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做什么?難道你們在這種時候,還想挑起內戰,繼續消耗獅族王庭為數不多的實力不成?”查干王子驚怒道,顯然品味出話語中的不對味。
“我承認扎那王兄,你現在是我們兄弟三個中最強大的,但是想吃下我們兄弟的聯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真要拼起來,只會拼個兩敗俱傷,而且你們以為,我們會毫無準備的前來不成?我們前來的時候,各帶了兩萬精銳,只要我們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發動進攻,到時候你們就算是拿下我們兄弟兩個,一場混戰廝殺也將是不可避免的。”亞岱爾同樣也是按著彎刀,一臉狠厲,無論是神情還是言語中,都是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他們當然不會寄期望于扎那王子的人品上,而是帶著自己的精銳大軍前來赴會,做好了應付這種惡劣局勢的準備。
扎那王子的神情陰晴不定,顯然對這件事情,依舊猶豫不定。
伊日畢斯王子急的直跳腳,近乎吶喊的咆哮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要再猶豫,這是挖出濃瘡時,必須流的血,雖然會對咱們的整體實力,造成一時影響,但是從長遠來看,這是一件有利的事情,難不成等他們坐大后,再去吞并他們不成?那個時候將會有更多的族人勇士戰死。”
“你這個該死的私生子閉嘴,讓你坐在這里,已經是我們最大的仁慈,你竟然敢公然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讓我們兵刃血拼,你究竟懷揣著什么目的?難道是想我們死光后,方便你上位?還是你已經準備投降西面那名暴君?我要親手手刃了你這個興風作浪的混蛋。”亞岱爾雖然在咆哮,但是遲遲沒真正的抽刀出來。
因為他知道,一旦抽刀,整個局勢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雙方只能拼個魚死網破。
按照實力對比,自己那一方是魚死幾率更大。
“扎那王兄,萬萬不可亂來。”查干王子沖著依舊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的扎那王子,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道,“這種情況下,你我再血拼一場,哪怕是你們勝出了,你還有足夠的兵力南下嗎?安迪斯山脈中的那個什么永夜軍領,雖說是新勢力,但是擁有這么迅猛的發展速度,絕對不能掉以輕,咱們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坐下來,慢慢談,畢竟咱們是親兄弟,沒有談不開的話題。”
“哈哈……哈哈……”伊日畢斯王子發出一陣不正常的狂笑。
這種狂笑是如此的歇斯里地,如此癲狂,就連扎那王子都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你究竟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亞岱爾王子皺著眉頭道。
“我在笑阿日蘭斯,草原上曾經最兇猛的雄獅,怎么生出這么一堆不成器的兒子?我在笑我自己,竟然還對你們這群混蛋抱有幻想,你們就是一群扶不上墻的爛泥,就是因為你們的自私自利,一個龐大的帝國衰敗到現境地,你們竟然依舊不思悔改。
尤其是你,扎那王叔,我已經將最佳選擇擺在你面前了,你竟然像一個女人一樣,畏縮不前,不,你連個女人都不如,你覺得憑這種性格,真的有資格成為獅族王庭的共主,真的有能力帶領族人重新崛起嗎?就你這種品性的,就算是奧丁大帝再世,也幫不了你。”
伊日畢斯就像一條噬人毒蛇,目光在王帳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神情癲狂,但是目光中射出來的光芒卻是理智的。
這種理智與癲狂,混合在一起的景象尤為瘆人。
“他究竟在發什么瘋?”
