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陰影之種臨死前,絕望的嚎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英魂軍旗身上的金色光芒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幾分。
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浮現在英魂軍旗上,正是剛剛那名自裁的奧丁獸人,臉上浮現著輕松、解脫的笑容,朝著眾人無聲的擺了擺手,算是告別,無聲無息的沒入了英魂軍旗中。
這種情形,讓周圍的奧丁獸人看得目瞪口呆之余,又若有所思。
這種情形他們好像見過,那些曾經從斷口血堡中沖出來解救他們的斷口血騎,似乎也是這種狀態。
若是像他們那樣,以那種狀態存在下去,死亡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又是那些處于生不如死狀態的奧丁獸人。
有了第一例,很快便出現了效仿者。
一名同樣陷入重重燃燒的奧丁獸人,早就被折磨的生出了求死之心。
只是他沒有先前那一位幸運,身上沒有藏武器,一時半會,求死無門。
直接撲到了那名奧丁獸人面前,將他眼睛中的割肉刀抽了出來,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眼睛中,步上了前者的后塵,模樣在了一片神圣的凈化之光中。
周圍那些燃燒的、找不到自裁武器的奧丁獸人,哀求也從殺了我,變成了給我一把武器。
當啷!
一柄短刀被扔入了場中。
這就像是落入河水中的一塊石頭,激起了陣陣漣漪。
一時之間,當啷之聲不絕于耳。
英魂軍旗周圍的地面上,或多或少的多了一些短兵武器。
人心都是肉長的。
看著他們這樣痛苦的煎熬,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或者不如死了的想法。
但是讓他們出手殺了他們的話,這種決定似乎更難下,越親近的人,越難下。
相比起,為他們遞上一柄武器,讓他們自行裁決,顯得相對更容易一些。
若是置身在相同的環境下,他們也喜歡自己的族人,能夠用這種方式幫助他們一把。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
大部分陷入燃燒狀態的奧丁獸人,都會走上了自我了解這條道路。
因為這種內燃,灼燒的并不是單純他們的肉體,還有他們的靈魂。
相比起靈魂傳來的撕裂疼痛,這點肉體疼痛又算不上什么了。
還有一部分癥狀更狠的,即便是在英魂戰旗的幫助下,也很難恢復自我意識的,張牙舞爪,試圖對周圍奧丁獸人展開攻擊的。
對于這樣的人,就沒有辦法心慈手軟了,直接殺死他們,成為了最好的選擇,這個根本不需要上面的人指揮,下面的人就直接動手。
對于自己的族人,那些奧丁獸人還心慈手軟,對于那些被陰影之種寄生的牲口們,可就沒有那么仁慈了。
只要表現出癥狀來,干凈利落的殺掉,是最為保險選擇。
只是英魂軍旗吸收它們靈魂的幾率,就要大幅度降低了,畢竟這件事情,還跟它們的靈魂密切相關。
戰馬的幾率最高,普通牛馬次之,最低的則是羊,基本上是百不存一。
一時之間,二十面英魂軍旗周圍,變成了大型屠宰場,血氣彌漫,奧丁獸人、牛馬羊的尸體,被一車一車的往外拉。
看到最后,所有的人都麻木了,除了自己第一次經過英魂軍旗檢測的時候,還稍顯緊張外,其他人的生死,已經沒有辦法引起他們的感情波動了。
烏蘭巴日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被治愈的奧丁獸人,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讓他有種,總有被肖恩坑了的感覺。
但是又無可奈何。
畢竟肖恩的治療手段,是公開透明的。
自始至終,人家壓根就沒有對那些奧丁獸人出手,自然不可能做什么手腳。
那些英魂軍旗只對那些感染者生出反應,對于那些未感染者,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耗時三天三夜的檢測完成的時候,肖恩當場可以攜帶一面已經裝滿英魂軍旗回去了。
