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大長老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架不住復仇心切，不想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了這一次，讓死亡之神流躥了，對永夜軍領來說，只是多了一個不知道何時爆發的潛在安全隱患，對克萊恩大長老來說，他將會永遠錯過解救自己族人和復仇的機會。
死亡之神雖然是一個偽神，但是他的存在模式，已經完全打破了常規，他能瘋狂的掠奪其他生命的靈魂為己用，只要給他一點點時間，他將會成長到一種恐怖程度。
“克萊恩大長老，反擊啊，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不要管那幾個強大的靈魂，集結你族人的靈魂，先將那些雜魚干掉，壯大自身力量再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你現在的問題是，身體中容納的靈魂數量太多了，超出自身負荷上限，想要吞掉大魚太困難，但是想要吞掉那些小魚并不難，干掉了他們，同樣也是一種削弱，等到你們足夠壯大了，再去吃大魚不遲。”
“用蟻附戰術，蟻附戰術懂不懂？那些克萊恩部落族人的靈魂聽從你的號令，才是你最大的優勢，你們不應該各自為戰，全部團結起來，一人啃一口，也能活生生將他們給啃死。”
“不要招惹那個龍魂，這位死亡之神閣下，并沒有完全掌控這道龍魂，要是讓他發展壯大了，反而會是死亡之神的麻煩，若是實在扛不住，就將你自己和你族人的靈魂意識全交給這道龍魂吞噬掉，我敢發誓，那道龍魂之后一準去找死亡之神的麻煩，你瞪我干什么？我現在跟你可是一幫的，正在幫你出主意呢！這是最后的殺手锏手段，又沒有讓你現在用。”
“不行了，你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我教給你一個方法，這叫靈魂意識符文化，讓你的族人用這個吧，它能讓你們的靈魂意識更穩固，降低靈魂意識對身體的負擔。”
肖恩搖身一變，從為死亡之神搖旗吶喊的小迷弟，變成了克萊恩大長老的狗頭軍師，為其出謀劃策，到最后甚至連自己獨創的靈魂符文化都貢獻出來了。
肖恩這么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克萊恩大長老支撐的時間更長一些，進一步消耗死亡之神的實力。
將靈魂符文化貢獻出來，那更居心叵測了，這種靈魂方面的大戰，前所未見，還有比這個更好的試驗品嗎？
說不定在他們手中，靈魂符文化還能玩出更騷的操作來。
至于會不會讓他們徹底翻盤，肖恩倒是不存在這方面的擔心。
不說自始至終都沒有親自出手的死亡之神，就算是那道龍魂和三道巨人之魂，就夠克萊恩大長老應付的。
克萊恩大長老率領眾克萊恩部落亡魂的成長速度，遠遠趕不上他們的成長速度，尤其是那道龍魂，堪稱妖孽，其他亡魂在其面前只有瑟瑟發抖的份，根本不知道反抗，任由其吞噬。
要不是龍魂與三道巨人之魂極為不對付，撞到一起先干上一仗，克萊恩部落的亡魂早就被他們沖的七零八碎。
克萊恩大長老明知道肖恩不懷好意，但是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選擇，甭管是不是有用的招數，都要試上一試。
結果出人意料的強悍。
靈魂符文化就是為了靈魂意識與術法能量相互結合而準備的。
他們現在本身就處于一種純粹靈魂狀態，必須依托死亡術法能量才能存在。
但是這種結合，相當差勁，完全憑借本能操縱。
永夜軍領的脈沖彈對他們之所以擁有那么強悍的殺傷力，就是因為震蕩波直接將他們與死亡術法能量相互沖離了。
使用了靈魂符文化，等若是將靈魂意識與術法能量融為了一體，脈沖彈的殺傷力就會直線下降了，同時對付起那些普通靈魂就更得心應手了，攪碎他們，將其與死亡術法能量混合到一起，成為自己的靈魂一部分。
肖恩放出的靈魂符文化種子，在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中，瘟疫一樣蔓延。
這些亡魂在生前，別說是術士，有的甚至是連強大的騎士都不是，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在成為亡魂后，變成靈魂方面的操縱大師，尤其是在死亡之神的身體中囚禁了這么久后，操縱起死亡術法能量，不要太簡單，靈魂符文化的速度，超乎肖恩的想象。