查干王子與亞岱爾面面相覷,神情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和幸災樂禍。
這次聚會,伊日畢斯一直以扎那王子的忠犬身份示人,在前面沖鋒陷陣的為扎那王子謀取利益,好不合格。
現在這頭忠犬突然發了瘋,竟然反噬一口,連扎那王子這個主人都咬起來了,那就實在太出人意料了,這種驚訝甚至要超過自己被辱罵的憤怒之上,兩人均擺出了一副看熱鬧的神情,想看看扎那王子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你究竟在發什么瘋?”扎那王子的神情如同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伊日畢斯毫無征兆的反戈一擊,讓他更為難受,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發瘋?我沒有發瘋,我清醒的很,王姑說的沒錯,獅族的未來不應該再寄期望在你們的身上,不能寄期望任何人,只有我們才能帶領獅族走向更輝煌未來,而你們只是一群無能寄生蟲,無窮無盡的吸食獅族精氣,為了獅族未來,請你們去死吧。”伊日畢斯說完后,頭也不回,往營帳出口撲去。
“不好!”查干王子大驚失色。
“攔住他,不能讓他出去。”扎那王子大聲命令道。
“哪里走,給我留下。”一直按刀,處于高度警戒狀態的亞岱爾反應尤為迅速,手中彎刀帶著尖銳呼嘯,劈向了伊日畢斯的后背。
伊日畢斯對身后的攻擊,似乎毫無察覺,不閃不避,依舊堅定的沖著自己的目標去。
亞岱爾這一刀劈了個結結實實,只是聽到的并不是刀鋒入骨聲,而是金屬的錚鳴聲。
伊日畢斯顯然有備而來,穿著一層鐵甲。
亞岱爾王子哪怕算是數一數二的勇士,想要破開他的鐵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他造成的傷害著實有限。
反倒是伊日畢斯,借著這一刀之力,從王帳中撲沖了出去。
“追上他。”
“不能讓他跑了。”
“他肯定要搞鬼。”
扎那王子、查干王子和亞岱爾王子雖然不清楚伊日畢斯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本能促使他們率領著自己的侍衛,死咬著伊日畢斯不放。
不分先后的從王帳中沖了出來。
而且他們走的全不是正門,而是一刀劈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王帳,從中鉆了出來。
誰知道正門外,究竟有沒有布置陷阱。
而且三者之間,更沒有信任可言,根本不敢扎堆。
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從背后捅自己一刀。
無論最終結局如何,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一次聚會目的完全失敗了。
雙方本就不多的信任,已經徹底消磨殆盡。
若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談什么合作?
還不如各自干各自的來的更安全。
三名王子剛剛沖出王帳,面對外面的景象,忍不住勃然變色,紛紛驚呼出聲。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些人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周圍我們明明已經布下大軍,根本沒人能接近這里才是。”
“這些人的情況有些不對,怎么看起來像死人一樣?就像剛從土里爬出來。”
“難道他們先前藏在土里面?”
“娜仁托婭,是你這個賤人在搞鬼。”
先他們一步沖出王帳的伊日畢斯并沒有走遠,雙手抱胸冷笑著站在十米開外。
在他身邊還多了一名衣著華貴,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十歲的女性,三名王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阿日蘭斯最小的女兒,他們的親妹妹娜仁托婭。
娜仁托婭應該是他們之外的第五支殘余獅族王庭勢力。
當初西奧丁帝國大軍肆虐巴爾辛大草原的時候,她帶著一部分族人,往北草原,利用北方冬天更極端的環境,躲避追兵。
這種方法是切實可行的,西奧丁帝國大軍受限于自身后勤補給,沒有辦法派遣大軍追上去圍剿,再一連折了兩支追剿分隊后,西奧丁帝國大軍不得不放棄了繼續北征。
在逆境中,竟然還能取得小局面上的勝利,極大的鼓舞了東奧丁帝國殘余牧民,一時之間她被譽為獅族之花,很多北逃的部落,都自動托庇到她的帳下。
她現在所擁有的實力,并不比扎那王子小多少。
但是無論是扎那王子,還是查干王子和亞岱爾王子,根本不承認娜仁托婭的統領身份。
一個女人手中掌握的權力,竟然還在他們之上,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恥辱。
所以,這一次結盟會面,壓根就沒派人請她。
沒想到她竟然不請自來。
不僅不請自來,用的還是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帶著一股實力不弱的部隊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們所在的會盟王帳,已經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圍住了,士兵數量明顯不下于百數。
這些奧丁士兵的狀態明顯有點不太對勁。
大夏天的,他們的身上竟然散發著一股清晰可辨的陰冷氣息,就跟木棍一樣,直挺挺的戳在那里,就連目光都是直勾勾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臭味。
那是尸體腐爛之后才會發出來的味道。
現在整個巴爾辛大草原都充斥著這股味道,按理說,他們都已經適應了這種味道,嗅覺系統自動屏蔽了。
但是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依舊聞到了這種味道,可見究竟有多么濃郁。
他們的身上更是布滿了泥土,一副剛剛從地下爬出來的樣子。
不遠處的一個個大坑,同時也印證了這一點。
三名王子心中的疑問不答自解,他們通過這種方式避開了三人在外圍布下的大軍。
“這是一個陷阱。”
“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查干王子、亞岱爾王子帶著自己人與扎那王子之間的距離拉的更開了。
碰面地點是對方選定、安排的,只有他有這個條件,將這些人提前埋進周圍的地里。
但是無論怎么想,都感覺這件事情不對味。
人被埋在地下這么久,還能活嗎?
