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奉真神的神諭而來,信徒,你準備違抗神令嗎?”圣喬治抬起頭,望著兩名教廷騎士道。
只見其左臉上,布滿了坑坑洼洼疤痕,就連嘴唇都少了一塊,露出了里面的牙根,在正常右臉映襯下,顯的尤為駭人。
但是比起他的目光,這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面孔又算不上什么了。
圣喬治的目光放射著道道圣潔光芒,被籠罩在其中的兩名教廷騎士,感覺無數圣潔的音樂在他們的耳畔響起,一個宏偉的,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身影出現在了對方身后。
兩名教廷騎士不由自主的跪伏在了圣喬治的面前。
“很好,我的孩子們,你們都是最虔誠的信徒。”圣喬治不喜不悲,輕描淡寫的贊揚了一句,越過了兩名教廷騎士站在了神諭大廳的大門面前。
布滿了玄奧基礎符文的大門,感受到了圣喬治的到來,釋放出柔和的光芒,將他的身形照的無所遁形,好像要將他的真實內心想法也映照出來。
“真神之眼?!”圣喬治的臉上終于浮現了一絲表情,但絕對與尊敬無關,甚至帶著幾分不屑和冷意,“不過是裝神弄鬼的玩意,低端能量的運用,可無法稱之為神力,開!”
圣喬治低喝一聲,周身一股更圣潔的光芒涌動,沖向了神諭大廳厚重大門。
神諭大廳厚重大門,就像是受到了一股有形巨力的轟擊,發出了一聲巨響,轟然打開。
正在書案面前處理教務的德爾特教皇,明顯被嚇了一跳。
不過這位身居高位多年的老人,做出的反應是握住了身邊的權杖,坐直了身子。
相比起上一次見面,德爾特教皇顯的更蒼老,頭發更稀疏,臉上的老人斑更濃郁,由于皮膚松弛,面頰都開始往下耷拉,讓他顯得有幾分虛胖。
僅僅是過去兩年,在他身上展現出來的卻是二十年。
這是冠軍騎士和掌控術士們步入衰老期后,固有特色,在他們身上停滯的時間,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找回來。
“圣喬治,你想做什么?”德爾特教皇眉目中閃過了一絲不悅,再好脾氣的人,被人貿然闖進來,也會動怒,更別說身居高位多年的教皇,他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這么惡劣的事情發生。
“自然是面見你,我親愛的教皇閣下,若是我不來見你,只怕是到你死,你都不會再主動召見我。”圣喬治雖然自始至終用的尊敬詞語,但是在他的言語中,卻絲毫感受不到尊敬之意。
“保護陛下!”
“圣喬治主教,你想要做什么?竟然膽敢擅闖神諭大廳。”
“來人,將這個膽敢擅闖陛下房間的狂徒給我拿下。”
還沒等到德爾特教皇回話,一隊教廷騎士聞訊而來,一個個又驚又怒。
即便是德爾特教皇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對于他們來說,依舊是一種失職。
“都下去吧,我相信圣喬治主教不會做出出格事情。”德爾特教皇擺擺手,將那些教廷騎士趕了出來。
“陛下……”為首的那名教廷騎士忍不住叫了一句。
“退下!”德爾特教皇的聲調高了好幾分貝,里面的怒意更明顯了。
“遵命!”教廷騎士有些不情愿的擺擺手,帶著自己的屬下退了出去,只是卻沒有走遠,都守在了神諭大廳外面,一旦里面出現任何異動,他們將會第一時間沖進來,將圣喬治當場拿下。
神諭大廳的大門在一股無形大力的推動下,再一次關閉。
德爾特教皇沉默了數秒中,主動開口道:“我知道我最近所做的決定,對你有所虧欠,但是我所有的決定沒有半點私欲,都是為了教廷的未來著想,教皇不僅僅是教廷的掌權者,同樣還是教廷的臉面……”
“好一個教廷的臉面。”圣喬治哈哈大笑著打斷了德爾特教皇的辯解,猛然扯開了自己的苦修士服,露出了自己身上更駭人的灼燒疤痕,“你們想要顧全教廷的臉面,在這之前,卻不想想我這一身傷是怎么來的?你親口承諾我,等到黑火藥研究出來后,你支持我接手教皇之位,現在黑火藥我幫你們制出來了,就因為所謂的臉面,你們想要抹殺我所有的功績,烈焰灼燒的疼痛,遠遠比不上你們在我心中扎的刀更痛。”
