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師傅,她師傅這是擔心她呢,說這一番話怎么聽都是為了陪伴她,支持她,想要在他退休前的最后幾年再幫扶她一把呢。
想到這里的阮柔竟然難得的紅了眼圈。
基于偌大的辦公室中還有這么多人呢,阮柔只能用輕輕的抬抬眼角,將那馬上就要涌出來的淚水,努力的涵蓋在眼眶之內,千萬不要滑下來。
她這回答范師傅的話就帶了點顫音:“師傅,你不必這樣的啊……”
卻被范師傅戳著腦袋的給打斷了:“可拉到吧!我一時不察你就給我捅了大簍子。”
“現在又自由了,當了處長了,就想把我這個老頭子甩開了?”
“你可勁兒的做夢,我就告訴你沒門。”
“我這次就要跟在你身邊盯著,一絲一毫的不讓你犯任何的錯誤。”
“所以局長,調人的時候把我一塊調過去,我就是那邊常駐的第二人了。”
“什么時候我的搭檔也就是阮柔能調回來了,你再搭把手將我一起給調回來唄。”
“好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婆婆媽媽的。”
“真不知道你這個鐵血娘子的外號都是誰給的。”
“一點都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堅強的阮柔了!”
“你若是有那個哭的時間不如幫著我一起,把我們的辦公桌搬下去吧。”
“就局長說的那個地方,也就騙騙你這個平時不怎么在局里待著的人的。”
“你是不知道那檔案室以及物證倉庫中間夾著的那塊地方原本是做什么的。”
“當初它可是存放特殊證物的所在。”
“后來東西隨著年限越來越多,那地方存不下去,就給另外換了一個地方。”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什么用處,就給暫時當成了雜物間使用了。”
“說是新處辦公室的所在,實際上那個地方除了灰塵和蜘蛛網之外,是什么都沒有的。”
“所以,阮柔啊,咱們倆搬過去了之后,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兒不是招兵買馬啊。”
“而是跟咱們的領導韓局長要經費啊。”
“現在咱們就簽一個字據唄。”
“咱們也不求跟調查一處,二處的人一個待遇了。”
“好歹讓我們跟內勤辦公室的經費差不多也成啊。”
“別同志們外出辦事兒,還讓你這個當處長的貼補。”
“我知道,你談了一個挺有出息的男朋友,可是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不好意思要啊!”
說完這些,范偉華就拍了拍阮柔的肩膀,從這一老一少的身旁擦肩而過,奔著自己的桌子邊上一站,就對辦公室里一膀大腰圓的警員吩咐了下去。
“去,小趙,發揮你的能力的時候到了,讓局長瞧瞧你的神力,也讓你表現一把。”
這范叔果真是局里的老資格,深知每一個人的性格秉性以及最敏感的點在哪里。
平日里最喜歡表現自己的強壯的小趙,果真就嘿嘿一樂,竟是將兩人桌面上的東西,特別麻利的給劃拉到一個碩大的紙箱子里邊。
然后將這個一張足有幾十斤重的實木的辦公桌兩張上下這么一對,再將這個富裕出來的箱子往桌腿中間一放,就給雙手擎了起來。
連帶著人走出了辦公室,順著電梯下去了,也沒見著這位趙警官有半分的勉強的意思。
瞧得韓局長抽動了一下嘴角,特別無奈的對老范揮了揮手:“走吧!走走走!”
“你自己都不在意,我替你操什么心!”
“阮柔,你有一個好師傅,你要珍惜啊!”
“至于剩下的事兒我就不多說了,有老范帶著你,我也放心。”
“你只要踏踏實實的沉淀幾年,努力的做出點成績……”
說這話的時候韓局長看著地上一袋子被小趙遺漏的檔案袋,很自然的彎腰就給撿了起來。
誰成想只不過是一個提拉的動作,這袋子的口邊處封口的繩子就飄飄忽忽的從袋子上脫落了下來。
其發霉的程度就可見一斑了。
搞得韓局長十分尷尬的干咳了一聲:“咳!那什么,就算是做不出什么成績,只要你老實點別總是出風頭。”
“等風聲過了,我就會想辦法將你調出來的。”
“人嘛,總有高峰與低谷的時候。”
“你就當是調整一下工作的狀態,聽說你在為愛走天涯的時候已經跟真愛談上了?”
