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或濃郁、或淡薄的人影，從中涌了出來，尖聲嚎叫著，瘋狂的往外涌動，想要掙脫黑霧的束縛。
“你們敢！”黑霧人臉怒聲尖叫，“都給我滾回去，統統給我滾回去。”
死亡之神故技重施，無數黑霧鎖鏈伸了出來，對著他們一陣鞭笞，想要將他們重新壓服。
若是換成三天前，這一招絕對好用，壓服他們只是分分鐘的事情，甚至連克萊恩大長老那個該死的叛徒，他也只需要張一張嘴，就能夠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現在，經過永夜軍領連番蹂躪的，死亡術法能量百不存一，別看搞出來的聲勢不小，卻是花架子，死亡術法能量的濃度，不知道虛淡了多少倍。
這些黑霧鎖鏈抽在這些靈魂上面，殺傷力十分不理想。
肖恩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停留在死亡之神體內的靈魂意識，是對方有意識留存下來的，更準確說，是不得不留存下來的。
因為在死亡之神術法能量還沒有消耗過重的時候，這些克萊恩部落人的靈魂意識已經造過一次反了，安全起見，死亡之神應該第一時間絞殺他們，以絕后患才是，到現在依然還留著，說明他們擁有獨特的作用，讓死亡之神即便是知道他們擁有威脅的情況下，依舊不得不保留他們。
能讓他冒這種風險的原因并不難猜測，肯定是與支撐自己存在，或者操控這么強大的死亡術法能量有關，否則沒有其他事情值得他冒這種風險。
哪怕死亡之神已經衰弱的十分嚴重，這些靈魂意識想掙脫死亡術法能量的束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畢竟他們的存在需要依托死亡術法能量，一旦徹底擺脫術法能量，就算是那些比較強大的靈魂意識，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不過這些憤怒的靈魂，很快便找到了新的掙脫方向。
這個方向還是死亡之神自己送給他們的——死亡之神正在吞噬的黑霧團，進而連接到的克萊恩大長老的身軀。
他們掙扎著，順著這條死亡術法能量通道，逆流而上，源源不斷的往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中涌去。
涌入克萊恩大長老的絕不是靈魂意識這么簡單，還多多少少附帶著死亡術法能量，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又進入了新一輪的增長。
隨著靈魂意識源源不斷的往他的身體中涌動，他的模樣也在向詭奇方向發展，一個個嬰兒拳頭大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肌肉表面，正在組成一層新的皮膚。
這些臉龐或猙獰、或痛苦、或憤怒、或怨毒，不一而足，展現的全都是負面情緒。
很快這些鬼面便擠滿了克萊恩大長老的全身，但是依舊有靈魂意識源源不斷的往他的身體中涌入，更多的鬼面涌現，為了給新的讓位子，先前的鬼面不得縮小再縮小，最后嚴嚴實實的排列在一起，就像是一層鎧甲一樣——無數鬼面形成的鬼面鎧甲。
一時之間。
死亡之神與克萊恩大長老隔著幾十米的江面，變成了僵持的局面。
死亡之神在源源不斷的吞噬著黑霧團中的死亡術法能量，但是它身體中的靈魂意識正在遠遠不斷的往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中沖，并且帶走了它的一部分家底。
雙方變成了一種僵持狀態。
埃里克森元帥率領第三集團軍精銳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這詭異一幕。
肖恩早就操作著驚雷金雕在這里等候多時了，將他們攔了下來。
“領主大人為何不趁機發動進攻？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埃里克森元帥直接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現在死亡之神與克萊恩大長老處于一種僵持狀態，他們只需要調集探索者艦隊的炮口，一陣狂轟亂炸，說不定就能夠將兩者直接拿下，結束這場絕望沼澤的動亂。
“沒有這么簡單，若是咱們現在插手，能一次性拿下他們，那是皆大歡喜，要是一次性沒有拿下呢？很有可能會促成兩者的聯手，掉過頭來先解決咱們，探索者艦隊的特種炮彈數量也不多了，所以咱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手，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肖恩顯然有自己的考量和顧慮。
