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又一次從修行中被人揪了出來。
看著秦弈鐵青的臉,流蘇懷疑如果此時九嬰在這,秦弈絕對要掄個棒子和它不死不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居云岫秀發凌亂,抱著被子掩胸靠坐床頭,神情也極為悲憤。
這誰遭得住啊!
流蘇斜睨著這仙子師姐凌亂悲憤的模樣,心中莫名很爽。
讓你裝優雅。
其實居云岫心中更悲憤的是,為什么這女人可以隨便闖進來……
算了,據說“空間”這東西,對她完全無效,她愛去哪就去哪,秦弈也攔不了。秦弈也不會攔她,畢竟是那根臭棒子。
居云岫委屈巴巴地起身穿衣,那邊秦弈已經穿好了,正在暴跳如雷:“等老子捉住九嬰,把它九個腦袋一個一個擰下來,我……”
狗子在外面探頭:“把最好吃的仙桃放在它嘴邊,就是吃不到!”
秦弈:“……”
流蘇:“……”
暴跳的氣氛都被它一句話說僵了。
秦弈無語地出門把它拎起來:“你最近不去吃宗找吃的?在這里晃悠個啥?”
狗子露出了“嘿嘿阿巴阿巴”的癡傻笑容:“吃空了。然后他們把我趕走了,說最近太忙沒做新貨,等段時間再吃。”
秦弈哭笑不得。自己和師姐一共修行了三個月左右,在外應該也就兩三個時辰,狗子居然把吃宗庫存給吃空了……
海中這么沒東西吃嗎?還是說吃宗的東西太好吃了?
以后留狗子做萬道仙宮鎮宗神獸如何?挺搭的……
算了現在沒心思研究這個。秦弈轉向流蘇:“我怕青君被人陰了,得立刻去她那兒,你們組織人手搬遷去妖城,我先去龍淵。”
“訛獸雖是祖圣之妖,但并非以戰力見長。青君只要有所防備,就沒那么容易被暗害。”流蘇道:“我建議你不要急吼吼的去殺妖獸,這只會讓九嬰孤注一擲,最好是和青君暗中通氣,讓她敷衍穩住訛獸,人間便可暫安。”
秦弈道:“那可是祖圣級的訛獸,有神性的,單論忽悠,青君忽悠得過它?”
流蘇淡淡道:“那可是李青君。”
那可是祖圣級的訛獸。
那可是李青君。
時值深夜,李青君正在批復奏折。
李斷玄曾經以他半吊子的相面之術說過,李青君的龍氣被轉移和斬斷了。
部分符合事實。
當年她是南離攝政王,帶著一個襁褓中的小國王,其實她就是國王,想要自己當國王只要一句話就可以了,她當然有龍氣。
也當然是轉移到了無仙身上,盡心盡力去輔佐。
無仙引妖滅國,這龍氣對青君而言,是徹底斷了。其后無仙的龍氣,是承續大乾國的國運之龍而來,不是南離。
但現在歷史有了個輪回,仿佛無仙又把龍氣轉回來給她了。
讓她當了這么一段時間的“人皇”。
挺輕車熟路的,好像就是本職工作一樣……處理事務的類型也是一樣的,不過就是事情更多更紛雜,但其實還未必有當時小國那么累。
因為那時候的南離百廢俱興,這時候的大離是最強盛期,面臨的壓力不是一個等級。
要說壓力,也就是明知道天變的壓力,隨時就會有大劫現世的憂慮……以及對無仙不知去向的擔憂。而不是治國方面了。
在宮女太監們眼里,這陛下完全看不出和之前的陛下有什么區別,一樣是精力無限,披衣勤政,直到深夜。
大離有如今的興盛,和李無仙李青君姑侄這樣的勤政是分不開的。
有的皇帝越勤政可能越壞事,這姑侄倆顯然不屬于這類。
為了天下萬民,此人皇之職也。
夜已三更,李青君合上最后一本折子,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進到屏風后的床榻,作勢休息,其實是打算修行。
不管是在外批折子還是進去睡覺,都是做給太監宮女們看的,其實真要批折子,她可以在時幻空間里操作,瞬間完事。當然不能讓人看著這么做,即使大家都知道“陛下有修行”,但大家理解的修行和實際的修行……還是有很大偏差的。
太過驚世駭俗不是好事。
她每天只在下半夜“睡覺”的時候使用時幻空間,效果并不差,實際時間兩個月內,她修行了很多年了。她身上還有一塊拳頭大的碎片,輔助武修的修行效果特別好,這些年來也漸漸突破了好幾個層級。
日子算是充實吧……不過這時幻空間也有一些不好的副作用,表面兩個多月,實際在她的視角也是好幾年了,難免想念秦弈……最可笑的是朝中大臣又開始嘰歪了,說皇夫怎么不見了,陛下的肚子還沒見動靜啊,巴拉巴拉的……
總算可以理解當初無仙的郁悶了。
當然在李青君的視角只想笑,催啊,催我老公和我生啊,嘻嘻。等他來了,讓他聽聽群眾的呼聲。
李青君心情頗好地展開時幻空間,正要進去修行,心中忽動。
秦弈曾經在外圍布下的薩伽大陣,有人碰觸的反饋……
李青君收起時幻紗,淡淡道:“何方高人駕臨,不妨現身一見?”
香風拂過,一只兔子出現在床前,眨巴著眼睛一臉萌萌噠的表情。
李青君:“……”
兔子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口吐人言:“陛下,我本是山中一小兔……”
“得了。”李青君平靜回應:“九嬰派你來說什么,直說便是。”
兔子:“……”
怎么不按劇本走呢?訛獸呆在那里半天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本來打算和這人皇混熟了再慢慢影響她心智,就算動搖不了她的傾向,那偷襲自代也會變得很容易。結果想好的策略瞬間就被破到了臭水溝里,竟讓它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訛獸騙人,屬于神性,就算面對比自己修行強的也很容易生效,何況修行低的普通人類?什么時候這么直接被看穿過?
它不知道李青君有破妄之眼,李青君當年繼承自女鬼、從石墩里領悟的真實神通。
不僅可以勘破“形”之虛妄,同樣可以勘破“聲”的,想要騙她,那至少不是這么假的說辭可以達成的。
破妄之眼只是技,歸根結底在于,李青君心智的堅毅與冷靜。
她早已不是當年魯莽的少女了。
一人一兔對視了一陣子,李青君手上不知何時擎出了銀槍。
“等等、等等!”兔子向后一蹦,迎風而長,變成了一個樣貌美麗又老實巴交楚楚可憐的少女。
這副形象是最具迷惑性的,一般人都很難對這樣的少女起什么惡感,是訛獸慣常化形的模板。
結果李青君眼里的戒備更濃了。
別以為我認不出這種小腹黑,那只死蚌才離開不算很久呢!
見李青君更加戒備的神情,訛獸莫名其妙,只得硬著頭皮半真半假地道:“我是房日兔星君,奉天帝之名出使大離,與皇帝陛下共商大事。”
“早說你是九嬰派的不就完事了?”李青君冷冷道:“朕不知道你我有什么大事可商量。”
訛獸賠笑道:“陛下修行日久,不過騰云,當知道途艱難。”
等等,騰云?李青君怔了怔,才想起秦弈臨走時給自己施加過變化,除了外表聲音與李無仙完全一致之外,當然是變化了氣息的。所謂氣息的組成,當然是要掩飾成道修騰云。
搞了半天,對方這個自己壓根看不穿修行的妖獸,其實也看不穿自己的修行?
所以這是一場互相忽悠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