他們究竟是如何呼吸的?
究竟如何解決吃喝拉撒等一系列生理問題?
他們這一次會面可不是即時展開的,而是提前布置會場,由他們兩方隨機選定的時間,為的就是杜絕各種意外。
若是他們在布置會場的時候,就潛伏進周圍土地中,這代表他們在這里至少埋了半個月,就算是冠軍騎士,也沒辦法裝死這么長時間。
“會場是伊日畢斯主動請求布置的。”扎那王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股陰寒從腳跟一直往頭皮蔓延。
不僅是這個會場。
就連這個三方會晤,也并非扎那王子個人的主觀意愿,而是主動向自己靠攏的伊日畢斯進獻的,包括那位拉克什酋長,也是對方帶來的。
扎那王子這個時候才留意到,周圍早已經不見了那位老酋長的身影,不知道對方是對方的一枚棋子?還是趁著混亂躲藏了起來。
當初伊日畢斯來投的時候,扎那王子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的勢力,已經是獅族王庭殘余勢力中,最為強大的。
伊日畢斯終歸出身不正,在最混亂之際,他或許能趁機聚攏一部分人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當一切回歸正軌的時候,他是沒有資格重登權力之巔。
借機依附在更強大的人身邊,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扎那王子根本沒有懷疑其他,還給予了伊日畢斯不菲信任,畢竟這個年輕人展現出來的能力相當不錯。
他能夠憑借一人之力,在西奧丁帝國強大威壓下,拉攏起一支部落來,就是最好明證。
現在回過頭來看,壓根就是他想多了,他從頭到尾都掉入了別人精心布置的陷阱當中。
“又是你這個混蛋在搞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亞岱爾王子望著伊日畢斯怒氣沖天的問道。
雖說他們已經有幾分相信了扎那王子所說,但是沒有靠攏會和的樣子。
從眼前的態勢看,誰都不值得信任,他們可不想被人從后面捅一刀。
“想要做什么?”伊日畢斯王子身上的癲狂之色,并沒有徹底消失,“難道我先前說的不夠明顯嗎?當然是徹底挖出王庭的濃瘡,只有這樣王庭才有重新凝聚成一個整體的可能,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力量向烏蘭巴日那個暴君復仇,他帶給我們的瘟疫和饑餓,將會如數奉還。”
“狂妄,實在太狂妄了,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我們才是獅族王庭的未來,這是與生俱來的血脈,賦予我們的權利,再看看你們,一個血統不純正的雜種,一個牧農之女,酒后不幸產物,你們還有資格代表獅族王庭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才是奧丁之神瞎了眼,絕對是天大的笑話。”亞岱爾王子永遠都是一副怒氣沖天的模樣。
“娜仁托婭、伊日畢斯,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們都是我們僅剩的至親,咱們不能繼續以前那種自相殘殺,消耗自己的實力,咱們更應該做的是齊心協力,共同面對王庭前所未有的危局,收手吧,不要做出讓自己悔恨終生的事情,毀掉自己,毀掉王庭的最后一點希望。”扎那王子苦口婆心的勸誡,到了現在,他依舊抱著最后一線希望,一線憑借口舌之利,和平解決這件事情的希望。
“你們以為殺掉我們,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嗎?那些族人就會匍匐在你們的腳下嗎?實在是癡心妄想,到時候你們將會是獅族王庭的罪人,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死后靈魂得不到奧丁之神的庇護,化為孤魂野鬼,永遠在大草原上游蕩,就算是殺掉我們,我們外面的鐵騎,也會將你們踏成肉泥。”查干王子惡狠狠的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