“那正好啊,權當給自己放個長假,談個戀愛,結個婚,說不定順便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等到孩子落地不需要你這個媽媽帶的時候,嘿,你的禁令不也就解除了嗎?”
行吧,安排的明明白白,阮柔抽抽嘴角,就將手朝著韓局長的所在遞了過去。
這最后一個檔案袋雖然都這樣了,可也是他們處里分到的案子不是?
您老人家還是乖乖的還給我們才是。
對于阮柔的動作,韓局長是秒懂。
他哈哈一樂,就將這個一瞧就沒什么希望的檔案塞到了阮柔的手中。
韓局長瞧著這位他曾經的得力愛將,就這么灑脫的認清楚了形勢。
不哭鬧,不抱怨,特平靜的離開原本工作了多年的辦公環境,自然而認真的去新的崗位報道。
瞧得他心里一陣陣的不落忍。
人們總說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那可是要分人和事兒的。
在工作安排上邊,尤其是局里的安排,服從命令的人總要比不甘不愿無理取鬧的人要讓人心疼。
想到這里的韓局長就背起了手,待到他回到了辦公室了之后,就給后勤處的人打了一個特別囑咐的電話。
“咱們新成立的舊案重查處的經費按照內勤部門的經費走。”
“不要耽擱也不要拖延。”
“反正金額不多,就放在最先發放的部門之中吧。”
得了這個命令的小警察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像是這樣特款特批的事兒局里還是有許多的。
他特別痛快的應下了局長的要求,將這個新加入的部門的經費麻利的拖進了今后申請款項的表格之中。
當他瞧見了那個舊案重查處審批人的姓名的時候,眼睛就睜大了一圈。
原來是這位姐們啊,也難怪會被韓局長親自來電囑咐一下呢。
人們都說阮柔得罪了人了,怕是職業生涯將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可是在后勤部的同志看來,她有著護崽子一樣的頂頭上司,還有一位保姆一般的老搭檔。
就她這種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事兒,這又不是臨陣脫逃,只不過是在過了初步審核之后將自己的申請又撤出罷了。
那些人這都不能忍了,還說是自主報名呢。
自家人向著自家人,后勤部門的人在阮柔的名字后邊標注了一個紅色的記號之后,就露出了一個搞定的歡快表情。
阮柔可是他們局里僅存的幾個女性干探呢,長得還特別的符合廣大干警們的審美。
這樣的稀有同志,他們可是要好好的護著呢。
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被全局的警員給保護起來的阮柔,現在正站在那個所謂的舊案重查處的門口發愣呢。
因為阮柔從沒想過她分到的新的辦公室竟然如此之……殘破。
是的,因為是在底下構造的建筑之中,他們的辦公室里邊竟然連一扇名為窗戶的東西都不具備。
不對,這間屋子的窗戶還是有的,打開之后四面都通向了不同的房間。
但是問題是,就算是四面全開了,該見不著陽光還是見不著陽光啊。
至于房間的屋頂處,倒是擁有著不少的氣孔排氣扇什么的。
整個屋子里邊的空氣流通倒是很有保證,并且因為在地下的緣故,還帶這點非人工的陰涼。
在這個熱的可以煎雞蛋的盛夏,就算是底下的空調沒開,在他們新的辦公地址上的溫度最多也不過是二十六七度的適溫。
如果忽略了這間屋子中間堆滿的木頭板子,腐爛的文具柜,結了蜘蛛網的文件堆以及不知道什么地方搜羅來的雜七雜八的人體模型,警棍警用盾牌的話,其實這也算是一間能夠辦公的屋子了吧。
只是,這么大的地方,就她跟老范兩個人干……
怕是干上一個星期,也不見得能開展工作的吧。
皺著眉頭一籌莫展的阮柔正在發愣呢。
卻見比她早先一步下來的老范就從那滿是灰塵的辦公室里邊扯出來了一條類似于電話線一般的插頭。
