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曹操還是以天子名義,承認了劉備漢中王的身份,并派出使者送上賀禮,雖然這個時候,未必能夠離間的了孫劉之間的聯盟,但至少為曹丕留條路,現在兩家看著親密無間,但未來的事,現在誰也說不準,指不定哪天有需要,雙方就能聯合了。
劉備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思,接待了前來賀喜的陳群,陳群跟劉備關系還算不錯,早年曾被劉備辟為豫州別駕,當時劉備可是準備拿陳群當心腹謀臣來看的。
只可惜,劉備跟腳一直不穩,所以最終兩人也只能有緣無分了。
如今再續,已經隔了快二十年了,故人相見,自然是不勝唏噓。
“長文,你我上次相見,孤記得還是建安三年吧?”劉備拉著陳群的受,朝廷封王的招數被隨手擱置在桌案上面,只是拉著陳群。
當年陶謙病危,以徐州相拖時,陳群曾勸劉備,讓他緩取徐州,否則若劉備與袁術開戰,后方空虛,恐為人所趁。
只是當時的劉備,太渴望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了,并沒有聽從陳群的建議,之后的事情,果如陳群所料,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之后,陳群一直在呂布軍中,后來曹操攻取徐州,征辟了陳群,自那時起,兩人這段君臣之緣,也算終了了,但劉備心中,對陳群卻是常懷愧疚之心的。
“是建安四年。”陳群笑著點點頭,建安四年的時候,其父去世,陳群就辭官去為父親守孝,自那之后,劉備跟陳群就基本沒有再見過面了。
“建安四年,不想一晃眼,這便快有二十年了。”劉備唏噓道:“長文,我于你介紹,這位乃是諸葛亮,諸葛孔明先生,備能有今日,孔明功不可沒,還有這位,是龐統龐士元,有經天緯地之才。”
“臥龍鳳雛之名,群早有耳聞。”陳群對著兩人微微頷首道,今日一見,果是器宇不凡。
劉毅總感覺陳群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去看龐統,別問他為什么知道,男人的直覺。
陳群的目光卻是看向劉毅,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片刻后,又各自錯開,陳群微笑道:“這位想必便是坊間盛傳的荊南神匠劉毅劉伯淵了。”
荊南神匠?為什么感覺這名號有些low?
“神匠不敢當。”劉毅搖了搖頭,很公式化的回了一句,陳群顯然沒有跟劉毅深入交流的意思,若非劉毅如今名聲在外,可能與他同席都是一種侮辱,這年月,甭管你混得多好,那也還是要看出生的,出生不好,就算權傾天下,一樣會被這樣的人看不起。
“陳群,很有名嗎?”劉毅很奇怪,平日里對人情世故通透務必的劉備,就沒看出來今日這飯局有股尷尬的氣氛在彌漫?
他幾次想離席,都被劉備制止了,折讓劉毅很不是滋味。
“有名也確實有名,其祖父陳寔、其父陳紀、叔父陳諶皆負盛名。”諸葛亮微笑著點頭道。
“不止如此!”龐統嘿笑道:“陳長文少有才名,優勢潁川陳氏之后,往來者,皆為名士,今日伯淵能與其同席,該當榮幸才是。”
“沒吃好,我準備去再吃些,同去否?”劉毅搖了搖頭,那尷尬的氣氛下,可能出了陳群和劉備之外,其他人都沒啥心情吃東西了。
“不了,近幾日正跟孝直商議遷治之事。”諸葛亮搖了搖頭,他最近確實挺忙的。
“你呢?”劉毅看向龐統。
“同去。”龐統點點頭,不打仗的時候,他還是比較閑的,至少不像諸葛亮那么忙,諸葛亮不打仗的時候是忙,打仗的時候是特別忙,尤其是最近幾年劉備集團一直在擴張,諸葛亮要維護后方穩定,那可是真忙。
當然,這也有劉備麾下有很多吃閑飯的人在的原因,最近諸葛亮正在針對這個問題完善官制,效果如何,那得出來再說。
“何時動身?”兩人找了一家驛館,相對而坐,叫了些菜點之后,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劉毅接下來還有南陽的很多工事沒料理完,關羽已經先一步出發去了南陽,劉毅差不多也該動身了。
“等這邊的事情定下以后吧,主公若是決定遷治于此的話,這南鄭至少也該建個王府。”劉毅隨口道,王者的威儀,總該是有的,現在劉備稱王了,也就不能再住在刺史府之類的地方,至少得換塊兒牌子,他也要確定一下劉備的意思,然后再動身,路上也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做。
