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游獵部落的內部結構比海獵部落的更緊密一些，海獵部落以前多數以家庭為單位生活，就算是組成部落，通常也不會太大，人數很少超過百人，而游獵部落因為有時候會爭奪草原，也怕被劫掠，通常會以中小部落的形式存在，這意味著他們部落首領的話語權比較重，只要搞定了部落首領，就能讓大部分族人聽命，相比起來海獵部落那邊要復雜很多。”科隆將軍回答道。
這番回答中，明顯夾雜了這段時間在意識空間中的所學，畢竟站在一定高度分析一個種族的生活模式，可不是一個土著首領原先具備的能力。
“祖淵將軍，你怎么看？”肖恩問海獵出身的肯塔納野蠻人將軍。
祖淵將軍將已經熬了有一段時間的大骨頭撈出來，一掰兩半，吸溜一聲將里面的骨髓咂了個干干凈凈，聞言抬起頭，笑著道：“這種事情，科隆將軍比我擅長，我覺得科隆將軍說的很有道理，肯塔納人只是生活方式上有所差異，本質上并沒有區別，都是祖靈子民，早晚都會回歸祖靈的懷抱。”
“好，那我們就以游獵部落作為首要目標，海獵部落次之。”肖恩拍板決定道，“來，讓我們共同舉杯，祝我們旗開得勝。”
“干！”
“干！”
這場暴風雪中的酒宴持續到了半夜，即便是肯塔納冰原上的暴風雪也吹散不了營帳中的暖意。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
第二天中午時分，暴風雪還沒有徹底消散的時候，肖恩他們的出使隊伍，就陷入了肯塔納野蠻人的包圍中。
這些突然從暴風雪中冒出來的肯塔納野蠻人，連交流的機會都沒給他們留，便嗷嗷直叫著沖了上來。
“敵襲！準備戰斗！”
“見鬼，這些家伙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難道他們在暴風雪中行軍不成？”
“不要留手，先將他們制服再說。”
永夜軍領這一次的出使隊伍，數量雖然少，卻是精銳中的精銳，以往都是作為軍中精銳骨干的。
雖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反應速度都是一頂一的，三五成群的集中了起來。
這個時候，屬于種族性格就展現出來。
安迪斯人、鱷族人出身的大騎士們，主要以防守反擊為主，第一要務是守護以及身邊隊友的安全。
肯塔納野蠻人，無論是山地、游獵還是海獵出身，他們均是狂吼著，拎著狼牙棒向著對方展開了沖鋒。
祖靈軍團出身的肯塔納野蠻人身上，沖鋒就不僅僅是字面意思，這還代表著戰技，肯塔納野蠻人的沖鋒戰技學名野蠻沖撞。
一旦施展出來，他們直接化身成為了一個個人型戰車，在自身的跑動、術法能量的推動下，賦予他們龐大體重恐怖慣性，以特制肩甲作為武器，沖撞向對方。
這一招屬于不折不扣的半霸體技能，施展出來，正面是有一層術法護罩防護的。
若是被一名祖靈戰士的野蠻沖撞給撞結實了，一頭蠻牛都能活生生撞死。
這些突然殺上門來的肯塔納野蠻人根本沒有防備，前一秒種還在嗷嗷直叫著沖鋒，下一秒鐘，他們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
入耳的全是咔嚓咔嚓的骨裂、骨斷聲，過了數秒后，慘叫和哀嚎才傳來。
這些祖靈戰士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同族就心慈手軟，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肯塔納野蠻人的風俗。
典型弱肉強食，對方可不會因為他們擁有相同面孔就會收手，當他們沒有警告的情況下，發動進攻的時候，雙方就已經是敵人。
講仁慈、講情分，也得等將他們全打倒了再說。
“祖靈附體！滾開！”
有陷入困境的祖靈戰士怒吼一聲，施展了終極戰技，祖靈巨人的龐大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后，頓時力量、速度都出現了大幅度提升，勇武程度直線飆升，舉手投足間，都平添了巨大殺傷力。
他身邊的肯塔納野蠻人全被他轟飛逼退。
“祖靈附體！”
“祖靈附體！”
