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嘹亮的啼哭聲在劉家上下焦急的等待中,自產房中傳出來,心中的大石在瞬間落了一半兒。
劉毅站起身來,迎向從門中打開一道縫隙鉆出來而又迅速關上房門的穩婆,如今天寒地凍的,可不敢讓孩子受了寒。
“嬸子,如何?”小環探著腦袋想要往里面張望,被年邁的穩婆打了一下,也不生氣,詢問道。
“恭喜亭侯,母子平安。”穩婆來到劉毅身邊,微笑著道喜道。
心里那塊大石,徹底落下來了,劉毅看了小環一眼,這一次,小環倒是沒掉鏈子,拉著穩婆去拿賞錢了。
“還要勞煩先生等些時候。”劉毅看向跟他一起等在門外的醫匠,跟生小劉明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不用太擔心受風寒什么的,雖然里面并非一個整體,而是分了好幾個產房,但如果真的進風了,在這年月,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尤其是這是第二胎,在生過第一胎以后,呂玲綺的身體比之往日虛弱了許多,雖然她拼命訓練,而且定期調養,這泄去的元氣可不好補,劉毅擔心呂玲綺的身體會更弱。
“不妨事!”老醫匠連忙笑道。
劉毅沒再說話,兩人一直等到下午,里面的侍女、穩婆們才將里面打理好,開門讓劉毅和醫匠進去。
產房里面還充斥著羊水的氣息,一名有些年紀的穩婆抱著嬰兒來到劉毅身邊,笑著向劉毅賀喜。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了,但當襁褓落入自己懷里的那一刻,劉毅還是感覺到一種難言的感動涌上心頭。
“夫人。”劉毅坐在床榻邊,看著已經睡過去的小家伙,扭頭看向一臉憔悴,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的呂玲綺,伸手將她按住:“辛苦了,莫要亂動,我已做好了篷車,稍后便將夫人帶回去。”
修養的話,還是竹園那邊更好一些,劉毅已經做好了一輛篷車,內部十分溫暖,就是為了將呂玲綺母子送回竹園那邊去。
“嗯。”呂玲綺順從的躺在床榻上,看著劉毅懷中的襁褓,疲憊的臉上,笑容在這一刻卻分外動人,隨即卻是看向劉毅道:“夫君可曾想好了名字?”
劉毅點點頭:“夫人覺得,名誠如何?禮記.中庸有云,誠者自成也,望其日后能夠以誠為本,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當然,這其中還涉及生辰八字的算法,劉毅如今在數術方面的成就可不低,而且最是喜歡研究這些命理之類的東西,在之前想的如昊、御、璧等名字之中,誠在命理之上,最是復合自己的兒子。
只可惜,沒啥屬性,按理說,這造人之術乃是人類自古以來流傳下來的藝術,怎么就不算工匠里的?
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劉毅腦子里轉了轉,自娛自樂,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夫君做主便是。”呂玲綺點了點頭,而后再一眾侍女的幫助下,抱著孩子進了篷車,被送到了竹園。
“亭侯。”老醫匠看著呂玲綺被送回去之后,對著劉毅道:“夫人脈象平穩,倒是無事,不過老朽以為,以夫人的年歲,已不適合再行生養,這方面,需得亭侯自行把持,老朽也只是建議。”
“嗯。”劉毅點點頭,他和呂玲綺算是同歲,如今已經三十五了,在這個年代來說,平均壽命可能就這么多,再生產的話,就算是高齡產婦了。
“老朽這便給夫人開些養氣補血之方,只需定時服用,一月之內當可恢復。”老醫匠對著劉毅拱手一禮道。
“小環,送老醫匠。”劉毅點點頭,對著小環喊道。
“喏!”小環來到劉毅身邊,對著老醫匠一禮道:“先生請隨我來。”
診費、湯藥費這些東西,劉毅不會過問,自有小環來負責。
劉毅回到閣樓,門窗已經被封死,為了避免風吹進來,小環還在窗外多加了幾層布,使得房間里多少有些悶。
劉毅無奈的搖了搖頭,讓人將那幾層布給撤掉,雖是好意,但這竹園在密閉性方面本就不錯,再多,會讓空氣無法流暢,自己設計的房舍,也不知道這丫頭哪來的自信敢胡亂改動?