“我聽說曹魏也在擬定新法。”龐統喝了口酒,看著劉毅道:“伯淵有何想法?”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尋求變革,誰強誰弱,這個時候很難見分曉,這得時間來驗證,你我說的再多,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劉毅搖了搖頭,任何一套制度,都不是憑空想象,那得結合實際,合適的,就是好的,若不合適,那看著再好也沒用。
諸葛亮這邊用的是依法治國的那一套,不過這其中人力成本就大了,最重要的是監察方面,再怎么完善,只要是人執行,那肯定都會有漏洞存在。
“伯淵不放心孔明?”龐統以外的看著劉毅道。
“孔明太過追求完美了,只是這人生在世,家也好,國也罷,哪來的真的完美,只不過是在不斷權衡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劉毅端著酒碗笑道:“這話你告訴孔明,我有時候真擔心他會累死。”
明明是一個政客,偏偏又有著藝術家那種鉆牛角尖的性格,凡事追求完美對于一個政客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自己為何不說?”龐統看了劉毅一眼。
“我說不過他。”劉毅無奈道,他能在嘴皮子上贏過龐統,但贏不過諸葛亮,他擔心自己反倒被諸葛亮給說服了,但所謂一物降一物,別看龐統經常在嘴皮子上跟劉毅吃虧,但真跟諸葛亮辯論起來,龐統可是很少輸的。
“也行,不過你下次回來,得給我帶來些好酒。”龐統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道,天工坊有專門的酒廠,但出產不多,大都是用來送人的,很少對外出售,便是作為好友,龐統也很少能嘗道。
劉備對陳群,那是真的好,這兩天劉毅算是看出來了,雖然是魏官但可能是想彌補昔日的過錯,也或許還帶著些其他心思在里面吧,劉備這幾日幾乎每天都跟陳群在一塊兒。
對此,劉毅也只能說人心,其實有時候挺賤的,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想嘗試,當年曹老板想要收服關二哥,接過還賠了不少將領進去,孫權想要拉攏趙云,如今劉備又要拉攏陳群,這算是個圈兒嗎?
這些事情,跟他關系不大,接下來的幾天里,劉毅都在等,等陳群走,有些話,畢竟不能透露給陳群。
最終,陳群還是在劉備的盛情款待中走了,說白了,這次他來,就是為了傳召,待了這么久,已經容易惹起猜忌了,劉備的心思,劉毅能看得出來,陳群自然也看得出來,但這種話也不好挑明了說。
跟著劉備一路將陳群送到城外,看著依依不舍的劉備,劉毅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主公,不是一路人吶!”
陳群的理念跟如今的劉備相差太遠了,陳群比較推崇士人的地位,而劉備在很多方面其實跟曹操差不多,唯才是舉,單是這一點,陳群提出的那套制度在劉備這里就找不到市場。
“孤知道!”劉備點了點頭,微笑道。
“呃……”劉毅詫異的看向劉備,畫風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知長文此番來漢中,必有所謀。”劉備看著陳群離開的方向微笑道:“若非如此,如何能夠束縛住他?”
“主公高見,毅佩服。”劉毅對著劉備拱了拱手,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曹操這次派陳群來這邊,顯然是有曹操的目的,結果陳群被劉備拉在身邊,談了這么長時間的心,現在劉毅有些開始同情起陳群了。
“孔明所說之事,孤這些時日也在考慮,既是天命,那便遷治于此,之事這一次,莫要再大興土木了。”劉備說道最后,有些無奈道,不是不想,而是這幾年雖然擴張迅猛,但襄陽、降下,還有漢中到南陽的路,劉備最近發現自己沒錢了,所以只能省著點兒用了,等緩上兩年之后再考慮吧。
“既然主公如此說,那毅也就不勉強了,便先將王府的事情做好,然后臣便準備去南陽了。”劉毅點點頭,再有錢也的確經不起這般折騰,尤其是南陽瘟疫的事情,雖然得了南陽,但也同樣讓劉備集團的財政出現大筆的虧空,荊州乃至蜀中的糧草,都往南陽投入了不少,到現在,根據南陽傳來的消息,瘟疫都沒有徹底消除,加上劉毅這次去南陽市為了穩固防御,疏通道路的,又是一大筆開銷,實在沒有多余的錢來再建一座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