這名祖靈戰士的祖靈附體就像打開了一道閘門，一個個祖靈巨人的身影從那些祖靈戰士身上鉆了出來。
一時之間，整個戰場上都充斥著祖靈巨人巨大身影，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祖靈！這是祖靈顯靈了！”
“他們是祖靈護衛，沒錯，一定是祖靈的護衛，我們冒犯了祖靈。”
“還請祖靈饒恕我們的不知之罪。”
來源自信仰上面的沖擊比永夜軍領使者隊伍展現出來的恐怖武力還要大，那些殘余肯塔納野蠻人突襲者，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氣。
肖恩為肯塔納野蠻人量身打造的信仰武器，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力。
“全都住手，暫時將他們關押起來，救助傷患。”
“問清楚他們的身份，他們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里，為什么突然對咱們發動襲擊？”
這個時候永夜軍領的冠軍騎士紛紛站了出來，控制局面。
由于本身就是小規模沖突，發生的倉促，結束的也快，前后持續了不到一刻鐘，自始至終局面都是一面倒，掌控在永夜軍領的手中，士兵們沒有殺紅眼，掌控住局面后，就主動收手。
“祖靈大人，是我大意了，沒有安排遠哨。”肩負護衛職責的祖淵將軍主動請罪道。
“這并非你一個人的責任，我們所有人都大意了，以為暴風雪會阻攔所有人為威脅，何況你也是為了那些士兵的安全著想。”肖恩并沒有責罰祖淵將軍的意思。
肯塔納冰原暴風雪的威力，他已經親自領教過了，八九級的大風，將近半米深的大雪。
祖淵將軍將所有的士兵集中起來應付這種自然災害，絕對是穩成之見，在這之前，肖恩是知情的，同樣也沒有說什么。
“感謝祖靈大人的寬厚。”祖淵將軍行了一個標準永夜軍禮，忍不住嘆息道，“沒有想到他們的情況如此糟糕，竟然會冒著暴風雪中出來尋找獵物。”
“這么容易就撬開他們的嘴了？”祖淵將軍的行動效率倒是超出肖恩的預料。
“托祖靈大人的福，在您面前，他們根本沒有拒絕的勇氣。”祖淵將軍回答道，“他們屬于咱們正要尋找的游獵部落分離出來的一小部分，因為斷糧半周了，不得不在暴風雪稍微弱一點的時候，就南下挺進，尋找食物，然后一頭與咱們撞到了一起。”
“從游獵部落分離出來的一小部分？難道他們已經大規模缺糧，整個部落分崩離析了？”肖恩神色嚴肅的問道。
若是如此的話，他們這一次出使的收獲只怕不會有想象中那么大。
一來說服難度將會大幅度上升。
二來處于饑餓狀態的生物是最恐怖的，包括人。
對他們來說，填飽肚子是最首要的事情，就連信仰都要靠后。
“是的，他們在半個月前，就進入了嚴重缺糧狀態，由于那些高居統治位置的首領，優先照顧自己的親信部落，造成了食物分配不公，引起了下面那些小部落不滿，很多人選擇離開，自謀出路，剛剛襲擊咱們的就是其中一支小部落，聽他們說，還有一部分小部落準備聯合起來，反抗他們的暴政。”祖淵將軍回稟道。
“這么說來，他們襲擊咱們并非完全壞事，至少讓咱們得到了游獵部落的第一手消息，甭管那些小部落有沒有反抗成功，有一點可以確定，游獵部落肯定會在大規模南下的路上，因為他們手中的資源是一定的，僅憑自己的力量，沒辦法度過這次難關，咱們迎頭往前走，說不定能夠一頭撞見他們，快點打掃戰場，咱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趕路了。”肖恩命令道。
“這些俘虜怎么辦？總不能帶著他們吧？”祖淵將軍有些為難的問道。
“分給他們一部分食物，讓他們繼續南下，飛鷹傳書給麥基元帥，讓他們派人上來接應他們，若是他們能碰到麥基元帥，是他們的運氣，否則只能怪他們運氣太差。”肖恩給出了處理方法，沒有冷酷的斬盡殺絕，但是也算不上仁慈。
接下來是永夜軍領與肯塔納野蠻人交鋒的大亂局，哪怕他們出使肯塔納野蠻人成功，順利達成協議，永夜軍領優先顧及的還是那些大群落。
只有將他們安置妥當了，才有功夫理會他們這些游離的小部落，在沒有牲口和補給的情況下，天寒地凍的，他們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還真是個未知數。
