在意識空間中進行,沒辦法放在意識空間,也得放在法師塔,全部由肖恩一個人操刀執行,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當然了,這種特殊待遇僅限于永夜軍領的中高層,那些普通領民和士兵,即便是七使徒出身,這么多年都沒能爬上來,說明能力相當有限,就算真出了問題,造成的傷害也十分有限。
永夜軍領這些年,一直都在進行著類似得事情,各個基層的副職們,主要負責的就是思想方面的工作,確保他們對領地、對肖恩的忠誠。
只是一直缺乏一個全面性的領導綱要,很看個人魅力和個人能力,有了領章后,這項工作將會更容易展開,那個時候,這些副職們將會是第一批天然成員,然后再由他們往各個階層推展教育,篩選推舉新成員即可。
當肖恩將這個全新規章制度,試水性的告訴剛剛押運肯塔納野蠻人抵達北方要塞的三位領主近衛軍高級統領后。
三人均是目瞪口呆,他們與肖恩分開前后十天不到,對方怎么就整出一套全新的規章制度來了呢?
尤其是聽著還如此帶感。
這種不是為了統治和壓迫,而是為了守護和奉獻的特權階級,聽起來是如此獨特,讓人為之著迷。
阿諾德將軍第一個表態道:“這絕對是一個好政策,好理念,只有與之相匹配的道德和理念,一名騎士才能被真正的尊稱為騎士,當初騎士制度也有類似的信念和理想,只是世人墮落,將這種理念和榮耀給丟棄了,領主大人要是能將其重立起來,未嘗不是一種美談。”
他們對領章的接受速度,比肖恩想象的還要快的多得多。
不過仔細分析分析,里面是有歷史原因的。
肖恩建立的這個領章,推行信仰只是其次的,其中并沒有宣傳什么人人平等等光輝理念,這個對當前社會來說,并不怎么適宜的,主要強調的還是守護、責任和忠誠。
這個在阿沙恩大陸并非真正意義的獨創,騎士信條已經流行多年了,并且深入人心。
只是騎士信條強調的是強者對弱者的守護。
而肖恩制定的領章,則將領地和領民置身在所有條款最前頭,對其他領地的弱者則要放在后面。
這么做雖然狹窄了一些,但是在領地推行的時候,無疑更有市場。
“我看可行,這是屬于咱們軍領士兵共同的信念。”狄克龍將軍也大加贊賞。
“我擁護領主大人的決意。”洛克族長若有所思,相比起前兩者,他顯然多少領悟了自家領主準備推行這個政策針對目標。
“這件事情不能太倉促,今天目的是跟你們透個氣,你們先到領主近衛軍中透透風,看看那些士兵們是什么反應,有沒有什么建議,咱們爭取將這個規章制度制定的更完善后,再全面推行。”肖恩笑著回答道。
即便是普通制度的制定和推行,肖恩都會慎之又慎,更別說是這種涉及到領地根本的相關制度,試點推行,也得等到全體軍事會議上討論通過后,朝令夕改,最是要不得的。
“明白。”狄克龍將軍心領神會,顯然已經習慣了行事作風,“我們回去后,會認真學習領會,等到我們吃透后,再與領主大人探討這個問題。”
“那就麻煩將軍了。”肖恩點點頭,問道,“怎么樣?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吧?”
“有點小意外,但是都在掌控之中。”狄克龍將軍回答的輕描淡寫,肖恩卻能想象這次運送俘虜之行,其中的困難和兇險。
這些肯塔納野蠻人擁有超強的適應性,即便是麻醉劑這種東西,一旦用多了,也會陸陸續續的產生抗性,雖然速度沒有那么快,但是對那些麻醉醫師來說,就很難掌控對他們的用量了,稍微不慎就會讓他們脫困。
而他們行經的地方,又是永夜軍領比較繁華地段,從上到下,神經都繃的緊緊的,十天行程,比起鏖戰一場還要辛苦。
“關押他們的監獄還在趕工中,在此期間,還需要你們留在北方要塞,協助看管他們,等交接完畢后,你們再安排相應的訓練計劃不遲。”肖恩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