黑火藥這種爆炸物品的研究,從來都屬于高危行業。
很顯然圣以太教廷為這種研究付出了慘重代價,相信這并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
“主教為教廷所做出的付出,沒有人能夠抹殺,你現在只是不適合走到臺前而已,所以我建議增設大主教一席,由你統管圣以太之劍和一部分教廷騎士團……”
“夠了!夠了!我已經受夠了你們的虛偽。”圣喬治再次不耐煩的打斷了德爾特教皇的話頭,冷笑著道,“你以為我今天到這里來,是像一只落魄野狗一樣乞討一根骨頭吃的嗎?我現在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并不后悔先前所做的,所經歷的一切,因為死亡讓我有機會聆聽真神的神諭,真正的神諭。”
“真正的神諭?”德爾特教皇不僅沒有露出任何的興奮和歡愉,反而眉頭皺的更緊了,“只怕你聆聽到的并不是什么神諭,而是你個人的一種臆想!不要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強加到真神的身上,這是一種褻瀆,若是你再敢發表類似言論,我將會將你永遠關進入苦修室,反思自己的罪過。”
“哈哈,身為教廷的教皇,曾經頒布過糧道神諭的人,竟然懷疑真正的神諭存在?”圣喬治狂笑的聲音更大了,“你說我聆聽到的神諭是個人臆測,你又如何證明你頒布的神諭不是假借真神之名,行使屬于真神的權力?”
“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是被圣喬治硬闖進自己居所,依舊能夠控制自己情緒的德爾特教皇這一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憤怒情緒,猛然站起身,重重一頓自己手中的權杖,怒聲呵斥道,“圣喬治主教閣下,你究竟是信仰出現了動搖?開始質疑真理之神的真實存在性?還是在質疑我的權威性?準備撼動教廷的統治根基?”
在德爾特教皇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一股淵沉似海的氣息在他身上涌動。
尤其是他手中的權杖,散發出了乳白色圣潔光芒,將他的整個身形籠罩。
時光在他身上,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回流。
僅僅用了十幾秒鐘,德爾特教皇便從一個行將土木的老人,重新變回了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僅僅是盯著圣喬治,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若是德爾特教皇在普通教廷信徒面前展現這一手,只怕是所有人都會跪伏在地,高呼神跡。
能夠讓一個人返老還童,除了真神,誰還有這項能力。
但是這一手,在圣喬治面前明顯不好用。
更準確說,圣喬治似乎早已經知道德爾特教皇擁有這一手,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只有目光在掃過德爾特教皇手中權杖的時候,里面流露出了一絲怎么也掩飾不住的貪婪。
神諭權杖。
真理之神賜予他在世間最虔誠信徒的禮物。
據說這柄權杖得到了真理之神的賜福,上面擁有珍貴的真神之力,能夠做到很多神乎其神的事情,讓一個人返老還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這種返老還童八成是臨時的,否則的話,德爾特教皇早就用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永久統治教廷下去,何必籌劃教廷的權利更迭。
難不成他還真的活夠了,準備回歸真神的懷抱不成?