一面滿點英魂軍旗正常情況下,能夠容納一萬名英魂。
具體容納上限,與英魂軍旗所擁有的法則之力密切相關。
擁有的法則之力越多,英魂軍旗功效越強悍,容納的英魂數量自然更多。
肖恩準備攜帶回,斷口血堡的兩面英魂軍旗,算是二十面中最次的一面,擁有七百五十點法則之力,容納上限是一萬五千名。
不過這一萬五千個英魂,并不完全是奧丁獸人,他們只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湊數的戰馬、牛羊的靈魂。
即便是這樣,烏蘭巴日的臉色依舊黑得如同鐵鍋一樣。
不僅因為被陰影之種寄生的奧丁獸人,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還因為被陰影主母恐怖實力給嚇的。
那只陰影觸手,僅僅肆虐了兩分鐘不到,當初還被肖恩他們牽扯住了大部分精力,根本沒有針對性攻擊他們。
若是那條陰影觸手,一上手,就拿他們拿主攻方向的話,他們的損失將會更慘重。
統帥這支即將組建的獸人英魂軍團的,也有了合適人選。
是一名名為錫德尼的萬夫長,曾是深得烏蘭巴日信任的一頂一勇士。
他并沒有被陰影之種寄生,但是在先前的戰爭中,被斷口血堡的火藥桶炸中,丟了一胳膊一條腿,是一名即騎不了馬,又開不了弓的廢人。
得到烏蘭巴日的許諾后,這名萬夫長,自愿放棄自己的生命,進入到英魂戰旗中,轉化成為英魂。
這是他們西奧丁帝國的事情,肖恩并沒有插手,只是冷眼旁觀。
若是烏蘭巴日有本事將西奧丁帝國的所有傷殘,全部勸說的自裁,轉化成英魂士兵。
肖恩不僅不會拒絕,反而會樂見其成,他們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實在太缺優質兵源,現在是給他的英魂士兵數量越多,他能夠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這種勸說忠誠于自己士兵自殺的事情,哪怕一無是處的廢人,肖恩可以冷眼旁觀烏蘭巴日做,卻絕對不會對自己的領民,也不提倡自己的領民做。
真善也好,偽善也罷。
這是肖恩最起碼的做人底線,并不準備違背。
對烏蘭巴日來說,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
他率領的殘部,不僅沒有因為這次檢測,實力進一步折損,反而大幅度回升。
因為他的智囊斯坎巴日酋長,又為他出了一個變廢為寶的招數,派人向外,大肆宣傳,肖恩帶來治愈方法的事情。
吸引那些生出二心的部落,以及潰散奧丁獸人回營,重新匯聚到他的旗幟下。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因為陰影之種陸陸續續的進入了高爆發期,將那些準備叛離自立的部落酋長們,搞的焦頭爛額。
就算他們一心作死,下面的族人,也會逼迫他們,重新低頭,回到烏蘭巴日的身邊,尋找解藥。
只要他們肯回來,烏蘭巴日就有無數手段整治他們,將他們重新收攏到自己的旗幟下。
東拼西湊下來,西奧丁帝國的主力大軍,烏蘭巴日硬生生的將其粘合到了原本的一半兵力。
雖然實力大幅度跳水,只怕連之前的三分之一實力都不一定能夠發揮出來,但是總兵力在這里,看起來沒有那么凄慘,加上哈日查蓋帶隊回援,能夠再次穩住西奧丁帝國的局勢,將其納入自己的掌握之下。
這種情況,并沒有出乎肖恩的意料,這是他幫助烏蘭巴日大軍驅除陰影之種的威脅,必然付出的代價。
即便是烏蘭巴日以后知道肖恩坑了他一把,也沒辦法秋后算賬。
“我建議哈日查蓋酋長的軍隊,最好也做一遍檢查。”臨走之前,肖恩丟下了一個新的提議。
“為什么?”經過這三天的親眼所見,哈日查蓋早已經不再質疑事情的真實性,但是他對于肖恩的成見和懷疑依舊在,對于他提出來的任何意見,都是本能的反問,“我的勇士又沒有與那只怪物交手,又不可能被寄生。”
“誰說陰影之種就只能呆在一名宿主的身體中?”肖恩幽幽的回答道,“這些狡猾的家伙,為了躲避我們的篩查,很有可能會在不同的士兵身上進行轉移,說不定早就有怪物鉆入你的士兵那里面去了,就連我們這一次檢查,都算不上百分百,說不定還有抽漏洞,轉移到那些已經被檢查過士兵身上,避開檢查的漏網之魚。”
“那些怪物能夠在不同士兵之間轉移?”