克萊恩大長老與死亡之神對抗，完全是出于仇恨和幫助族人解脫的想法，雖然間接幫了永夜軍領的忙，不代表他對永夜軍領有什么感情。
若是有機會，他絕不決意將永夜軍領鬧個天翻地覆。
雙方好不容易進入了一種死斗狀態，要是永夜軍領突然插手，將兩者給炸開了，那等于是往自己身上吸引火力。
看架勢，雙方目前處于一種勢均力敵狀態。
不如再讓他們僵持一段時間，看看走向的同時，也讓他們多消耗點死亡術法能量。
最后一點才是正道，只要將死亡術法能量消耗干凈，無論是死亡之神還是克萊恩大長老，那都是案板上鯰魚，就看他們想怎么切了。
正在搶奪死亡術法能量的，與其說是兩者，不如說是三者更為合適。
這個第三者，并不是人，而是自然環境。
雙方在撕扯死亡術法能量的過程中，意味著術法能量一直暴露著，很大一部分都散溢了。
換做平時，死亡之神根本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這些散溢的死亡術法能量很快便會被其收集回來。
但是現在他明顯沒有這個功夫，隨著靈魂意識源源不斷的從他身體中逃離，他掌控的死亡術法能量都變的極為不穩定了，動不動便會出現老舊電視雪花閃屏一樣的情景，自身也出現了死亡術法能量散溢狀況。
很顯然，這些被囚禁在黑霧中的靈魂意識有幫助他穩定、束縛死亡術法能量的作用。
想來也是，死亡之神想要將這么龐大的死亡術法能量匯聚在身邊，必須擁有一個穩固牢籠才可以，單純龍骸戰艦的話，顯然沒有這個能力，這些靈魂意識才是。
囚籠是相互的。
死亡術法能量囚禁了這些靈魂意識。
反過來這些靈魂意識作為人為搭建的囚籠，用來盛放死亡術法能量。
這絕對是一個瘋狂而又天才的做法。
很顯然克萊恩大長老正在拆死亡之神的籠子，等到他將籠子拆個七七八八，死亡之神就算坐擁再多的術法能量，也難逃散溢的下場，甚至想恢復，都無比困難。
“混蛋，你要兩個人一起去死嗎？你就算是戰勝了我，那些螻蟻們也不會放過你的，不如咱們兩個人暫時放下恩怨，等沖出去后再算賬。”死亡之神也不傻，立刻轉變方式，鼓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想要借助永夜軍領這個共同的威脅，暫時與克萊恩大長老停戰議和。
不過死亡之神汲取死亡術法能量的速度可是一點都沒有減慢。
至于一邊汲取能量，一邊說話的問題，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他是一個能量體，臉型只是一個擺設，說話根本不是靠的嘴，而是通過術法能量震蕩形成的聲音。
“你怕了？”克萊恩大長老臉上的冷笑更甚，“你不是死亡之神嗎？難道還能被人殺死不成？一個能被殺死的死亡之神……哈哈……當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真想親眼看看，死亡之神被殺死后，究竟會是什么樣！”
“褻瀆者……”死亡之神又是一陣抓狂，但是手中著實欠缺能直接威脅到克萊恩大長老的手段，只能忍氣吞聲，讓自己的聲音故作平靜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條件，你才放手？”
“我要讓你死！”克萊恩大長老回答道。
克萊恩大長老的聲音顯的越來越怪異，給人一種并不是一個人在說話，而是一群人在同聲說話。
就如他身上浮現的鬼面鎧甲一樣，或怨毒、或憤怒、或尖銳、或高亢、或低沉……男聲、女聲、老人、小孩均有。
克萊恩大長老并不是容納這些曾被囚禁的克萊恩部落族人的靈魂意識這么簡單，這些靈魂意識正在他的身體中融合，具體會變成怎樣的怪物，誰也不清楚。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隨著這些靈魂意識不停的融合，克萊恩大長老對死亡之神的仇恨度，正直線飆升，它成為了第一優先摧毀對象。
在沒有干掉他之前，只要永夜軍領不妨礙他執行這個計劃，他應該不會節外生枝。
因為克萊恩大長老現在擁有的不是一個人的憤怒和仇恨，而是一群人的。
“換一個條件，只要不是這個，只要是我能答應你的，我肯定會做。”死亡之神不死心的問道。
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死亡是他最為畏懼的事情。
他之所以搞出死亡術法能量，自稱為死亡之神，主宰其他人的死亡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想主宰自己的！
現在克萊恩大長老竟然讓他去死，他如何能接受？
“我只要你死！”克萊恩大長老無比執拗的重復了一句，臉上的癲狂更甚。