反正圣喬治不相信,尤其是在差點死過一次后。
他寧可掙扎著,從爆炸和火海中爬出來,忍受著皮膚大面積灼傷、潰爛的疼痛,茍延殘喘的活著,也不愿意蒙受真神的召喚,除了心中不甘和眷戀之外,還因為他有一瞬間的信仰動搖,懷疑自己死后,是不是能夠真的受到真理之神的眷顧,被真神使者,接引導神國,親目目睹真神容顏,親耳聆聽真神的教誨。
畢竟這種事情僅僅存在于口傳相頌,并沒有人真正的證實過。
這種動搖,僅僅持續到他真正聆聽到真神之音,感受到真神的力量。
那一瞬間,除了欣喜若狂外,還有這無盡的自責,自責自己竟然動搖了自己所相信的一切。
只可惜那種交流實在太過短暫,之后圣喬治嘗試了所有辦法都沒有辦法再次聆聽到真神之音,哪怕是將自己再次置身在死亡邊緣。
要不是真神賜予的力量在自己的身體中翻滾,他或許也會像德爾特教皇所說的那樣,質疑自己當初在死亡邊緣,出現了幻聽幻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感受到真神賜予力量的獨特,圣喬治不僅不再質疑這一點,反而更加堅定自己聽到的、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更加期盼與真神的再一次的交流。
若是自己能夠持掌神諭權杖,將會有可能獲得真理之神的完整神諭。
因為神諭權杖還有另一個功能,那就是持掌它的人,更容易聆聽到真理之神教誨,甚至能主動與真理之神溝通。
“回答我的問題。”德爾特教皇再次頓了一下神諭權杖,神情中流露出來的憤怒更濃郁了。
圣喬治種種異常表現,讓他心底浮起了一絲不安。
作為統治核心的紅衣主教,一旦出現了信仰動搖,對于圣以太教廷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甚至能夠對他們的統治和格局,產生劇烈影響和震蕩。
統治了圣以太教廷整整一個世紀的德爾特教皇非常清楚,信仰最大的敵人并不是源自外部。
外部的壓力和敵人,只會讓他們變的更團結、更強大。
信仰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自己,來自他們的內部。
一旦信仰出現了動搖,他們將會否定過去所信奉的一切,很多人甚至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樣的人,德爾特教皇并沒有少見,這些人是圣以太之劍的另一個主要處理對象。
只是以前這種情況主要出現在低層信徒中間,能夠造成的影響和沖擊相當有限。
德爾特教皇經歷過最嚴重的情況,當屬圣以太之劍前任團長達內爾出現的信仰動搖。
因為他的信仰動搖,導致他親手帶出來的那幾批圣以太之劍團員,都沒有辦法給予信任,偏偏他們是圣以太之劍的中堅力量。
最近幾十年,女巫密會變的異常活躍,甚至在一些地方反壓圣以太之劍一頭,就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但是達內爾的信仰動搖,只是針對于與女巫密會秘密戰爭的正義性,進而質疑圣以太教廷現在的行事作風,針對的是教廷自身,與信仰侍奉真理之神無關。
圣喬治表現出來的信仰動搖,則是有直接否定真理之神的跡象,進而否定圣以太教廷存在的必要性。
這種信仰動搖造成的危害,可遠在達內爾的之上,尤其是在這種權利更迭的關鍵時期。
圣喬治在教廷的影響力可不低,要不然也不能成為下任教皇的有力競爭者不是?
若是對方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為了教廷的長治久安,哪怕是心中對圣喬治有所虧欠,也必須采用嚴酷手段了。
“懷疑真理之神?”圣喬治冷笑著搖搖頭道,“不,我并不懷疑真理之神,我是在懷疑你,尊敬的陛下,我懷疑你是否真的聆聽到真神之音,是否真的相信真神的存在,在你的身上,我只看到了一個借助神靈之名,行使人權的人,并沒有真正將真神的需求放在第一位,若是論到瀆神,陛下可遠在我之上,因為你已經褻瀆了整整百年。”
“混賬!”德爾特教皇心中的震怒已經要噴薄而出,“你怎么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歷任教皇,都是最接近真神的人,所有的神諭都源自于真神,每一道神諭都是為了教廷的長治久安,為了教廷的發展壯大,這是不容抹殺的事實,不容任何人質疑。”
“為了教廷的長治久安?為了教廷的發展壯大?這就是你理解中的真神旨意?”圣喬治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濃郁了,“歸根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俗人,無法理解真神那種偉大存在的真正想法,難怪得不到真神真正的眷顧,是時候撥亂歸正,尊敬的陛下,看在你侍奉了真神這么多年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只要你按照咱們最開始的協議,將神諭權杖轉交到我的手中,我允許你壽終正寢……”
“怎么?你還想著從我的手中強行搶奪不成?”德爾特教皇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返老還童賦予他的不僅是強壯身軀,同時還有強硬度,聲調無比冷硬的道,“圣喬治,幾天不見,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單憑你剛剛的話,你這輩子就別想坐上教皇之位,我還沒有死呢!”
“我能不能坐上教皇之位,并不是你說了算,從來都不是,而是要看真神的旨意。”圣喬治同樣也是勝券在握。
“來人,將這個褻瀆者給我抓起來。”德爾特教皇高聲命令道。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給圣喬治留面子。
那些在門外靜候著,只需要德爾特教皇一聲令下,便會一擁而進的教廷騎士,遲遲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