剛剛喝了些安神補血的湯,劉毅回來的時候,呂玲綺已經沉沉的睡去,至于劉誠這個小家伙責被請來的健婦抱到了隔壁照顧,這個時候呂玲綺精神疲憊,劉毅希望她能夠安心的睡個好覺,所以回來后就讓健婦將孩子抱到了隔壁。
看著妻子有些疲憊的睡容,劉毅端詳片刻之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帶上了房門。
家里多了一個新成員,無形中熱鬧了幾分,最高興的,莫過于劉明小丫頭了,每個月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抱自己的弟弟,然后瘋狂的拿手指去戳弟弟的臉頰。
“臭旺財,你快起開!”竹樓里,劉毅正在房間里設計襄陽城的圖紙,剛剛回來的劉明第一時間沖向嬰兒房,想要去抱自己的弟弟,卻被得了呂玲綺命令的旺財攔在門口。
沒辦法,感覺這丫頭將弟弟當成了玩具,這讓呂玲綺很頭疼,說又說不下,罵又有些過了,又沒辦法時刻護著小家伙,只能下令,讓旺財守住小劉誠。
“嗚”旺財晃了晃腦袋,見劉明要往里面擠,連忙站起身來,亮房門堵住,小劉明雖然已經五歲了,但論及力氣,哪里比得過旺財,只能不滿的踢打著旺財。
旺財也不還手,只是默默地堵在門口,任劉明踢打。
“明兒!”呂玲綺聞聲帶著小環出來,看劉明被堵在這里,不滿的對著劉明喝道:“不許胡鬧!”
“哼!”劉明不滿的噘著嘴,悶不做聲的跑到樓下,坐在門口一言不發。
晚飯的時候,劉毅從書房中出來,心中還在計算著襄陽城水循環體系的問題,小環給劉毅端來了一碗粥。
劉毅微微頷首,還在想著心事,端起碗來喝了一口。
“嘶”一股難掩的酸味刺激著劉毅的味蕾,徹底從計算中清醒過來,看了看手中的粥,聞著那彌漫在鼻翼的酸味,劉毅抬頭看向小環道:“粥里放醋是哪里的習慣?”
小環聞言,疑惑的看著劉毅:“婢子沒放醋啊。”
湊到跟前聞了聞,小臉頓時煞白,看著劉毅道:“家主,婢子……婢子……”
“不怪小環!”呂玲綺從旁邊出來,一只手拎著劉明道;“明兒,為何作弄你父親?”
卻是這丫頭之前見劉毅出神,偷偷摸摸的趁著小環不注意,把半盅醋都倒進了劉毅的粥里面,正被呂玲綺抓了個正著。
小劉明也不答話,小臉一板,將頭扭向一邊。
“混賬!”呂玲綺見狀不由更怒,一揚手,便要打。
“夫人。”劉毅伸手抓住呂玲綺的手腕,也是呂玲綺沒有真心想打,否則劉毅哪攔得住。
“明兒,怎么了?書院里被人欺負了?”劉毅看向劉明,笑問道。
“沒有!”劉明把頭往另一邊偏曲。
“那為何要作弄為父啊?”劉毅如影隨形,把頭探到劉明的面前。
“明兒要當個壞孩子!”劉明倔強的撇過頭去,說出了自己的志向。
“不錯,有想法,乖孩子一般都沒作為,不過這跟你作弄為父有何關系?”劉毅又返回來,劉明的腦袋轉到哪邊,他的臉就跟到那邊。
“明兒是壞孩子,這樣不是應該的嗎?”劉明小臉有些繃不住了。
“這問題可就難說了,這世上的壞人有很多種,有六親不認的大魔頭,殺父弒母,畜生不如,也有人雖然壞,但他壞的有底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又能守住心中的底線,這種壞人,其實很招人喜歡的,還有一種壞人,是被別人說成了壞人,不知我們的明兒想做哪一種?”劉毅摸著小丫頭的腦袋,不顧小丫頭的反抗,強行將她的頭發撥亂。
小劉明估計沒有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聞言嚇得小臉有些發白:“明兒沒想過做那些事情。”
“為父自然知道,我們的明兒,就算是壞人也是招人喜歡的壞人。”劉毅順勢抱起了劉明:“來,跟父親說說,究竟怎么了?”
小丫頭扁著嘴,半晌才低聲道:“父親和娘親,已經很久沒有抱過明兒了。”
本來挺生氣的呂玲綺聞言不禁一怔,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哦”劉毅拖著長長的聲音,笑道:“看來我們明兒是吃了弟弟的醋,然后想讓為父幫你分擔一些?”
“才沒有。”小劉明不屑的道。
“其實當初明兒剛剛出生的時候,我和你娘親對你可是比對誠兒更愛護,畢竟你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劉毅笑道。
“父親騙人,為何我沒有印象?”小劉明不信道。
“這個問題嗎,再過三年,等誠兒會說話了,你可以問問他,記不記得你欺負他?”劉毅笑道。
“明兒才沒有欺負弟弟。”小劉明有些心虛的不敢去看劉毅的目光。
“現在呢,不是我和你娘親不疼你,而是覺得明兒長大了,有些事情,該自己做,比如明兒能自己吃飯,誠兒不能啊,明兒學了很多學問,會做算數,誠兒他也不會啊,所以啊,我和你娘親照顧誠兒,是因為誠兒沒有他姐姐優秀。”
“是如此么?”
“為父騙過你嗎?”
“騙過啊,而且經常騙明兒說你和娘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讓明兒獨自去睡,結果你和娘親卻偷偷睡在一起,還不穿衣物,卻不帶明兒”
“呃……”
“明兒,不得胡言!”呂玲綺紅著臉瞪著小劉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