“喂，死亡之神閣下，你有什么壓箱底的手段，趕緊用啊，你不會認為僅憑嘴炮，就能夠說服或者干掉克萊恩大長老吧？這可是一群被你騙苦了的苦主，恨不得吃你的肉的，喝你的血的，難道現在你還沒有看清楚，你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了，只有你死我亡，再說了，你的嘴炮水準實在差太遠了，根本不入門，還是用實際手段吧！
快點，快點，你可是死亡之神，這些靈魂意識都是你眼中不入流的螻蟻，操縱玩弄他們，還不跟玩一樣，你肯定準備了反制手段對不對？來，讓他們嘗嘗死亡之神的厲害，也讓我們見識見識您的無上手段，不要忘了，他們可是你親手制造出來的玩具和傀儡！”
眼見兩人有轉變成嘴炮的架勢，肖恩在一邊煽風點火。
那種狗腿的架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死亡之神的虔誠信徒、忠誠粉絲、無比尊崇他的小迷弟。
肖恩之所以阻止永夜軍領立刻出手，就是不認為死亡之神這么容易就被克萊恩大長老給干掉。
他可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死亡術法能量的締造者，克萊恩大長老的制造者，不可能不留后手。
因為肖恩是法師職業的締造者、戰技體系的奠基人，要是永夜軍領的士兵們拿著個來反抗他的話，他絕對能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倒不是肖恩有意識在他們的身體中留了致命炸彈，但是他們身體中第一枚靈魂符文種子和戰技傳承，都是源自于他。
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切的根一樣，里面都有屬于肖恩的影子，這一點可不會隨著他們的修煉強大而變淡，反而會跟著發展壯大，一旦將其抽離了，具體會發生什么，肖恩也不清楚，但絕對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這件事情，肖恩最近也才發現，作為一個秘密深埋在心底，不打算告訴任何人，這玩意太強大，搞不好會造成恐慌的，不到眾叛親離的一刻，這種手段最好不要輕易動用。
以己推人，像死亡之神這種自私自利的家伙，為了一己之力，能夠毫不猶豫坑掉數十萬人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不準備點后備手段，防止這些曾經的信徒反抗自己呢！
肖恩現在站在死亡之神這一邊，自然有自己的算盤。
別看克萊恩大長老的妖孽程度，遠遠比不上死亡之神，但是在肖恩的眼中，前者的威脅性遠遠在后者之上。
因為死亡之神就算是再妖孽，那也是被困在龍骸戰艦這個龐然大物上面，受限于地形等各種因素，更容易被永夜軍領的火炮針對。
克萊恩大長老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擁有人的身軀，但是各方面指數完全非人，他現在屬不屬于超凡肖恩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一旦其放開手腳，對永夜軍領造成的殺傷，絕對在死亡之神之上。
要不是他對于死亡之神的仇恨度更高，先前被死亡術法能量引走了，哪怕是埃里克森元帥及時帶領第三集團軍精銳增援，估計依舊難逃血流成河的場面，不僅會直接將第一炮兵團給屠了，就連第三集團軍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閉嘴！”死亡之神與克萊恩大長老同聲咆哮。
要是還有余力的話，死亡之神第一個將驚雷金雕給打下來。
這個家伙就是自己的死亡之鴉，自從被他盯上之后，自己就沒有落得一個好，自己落的現在這種凄慘下場，對方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克萊恩大長老同樣也惱怒肖恩的多嘴多舌。
要不是因為這個家伙，要不是因為他率領的永夜軍領。
他們鱷族人怎么會淪落到現在的景象？
他又何必向一個騙子求助，將自己的族人送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竟然還在這里助紂為虐，他與他的永夜軍領同樣該死，等他滅掉這個偽神，他一定要讓這個家伙嘗嘗，損兵折將，滅家滅族之痛。
兩人的相爭確實到了一個關鍵時刻，所以對多嘴多舌的肖恩心有怨毒，卻依舊將主要注意力集中到對方的身上。
不過肖恩的刺激，確實點醒了死亡之神。
自己不應該再抱僥幸心理了，這些不知道感恩的混蛋，竟然絲毫不感激自己帶給他們的永生，回過頭來對抗自己的神靈，就算是死一千，死一萬遍，都難贖其罪，統統去死，統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