“你怎么不早說?”
“你是不是又在妖言惑眾?”
此話一出,就不單純是哈日查蓋跳起來的問題,就連烏蘭巴日和斯坎巴日都毛爪了。
若是肖恩剛剛所說的事實的話,他們先前三天三夜的忙碌,就要大打折扣了。
“我可以說我忘了嗎?”肖恩根本不給烏蘭巴日他們大發雷霆的機會,扛著那面裝滿靈魂的英魂軍旗,騰空而起,丟下了一句,你們愛信不信,反正治療方法,你們已經掌握了,就干凈利落的破空而去。
“這個混蛋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種事情怎么能夠忘?怎么可能忘?什么叫做我們愛信不信?他這是故意拖延我們的時間,讓我們在同一件事情上浪費更多的精力。”烏蘭巴日一陣氣急敗壞的咆哮,“我就知道這個家伙是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
“陛下,我們現在怎么辦?到底相不相信那個混蛋所說的?我們已經在這里耽誤了太多時間,用不了一周,就會徹底斷糧了,而且我們在這里耽誤的時間越長,拜倫人就有更多的時間集結兵力,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出擊時間,根據前方確切情報,西邊的蘭斯洛特王室與教廷組建的三十個新軍團,全部放棄了對雙子半島的作戰任務,集體北上,已經遠嫁到永夜軍領的前攝政王蘇菲麗雅公主,也在南面豎起了旗幟,招兵買馬,剩下的斷口血騎已經宣誓向他效忠……”哈日查蓋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陰郁。
在被臨時召回前,他正率領下西線狂飆突進。
現在只能眼睜睜的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說心中沒有怨氣那是假的。
可是在烏蘭巴日的眼中,王權明顯的更重要一些,他需要虎爪部落,返回來,協助他維持王權的穩固,甚至不惜放棄部分他們南下的大好局勢。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當初我們接受娜仁托婭提議的那一刻,情況就已經失控了,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烏蘭巴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這種事情不管真假,都必須得當真的,我們現在的狀況,經不起再一次的內亂,但是全面南下,同樣刻不容緩,這件事情就放在南下的路上進行,相信就算是有漏網之魚,影響也沒有原先那么大,也沒必要像先前一樣大張旗鼓。”
“陛下的是穩成之見,肖恩領主與我們亦友亦敵,在面對邪神的時候,是堅定戰友,可是拋開大局,又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他算計我們又實在太正常不過,是我們自己疏忽大意了,但是反過來想,若是沒有對方的幫助,我們連重新穩定局勢的機會都沒有,總體來說,這一次我們還是比較賺的。”斯坎巴日一如既往的從大局上看待事情。
“這個道理我明白,只是被他這種小手段惡心到了而已。”烏蘭巴日竭力壓住心底的怒火道,“關于合兵一處,竭盡全力攻擊一個點的提議,海日冬酋長那邊怎么回話?”
“拒絕了。”斯坎巴日回答道,“他認為來回調動兵力太過耗費時間,還不如依照現在的局勢,各自攻打,同時也勸陛下,讓我們不要再等籠罩著斷口血堡的詭霧消失,直接化整為零,從各個關口要塞滲入,到了南面再集結不遲。”
“意料之中,這樣還能夠直接擺脫我的約束。”烏蘭巴日冷笑一聲道,“既然他們不聽我們的勸告,執意要踢永夜軍領這塊鐵板,那就讓他們去撞,幫我們掂量掂量對方的實力,只是南下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陛下什么意思?”哈日查蓋與俄日勒和克頓時一驚,連忙追問道。
“你們自己剛剛也說過了,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南下時機,就算是越過了斷脈防線,到時候面對的也是已經蘇醒聯合起來的拜倫聯盟,擴大起戰果來,將會舉步維艱,甚至很可能會被拖入戰爭泥沼,越大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