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禮部尚書錢謙益知道自己的學生主意很大,從來不聽自己的,所以他也不勸了,只是提醒道,“咱們現在還跟韃虜在議親呢!若是設立了遼東總督和東江鎮,這親還議不議?”
“議啊!”朱慈烺一笑,“干嘛不議?不過既然撕破臉了,那么東莪格格就不適合當太子妃了,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不能讓敵國的郡主來做,諸位覺得呢?”
什么?東莪格格不當太子妃,那太子妃誰來啊?
吳襄和吳三輔一下就來勁了。他們知道雖然吳三妹的肚皮不爭氣,可是朱慈烺依然只寵她一個父子倆馬上用連連點頭附和,還用期待的目光打量著朱慈烺。
他們倆一帶頭,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誰也不想得罪未來的皇后、國丈和國舅啊!
不過朱慈烺卻壓根不提誰來當太子妃的問題,笑了笑就道:“東莪格格不適合當本宮的太子妃,不過側妃還是可以當的!”
這下文華殿里面的臣子們都愣住了——大清攝政王的獨生女兒給你當小老婆?你真把自己當太祖高皇帝了?
朱慈烺看著一群發愣的大臣,笑了笑:“議親嘛,議歸議,行不行再說吧就算談崩了,氣一氣多爾袞也好,沒準就氣死了!”
能把多爾袞氣死?文華殿里面的大臣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朱慈烺到底在打什么算盤?氣死多爾袞是不可能的,最多把這只滿洲來的大老虎給激怒了。
這多爾袞要發了怒,后果恐怕很嚴重吧?
多爾袞要被激怒了,后果肯定是輕不了的,雖然朱慈烺和他的大臣們一時半會兒還感受不到,但是奉命去向多爾袞交涉的祖可法,卻是差點給嚇尿了。
最后還是駐海沙島議親館的副使任逸洲好勸歹勸,還保證萬一祖可法有去無回,就幫他照顧妻兒,還要奏明太子,為他風光大葬。祖可法這才硬著頭皮去了北京城,最后留著眼淚出現在紫禁城的武英殿上。
其實祖可法也不敢不去,他還能怎么著?叛變投敵當五臣?多爾袞那邊不收他啊!他一四臣,再投降一回就是五臣了這種人養著都費糧食,還要讓他做官!給人什么印象啊?大清朝找不到人做官還是怎么了,非得一個五臣來做官?
不能叛變,也不能回大明。那他祖可法上哪兒活命去?回遼東老家隱姓埋名當個獵戶、農夫?祖可法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享受慣了,吃不了那個苦。
所以祖可法才會抱著僥幸心理去北京,也許多爾袞發怒后不會殺他,上回不就沒殺嗎不過當他走進武英殿,看正在打哈欠的順治小皇帝和一臉陰沉的多爾袞(其實多爾袞挺開心的,一點兒都不陰沉),馬上就后悔了,眼淚怎么都止不住了。
多爾袞看著祖可法這樣子,皺著眉頭就問:“祖可法,你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了?是不是家里死人了?”
祖可法抹著眼淚:“回,回攝政王的話,是,是下官快死了”
“啊呀,得什么病了?”多爾袞仔細看了看祖可法,不像有病啊!
“心病吧!”
“哼,良心給狗吃了吧?”
“早該死了”
“誰叫你投降來投降去的?”
“死得好!”
“死了也要遺臭萬年!”
一幫滿洲大臣也不厚道,祖可法都要死了,他們也不安慰一下,還在冷嘲熱諷。
倒是坐在御座上當木偶的順治皇帝挺同情祖可法的——人家這位大叔都要死了,還被多爾袞叔叔和滿朝的大叔大伯們笑話,這些叔叔伯伯也太不厚道了
見到所有人(無視了順治)都在幸災樂禍,祖可法悔都悔死了,就不該來北京現在好了,可是死定了。
他嘆了口氣,哭著道:“王爺誤會了,下官,本使沒有得病。”
“沒病?”多爾袞一愣,“沒病你要死要活干什么呀?”
“因為,因為,因為”
“說啊!”多爾袞有點不耐煩,“祖可法,你個大男人怎么就那么不利索了?”
祖可法搖搖頭,“王爺,我說了,您,您就要殺我了!”
多爾袞一愣,“你胡說什么?本王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嗎?你快說,說吧,本王保證不殺你!”
真的嗎?這保證算數嗎?
祖可法也沒辦法,他人都到紫禁城了,朱慈烺給多爾袞的親筆信也在他身上帶著,他還能扭頭就走。
“王,王爺,這是我家太子的親筆信,他,他,他覺得王爺家的格格不適合當太子妃”
“什么?”多爾袞臉色一下就沉了,“他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本王的閨女?”
“不不不,”祖可法一腦門子的冷汗,顫抖著的雙手托起了朱慈烺的親筆信,“太子殿下還是,還是很喜歡格格的”
“他什么意思?”多爾袞一頭霧水。他的心腹何洛會上前取了信封,撕開后拿出里面的信紙,沒發現什么不對,就雙手遞給了多爾袞。
這時祖可法猛吸一口氣,終于把要命的話說出來了:“太子殿下只是覺得格格不能當正妃,他想讓格格當側妃”
“什么?當,當側妃”多爾袞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祖可法的話,他連忙低頭看信。信是朱慈烺親筆寫的,用得是白話,很容易讀通。
在信上,朱慈烺告訴多爾袞,由于清朝的圈地、占房、投充、剃發、逃人、屠城和發丘等七大惡政使得天怒人怨,所以他不能迎娶東莪格格作為太子妃。因為天下人不會承認一個極惡之人的女兒做皇后的!不過他還是希望東莪格格能成為側妃,而且還保證善待東莪格格,使之一生幸福說得通俗一點,就是你這個攝政王是壞蛋,壞蛋的女兒不能當大明皇后,就只能給朱大太子當個小老婆了!
“混帳!混帳王八蛋朱慈烺是混帳王八蛋!”多爾袞看完了信就狂怒起來了,一邊將書信撕得粉碎,一邊發出讓祖可法和順治小皇帝都膽寒的咆哮。
“朱慈烺這個奸詐小兒,竟敢戲弄本王!”多爾袞怒吼著,“竟敢說本王是極惡之人”
你就是壞人!坐在多爾袞身后的順治皇帝心想:朱慈烺說的一點沒錯,你就是個最壞的壞人
多爾袞還在咆哮:“他,他竟敢讓本王把閨女給他做小老婆,他,他,他欺人太甚!真是,真氣死我了,哇呀呀”
快死,快死,快死順治皇帝用盼望的眼神看著多爾袞的背影。
多爾袞急促的喘著氣,蠟黃的面孔漲得通紅,眼珠子都快飆出血了,還真有點要給氣炸的樣子。大殿當中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祖可法干脆嚇得給多爾袞跪了——多爾袞現在夠不著朱慈烺,但是要殺他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不過大清攝政王的暴怒并沒有持續太久,他的臉上的血色很快就消退下去,又恢復成了蠟黃的樣子,呼吸也變得均勻了,還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好果然是亂世梟雄啊!
陰險狡詐不說,臉皮還夠厚,明明是他毀約在先,還倒打本王一耙,還厚著臉皮要本王的格格給他做小,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