更讓肖恩意想不到的是，克萊恩大長老無師自通，竟然學會了身體符文化，利用死亡術法能量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修修補補。
雖然這種身體符文化極為簡陋，各種基礎符文就這么隨意的擺放著，根本形不成術法回路，更形不成特效，但是卻進一步增加了他的身體承受能力，延緩了他身體的崩潰速度。
在肖恩這根攪屎棍不遺余力的攪和之下，本來有些一面倒的戰場，再次恢復到了一種微妙平衡。
生生的將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養蠱場。
不過其中養的并不是普通蠱，而是鬼王。
其實對于永夜軍領來說，他們那一輪冰凍彈砸下來，死亡之神沒能躲開的時候，這場戰爭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只要他們想，甚至連特種炮彈都不用，直接來一次齊射，就能夠將龍骸戰艦炸的支離破碎。
死亡之神連反抗的余力都沒有，因為他已經將自己身體中的大多數靈魂和死亡術法能量輸入到了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中。
肖恩之所以沒有選擇這么做，自然是為了利益最大化。
剛剛從死亡之神的身體中鉆出來的，又是龍魂，又是巨人之魂。
若是說肖恩一點不眼紅心熱，那是假的。
這種獨特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上，可不多見了。
至于將這些強大的靈魂搞到手后干什么用，肖恩現在也沒有想好。
但是沒有人嫌自己手中好東西太多不是？
他現在怎么也算是玩弄靈魂意識的行家里手，這種獨特而又強大的靈魂落在他的手中，說不定也能玩出花樣來不是。
只是如何將他們入手，是一個大難題。
死亡之神不肯輕易放手，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如何降俘或者囚禁它們。
若是在北方要塞，依托法師塔，肖恩或許還有辦法可想，在這里自己就有點勢單力薄，能玩出的花樣有限。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能不能從多方角力中，渾水摸魚。
說是多方角力，那可是半點都不夸張。
死亡之神釋放的那些古老靈魂算是一波，這一波是最無組織、無紀律的，就像是一盤散沙一樣，各自為戰，相互之間甚至都在蠶食，典型的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原則。
以前死亡之神只是拿它們當支架，囚禁著他們，相互之間可沒統屬之類，被死亡之神壓制著，他們還鬧不出幺蛾子來，現在進入了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置身在戰場上的時候，無論出于變強的本能，還是為了自保，他們都必須吞噬其他靈魂壯大自己。
這個與正義邪惡無關，完全是一種生存的本能，最典型代表，就是那三道巨人之魂，兇殘而又狂暴，在他們眼中，所有的靈魂都是食物，他們唯一不怎么敢招惹的就是那道龍魂。
至少落單的情況下不敢招惹，但是一旦聯合起來，又會主動挑釁，這是一種融入到骨子中的本能。
第二波則是被死亡之神稱呼為死亡之翼的龍魂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獵食者，強大而又兇殘，他不光吞噬靈魂，還在吞噬死亡術法能量，因為它也在靈魂符文化，這個就與肖恩沒有關系了，他這么做完全出于一種本能，它的整個龍魂都是各種符文組成的。
巨龍這個種族，絕對得到造物主偏愛的，所有種族畢生追求，都不得的東西，他們天生就具有，也就無怪乎，他們如此強大了。
第三波則是以克萊恩大長老為首的克萊恩部落族人的靈魂了，哪怕是有了肖恩靈魂符文化的幫助，他們依舊是偏弱小，被瓜分蠶食的那一波，因為他們的出身太弱了，在這一方面又沒有經驗，自然比不上，憑借著本能行事的龍魂和巨人之魂。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費心費力的維持著克萊恩大長老的身體，讓其不至于崩潰，這進一步削弱了他們的實力。
第四股則是肖恩了，他雖然沒有直接入局，卻有干涉這場靈魂爭斗的能力，探索者艦隊已經有一半戰艦的炮口對準了克萊恩大長老所在的位置，掀翻這個靈魂戰場，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被克萊恩大長老體內的爭斗給吸引了，卻沒有注意到已經完全被冰封的龍骸戰艦上面還有小動作。