他拍了拍阮柔的肩膀,出得辦公室,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去隔壁哪個倉庫中轉了一圈,待到他回來的時候,手中就多出來了一臺黑色簡約型的電話機。
她的搭檔輕車熟路的將線路插進了電話機當中,不過一瞬,就亮起了有信號的紅色警示燈。
略有些得意的范偉華抬起頭來,對著阮柔比出一個噢耶的大拇指,接著就拿起話筒撥出了一個內線電話。
“喂!對我是老范。”
“讓保潔隊的人都過來吧,對給阿姨們多發一些福利獎金嘛。”
“我這里是大工程,可不是嘛,新部門,新場地,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你可不知道這里臟成什么樣子。”
這電話不用想,肯定是給分管后勤的小鄧打過去的。
局里的保潔阿姨的工作并不算繁重。
尤其是他們刑事案件處的辦公室,早起的時候統一整理打掃一下,晚走的時候再來一遍,平時也用不著他們。
阿姨們的活輕松,可也有突擊的時候。
像是阮柔他們這種搬家,新建以及一些特殊部門帶回來的人或者物之后,殘留下來的痕跡等等,都是需要區別對待的。
分管調動的后勤部門的同志果真沒有為難阮柔。
待到老范的第一個電話打完了沒多久,就下來了好幾個阮柔瞧著臉熟的阿姨。
她們干活利索不說,話還不多。
當初錄用的保潔員,第一條要求就是,絕對不能是好奇寶寶一樣的八婆。
謹慎小心,嘴巴嚴密是這群能干的阿姨的特性。
阮柔跟范偉華將辦公室交到她們手中了之后,就站在門外的舊案件資料寄存處的大門口,對今后的部門發展計劃進行了最初步的討論。
“你怎么打算的?從哪里開始,從什么時候開始?”
“怎么做?”
阮柔一時間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了。
她還沒從大起大落已經更換部門的諸多信息當中回過神來。
她覺得最初的時候將腳步放緩一些,把部門的職權構造完全了,然后再有條不紊的開展工作,才是最為有利的辦案方式。
所以她只是瞧了瞧那個正在打掃的辦公室,對著自己的師傅晃了晃唯一還攥在手中的檔案袋,帶著點輕松的說了一下她的打算。
“辦公室先收拾干凈了,各種辦公用品到位,網絡,電源,通信設備安置妥當,人員調配到位。”
“我覺得這就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瞧著咱們這個舊案重查處的規模,怎么都需要再調來五個到六個新人過來任職。”
“一到兩名常駐后勤,給出外勤的同志提供支援。”
“兩到三名的跟班,在我們查案的時候負責周圍物證人證以及大數據的提取。”
“還有一到兩名的人專門處理擠壓的案件。進行案件的分類。”
“將存在這里的封存的物證,目擊證人的筆錄以及相關的資料進行有效的分類。”
“把案子分成逼近追訴期,尚有余力,以及時間還長的分類。”
“亦或者根據難易程度,將案件分成資料相對完整,疑點存在過多,以及無頭公案這種分類。”
“總之,方便我們接手時處理案件的速度,并且會讓我們有效的進行時間分配。”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準備妥當呢,我們前期實際上是幫不上什么忙的。”
“調集人手是韓局長分派給人事科的。”
“打掃衛生是后勤統一管理的保潔阿姨的事情。”
“至于設備安裝,線路鋪設,那也是后勤部門的工程維修,技術支援部門應該做的事情。”
“現在我們兩個人竟然多出來了一個星期的無所事事的日期……”
“一時間,閑的我都不適應了。”
“要不這樣,咱們就從我手中的這個檔案袋中的舊案子看起吧。”
“咱們也就先看看,嘗試著去接觸一下這個案子的本身。”
“至于能不能破案,就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