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從未曾想到,他在游戲里并肩戰斗,一起拼殺的戰友,在此時也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那些天天在校門口等著他一起去網吧,為了一個游戲可以廝殺到天明的好朋友們,在此時,只是為了一天上機的網吧錢,就露出了這種丑惡的嘴臉。
丑惡到……苗偉庭一動不動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大彪哥……從他的校服口袋中把他的錢包給拿了出來……并將那其中唯一的一張百元的大鈔,毫不留情的給抽了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就在苗偉庭茫然的看著大彪子又將那個空蕩蕩的錢包隨手往地上一扔之時……
大彪子的身后,卻響起了一聲……凄厲之音。
“搶錢啊!搶錢啊!!”
“有人搶劫!!快來人啊!!”
……
是沈度!
沈度一邊朝著胡同外迅速的奔跑著,一邊還以極其大的頻率朝著胡同口揮舞著雙手。
在苗偉庭與大彪子茫然的側歪著頭,試圖避讓過沈度的身體的遮擋,去看看這位小兄弟到底在跟誰求助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一輛……十分奇特的,藍白色的,二八自行車。
那是一種十分熟悉的顏色,很像是在大馬路上偶然間駛過的……公安民警專用車上刷的藍白。
然后,跑了不過兩三步的沈度,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用手指朝著胡同里一指,大吼到:“警察叔叔!我的錢,我錢就是被他們給搶走的!”
……
陽光從西方灑下,形成了一團光與熱的集合。
在苗偉庭等人的眼中,在這一團光與熱的當中,突兀的冒出來一個高大且偉岸的人。
他帶著大沿兒帽,
他挎著二八車,
他的模樣很英武,
他的眼神很犀利。
若是這份兒犀利不是這對著他們這群人的話……
就更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為這突如而至的警察叔叔發愣的時候,只有沈度一個人在盡職盡責的履行著自己的使命:“快,警察叔叔,快把他們抓住!”
“他們搶了我一百塊錢!”
……
艸!
苗偉庭從哪里認識的這個陰險的小子!
我們壓根就不是從你這兒搶的好吧?
可是大彪子幾個人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
哄……
就如同開了籠子的雞一般,四散而逃了。
“哎呦我去!黎叔叔快追啊!”
“哦哦!”還想再擺擺造型,試圖以王霸之氣壓服那群小兔崽子的黎警察,就從愣怔之中反映了過來,那是一蹬自行車,就往胡同里邊追了過去。
沈度就跟在自行車的后邊一起奔跑了起來。
他這不是自不量力的去抓壞人的,而是為了在背后放黑槍的。
“黎叔叔,抓他們領頭的!叫大彪子!”
“就那個腦袋毛挑染成了綠色的那個,對!頭發蓬的跟個蘑菇一樣的!”
“甭管多密集的胡同,您一眼過去,瞅見的肯定就是他了!”
“對!就你正對的那條小胡同!警察同志,你要為民做主啊!”
說完,黎子瑋同志已經將自行車蹬的飛起,連同那群逃竄的人一起,消失在了廠甸附近這密集的如同蜘蛛網一樣的小胡同之中了。
等到所有人都跑沒影了,沈度才帶著點小得意的踱到了苗偉庭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嘿!你沒事兒吧?”
“錢沒了吧?可這人還在啊。”
“我說苗偉庭啊。你可長點腦子吧,別天天學那文玩核桃了,光長腦殼不長腦仁。”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
“你跟著他們混在一起,就不怕進少管所啊!?”
“我們再過兩年就成人了,萬一他們犯了什么事兒,就跟今天一樣的往你身上一推,或者是拉著你直接當墊背的了。”
“你到時候怎么說?”
“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你呢,跟我出來,啥地兒也別去了,趕緊回家吧哈!”
說完,沈度就轉身朝著胡同外面走去,等到他到了胡同口了,也沒見著苗偉庭跟上來。
這讓沈度還挺納悶,扭頭催促到:“你嘛呢,趕緊跟上來,走啊!”
“我估計黎叔叔那個業務能力,能逮住一個就不錯了。”
“你還站在這里不走,是等著他們后返回來,對你實施打擊報復嗎?”
“我可告訴你啊,到時候可沒有像是我這種善良又友好的朋友,給你搬救兵了。”
說完就朝著苗偉庭招招手,等著這個交友等級為負數的人給自己一個回應了。
誰知道,在學校里懟天懟地,誰也惹不起的苗偉庭,此時竟然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小孩一樣,站在胡同中,茫然的看著沈度。
仿佛將其當成了唯一的救贖一般,喏喏的說到:“我,我沒地方去。”
沈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因為他雖然沒有與苗偉庭深交到連對方的家庭是什么樣的都有所了解了,但是光看這苗偉庭的穿著打扮,就不像是個家里條件差的啊。
他不去網吧了,完全可以回家啊。
可是沈度再瞧瞧粗粗大大的苗偉庭,那略有些無助的眼神,他那心中為數不多的惻隱心,就被這壯漢偶然間的示弱給激了起來。
沈度嘆了一口氣:“唉,行吧,既然沒地兒去,要不要去我家?”
一聽這話,苗偉庭就像是看到了能夠讓他找尋到方向的路燈一般,欣喜的只點腦袋:“要!要!要的!”
“走!我們這就走!”
不過一句話,苗偉庭就這么活過來了。
他仿佛忘記了自己剛被搶了一百塊錢,還被自認的另外一波兄弟給背叛了,苗偉庭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的,快走了幾步,緊緊的跟在了沈度的后邊。
等到兩個人過了馬路,坐在花壇邊上的阮柔就趕緊站了起來,她用十分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跟在大度哥后邊的苗偉庭,之后就不屑的癟了下嘴。
“沈度哥,你把人給救回來了?”
“你跟這個傻大個是不是反沖啊。”
“怎么我回回見到他,都是在出事兒的現場啊。”
聽得沈度直樂:“啊,對,你這么嫌棄人家,可是善良的你還是跟我說了,苗偉庭被人帶走的事兒啊。”
“所以啊,咱們家的阮柔啊,是一個再心軟不過的孩子了。”
說的阮柔面上一紅,抱著沈度書包的手就擰巴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