若是出使失敗，他們的境遇只怕更糟糕，永夜軍領將會陷入與肯塔納野蠻人的戰事，在戰事結束前，更沒有功夫理會他們。
“祖靈大人……”祖淵將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肖恩嘆了一口氣道，“我又何嘗不想一開始就出手援助自己的族人，減少他們的死亡數量，但是在沒有真正向他們展示祖靈力量前，空口白牙的，又如何讓他們相信我就是祖靈轉世呢？
我現在的相貌實在太有歧義了，在進入祖靈圣殿前，你們不是同樣也不相信！
我現在不光是肯塔納人的祖靈，同時還是永夜軍領的領主，必須考量雙方未來的利益。
肯塔納人空有武力，缺不擅長耕種，就算加入永夜軍領，也需要依靠安迪斯人和鱷族人的耕種，才能養活更多族人。
咱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肯塔納人的大族群，只有讓他們同樣沐浴在祖靈的榮光之下，我們的援助才能大規模進入，救助更多族人，有時候咱們不得不舍小就大。”
“祖靈大人所說的道理我都懂，只是看著自己的族人步上死亡的絕境，心里堵的慌。”祖淵將軍一臉苦澀。
“這樣吧！等一下選兩名士兵，一名安迪斯人、一名肯塔納人，讓他們留下來率領他們前往領地，這樣一來遇到大部隊的可能性更高，也方便交流。”肖恩略微沉吟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折中解決辦法道，“不過告訴這兩名執行命令的士兵，讓他們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若是這些肯塔納人一旦試圖擺脫控制，可以丟下他們不再理會。”
“明白。”祖淵將軍臉上露出了喜色，轉身便向那些俘虜跑去。
沒走幾步，祖淵將軍又大步走了回來，弓著腰給了肖恩一個大大熊抱，拍拍他的背道，“感謝祖靈大人的寬厚，你的仁慈之名，將會傳遍整個肯塔納冰原，溫暖所有肯塔納人的心，追隨祖靈大人不僅是他們的榮耀，同時還是他們的福氣。”
根本不給肖恩搭話機會，祖淵將軍轉身又大步的離開了，對于這個粗糙漢子來說，這種直接表露感情的事情，是非常別扭的。
“多么淳樸的人，一點小恩小惠，就會讓他們感動不已，我又怎么舍得辜負你們的信任呢！”肖恩低聲自語道。
這個小插曲就像是先前的暴風雪一樣，很快便過去了。
兩名精挑細選出來的永夜士兵，將會帶領這些肯塔納野蠻人俘虜去尋找永夜軍領的大部隊。
若是還有余力的話，他們還會順便收攏南下的肯塔納野蠻人散兵。
沒想到這一步散棋，倒是將肖恩在肯塔納人中的仁慈名聲給立起來了，讓其更受擁戴。
肖恩帶領的使者隊伍，重新踏上了征程。
這一次肖恩老老實實的跟著大部隊行動，大部分時間端坐在坐騎上面，處于一種近似離魂的半昏睡狀態。
因為他的主意識并不在這里，而是在空中——永夜軍領的王牌空中偵察單位——驚雷金雕到了。
它才是找到肯塔納野蠻人大部落的最佳手段。
這一次多少有點浪費精力了，在肖恩他們進入凍土草原的第三天清晨，他們就與游獵部落的主體撞上了。
就像肖恩猜測的那樣，游獵部落正在南下，傾巢而出的那種。
海獵部落則在他們身后八十公里處，移動方向同樣是安迪斯山脈東巒。
凍土草原上面的產出，已經被他們搜羅消耗殆盡，只能夠從這片土地之外想辦法。
戰爭往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爆發。
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戰爭，都源自于利益爭奪。
有紛爭的地方，必然有沖突，反之亦然。
無論是海獵部落首領，還是游獵部落首領，都沒有這么高的覺悟，他們只是為了自己以及族人的生存而戰，包括號稱肯塔納野蠻人第一智者的普雷。
普雷的形象也非常符合智者的定義，雖然擁有正常肯塔納野蠻人一樣強壯體魄，但是須發花白，面目柔和，有種慈眉善目的感覺，臉上的皺紋并不多，但是又深又長。
在肯塔納野蠻人看來，這就屬于智慧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