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中，上面的冰層正在以不正常的方式融化。
說其不正常，是因為融化的冰水帶著淡淡的黑色，里面散發著微弱的死亡術法能量。
這是人為用死亡術法能量腐蝕開的。
直到冰層上面出現了一個木桶大的洞后，一個骷髏頭從里面爬了出來。
沒錯。
就是一個骷髏頭。
當然了，僅僅是骷髏頭的話，頂多是滾動，沒有辦法爬動。
真正讓它爬動的，是骷髏頭下面伸出來的，跟八爪章魚一樣的小腿，飛快擺動，帶著它跑的飛快。
從洞口鉆出來后，這個骷髏頭鬼鬼祟祟的向周圍掃視了一眼。
周圍寂靜無聲，別說人影，就連半個活物都沒見到，根本不需要冰凍彈冰凍，龍骸戰艦原先所過就是一片死域。
骷髏頭中的鬼火一陣閃爍，忍不住冷笑出聲：“想跟我斗，你們還差了一點，哼哼，算你們狠，將本神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謀劃給毀掉了，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你們給我等著，用不了幾年，本神將會卷土重來，那個時候，讓你們體會一下，什么才是死亡的大恐怖，讓你們知道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最終歸宿，沒有人能逃脫，也沒有人能對抗。”
暗自發完一陣狠，許下了諾大宏愿和威脅后，骷髏頭不敢遲疑，小心翼翼的順著陰影拐角溜了下來，鬼鬼祟祟的往朵瑙江還沒有被冰封的江面跑去。
顯然這位死亡之神閣下，已經準備好了放棄一切，用龍魂和巨人之魂吸引眾人目光的機會，來一手金蟬脫殼，借助江水遠遁。
相比起龍骸戰艦，僅僅是一個骷髏頭，這個目標可就要小很多。
冰凍龍骸戰艦這座實心冰山是一個大麻煩，他必須在冰面上奔跑將近二三百米，這是最危險的地段，他可沒忘記，空中還有一雙眼睛呢！
唯一好消息是，冰凍彈冰凍過程中形成的冰面，并不是光潔如鏡的。
所有的特種彈藥，都需要不菲的黑火藥作為激發藥，通過爆炸激發充能寶石，而充能寶石釋放能量的時候，可不會以溫和的蔓延方式，必然會伴隨著劇烈爆炸。
所以，無論哪種特種彈藥，都會有劇烈的二段式爆炸，殺傷威力遠在普通黑火藥炮彈之上，只是它們表現出來的特殊效果實在太明顯了，故而以特種效果命名，要是因為它們的名字忽視了它們爆炸殺傷力，將會死的很難看。
這種情況，當初給龍骸戰艦在冰面上滑行的時候，到來了十足麻煩。
現在卻給死亡之神提供了最天然的掩護，沿著溝溝壑壑的冰面，跑的飛快。
唔，至少在龍骸戰艦周邊一百米，是這種情況。
越到外圍情況越糟糕，因為這里的冰層是蔓延的術法能量形成的，可沒有爆炸濺射。
探索者艦隊這一次砸下來的冰凍彈數量太足，加上這兩天的溫度偏低，進一步助長了這種特種彈藥的威力，術法能量蔓延過程中，增加了冰面的面積。
現在擺在骷髏頭，唔，死亡之神閣下面前的是四五十米，容易被發現的極度危險區域。
“拼了！”死亡之神閣下心中暗暗發狠，拖延的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他這次蘇醒，就跟霉神附體一樣，走到哪里，霉運就會跟到哪里，自己倒霉這么久了，總應該轉運一次了吧！
死亡之神閣下飛快的甩動著骷髏頭下面的小短腿，沖著最近的水域飛奔而去，隨著距離的不停拉近，心中一陣歡呼雀躍，終于不用跟這些家伙糾纏不清了，等自己下一次卷土重來，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眼前這種被動局面中。
人的心境和需求是隨著環境的不停變遷，而不停變化的，這位死亡之神閣下自封為神，同樣也不例外。
當初在達倫河道的時候，他是盡可能想保留更多死亡術法能量，結果被永夜軍領抓住了機會，一頓胖揍，結果不僅損失了更多死亡術法能量，差點將龍骸戰艦給折進去了。
之后他因為舍不得龍骸戰艦，以及這些年來積累的靈魂，結果將自己逼入了這種不上不下的窘境中。
若是早知道的話，就舍棄這一切，隨便挑選一名亡靈化士兵，帶著本體裸奔，根本就沒有這么多事端。
話說回來，這件事情要是真那么容易看透、看破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那么多利益紛爭了不是，就算是那些修心一輩子的苦修士們，也無法真的做到無欲無求、放下一切。
更別說是死亡之神這種自私自利、占有欲極為強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