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劉琦已經哭累了,看著門戶緊閉的州牧府,帶著幾分失望的心情,有些蹣跚的站起身來,默默地帶著隨從往城外走去,背影在夕陽下被拉的老長。
他知道,自己想要見父親的希望已經徹底沒了,此前他哭的如此大聲,便是希望劉表能夠聽到,念他這個兒子的好,能夠見他一面,那樣的話,事情還會有轉機。
只可惜,劉表沒有出現,或許是老了,耳朵不好了,也或許是如今躺在病榻之上,就算聽到了,也沒能力再做什么了。
只是想到偌大荊州,就這么被自己的兄弟繼承,劉琦心中,就有股說不出的憋屈感,父親雖然喜歡弟弟,卻也并不討厭他啊,憑什么自己連見自家父親的機會都沒有。
定會有辦法的!
劉琦默默地捏緊了拳頭,他想到了一個人,諸葛亮,那個曾幫他渡過難關的人,如今,也只有他可能有些辦法了。
“為何不殺了他?”府內的斗拱上,張允看著那落寞的背影,皺眉看向身旁的蔡瑁,他們已經準備了刀斧手,封鎖了整個州牧府,剛才已經做好斬殺劉琦的準備了,但蔡瑁卻遲遲不下命令,如今看著劉琦就這么離開,張允有些不是滋味。
“他只帶了數十人。”蔡瑁搖了搖頭道:“若他入府,便可以意圖弒父奪權的名義將其斬殺,天下人也不會說什么,但若在府外將其斬殺,我等師出無名,若是殺了,你我名聲也將就此毀于一旦。”
張允聞言嘆了口氣,這是殺劉琦最好的機會,可惜就如蔡瑁所言,若真的追出去將其殺了,他倆的名聲也就毀了,這里只是荊州,并非洛陽,宮變帶來的好處并不能掩蓋名聲之上的污濁,只是荊州自此,恐怕不會太平了。
師出有名,這個名,不一定是真的,但一定得說得過去才行,否則劉琦畢竟是劉表的長子,按照長幼有序的原則,劉琦有資格繼承荊州牧的,若殺了,他們就會被冠上弒主之名,他日哪怕荊州到了別人手中,也沒人敢再用他們,甚至招來殺身之禍都并非沒有可能。
“走吧,去看看那位墨家傳人。”蔡瑁說道最后,有些不屑的冷笑道:“墨家,劉備無人可用矣。”
張允默默地點了點頭,跟著蔡瑁一起下了斗拱,往府內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劉毅猜出這是一場奪嫡斗爭之后,便沒有再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免得弄巧成拙,把自己也給搭進去,與王威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直到大量的腳步聲自院落外傳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暗淡下來了。
蔡瑁帶著張允大步走進來,王威見狀,躬身一禮道:“參見軍師。”
“王將軍不必多禮。”蔡瑁笑著抬了抬手,轉而看向劉毅:“你便是劉玄德請來的工匠?”
劉毅點點頭,行了個半禮道:“墨者,劉毅,見過鎮南將軍軍師。”
“墨者?”蔡瑁似笑非笑的看了劉毅一眼,對于所謂的墨家,他是沒什么感覺的,畢竟無論墨家當初如何厲害,與儒家并稱兩大顯學,但漢朝是獨尊儒術的,早已沒了墨家生存的土壤,這樣的背景下,一個墨者跟普通工匠又有何區別?
“劉玄德派你來此,所圖為何?”蔡瑁上下打量著那閣樓,頭也不回的留給劉毅一個后腦勺,淡漠的詢問道。
“在下此番受邀前來,為鎮南將軍修建閣樓,如今業已完工。”劉毅依舊是那不卑不亢的態度,他也沒說謊啊,劉備的目的,恐怕是希望劉表在這個時候能夠清醒一些,能支持他對抗曹軍。
“這便是墨家的手段?”蔡瑁指了指眼前的閣樓,冷笑道:“比之尋常工匠所做,也并無出奇之處!”
“你……”劉三刀等人聞言大怒,這可是他們花了半個多月親手修建的,也是人生當中第一次修建的建筑,之前還頗有成就感,怎能讓人如此輕視?
“有無出奇之處,軍師只是眼見,未免有些不公允吧?”劉毅看著蔡瑁,微笑道。
“哦?”蔡瑁聞言看了劉毅一眼,新野那邊打探出來的消息,這所謂的墨家傳人倒是有些手段,劉備手下那支精銳最近在與曹軍零散部隊交鋒的時候,太過悍勇,這也是蔡瑁注意到劉毅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我便看看,這閣樓有何奇特之處。”蔡瑁說著,便踏步進入那閣樓之中。
呃……
我也沒讓你進去啊,出了事兒可不怪我!
劉毅古怪的看著蔡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總覺得蔡瑁頭頂的那綸巾有些發綠。
張允跟在蔡瑁身邊一起進去,劉毅見王威要往進跑,連忙拉住,這漢子給他的感覺還不錯。
“伯淵兄何意?”王威皺眉看著劉毅。
“只是想問問,將軍可曾娶妻?”劉毅拉著王威笑道。
“自然。”王威點點頭,莫名其妙的看著劉毅。
“若是如此,將軍最好莫要進去。”劉毅笑道。
“這是何故?”王威不解,這跟娶妻有什么關系?
“在下只是一勸,畢竟此乃劉荊州靜養之所,最好莫要沾惹了刀兵之氣。”劉毅微笑道。
王威皺了皺眉,這東西他也沒怎么想過,雖然不覺得有什么,但最終還是點點頭,沒有執意進去。
劉毅也不知道這屬性是只針對閣樓的主人,還是所有進去的人都會有一定幾率觸發,反正他是打死都不會進去的。
“嗚,倒是頗為讓人舒適。”蔡瑁從閣樓里出來,皺眉看著劉毅道:“這便是墨家手段?”
劉毅看向蔡瑁的目光帶著幾分同情,聞言模棱兩可的點點頭道:“算是吧,靠著些風水、尋脈之術。”
“你為何這般看著我?”蔡瑁對劉毅的本事,倒是有了幾分認可,只是劉毅的目光讓他很不爽。
“軍師誤會,在下只是覺得軍師這頭頂有些發綠。”劉毅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
“?”蔡瑁茫然的看向一旁的張允,張允卻是搖了搖頭,表示沒看出來。
“那你便先去吧,莫要離開襄陽,墨家的工藝卻是不錯,過幾日自有重用。”蔡瑁看了看閣樓道:“今日天色已晚,吾今夜便留宿于此吧。”
這閣樓看著一般,但進了里面,感覺卻是完全不同,也讓蔡瑁生出在此留宿一宿的打算,如今劉表病重,臥床不起,府中的規矩對他來說形同虛設,況且他也需要時刻知道府中動向,不如便在此留宿一宿。
自求多福吧。
劉毅心中嘆了口氣,告辭離開,如果那屬性值代表的是觸發幾率的話,你在這兒住幾天,可能你頭上無形的冠帽都能頂到天花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