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見到老友的緣故,關羽和張飛今日的精神似乎特別不錯,一直絮絮叨叨的跟劉毅說些陳年舊事,包括并沒有劉毅存在的過去。
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往,這種心理,劉毅現在大概能夠體會一些,劉毅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問上兩句,恰到好處的捧一捧,盡量讓他們心情愉悅一些。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關羽動了動身子,靠在床榻邊,閉上了眼睛,似乎睡過去了一般。
“二哥累了。”張飛似有所覺,看著關羽蒼老的容顏,哈哈一笑:“自大哥走后,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開心了。”
“以后還能更開心的。”劉毅笑道。
“哈,或許吧。”張飛拉著劉毅的手,突然道:“伯淵,有件事求你幫忙。”
“嗯。”劉毅點了點頭,他沒問什么事。
“我們死后,你會為我們立廟吧?”張飛看著劉毅笑道。
“不說這個。”劉毅搖了搖頭道。
“人總會死的,大哥會,你我也會,我之前就想啊,你能否立一座陰殿?大哥還是皇帝,把我們這些跟隨大哥打天下的功臣都立在大哥下手,人死后,若真的有靈,就讓我們聚在一起,到時候,我們還在一起打天下,如何?”
“這像是你想出來的。”劉毅哈哈笑道,眼淚卻是不爭氣的落下來。
“我答應你了!”看著張飛笑著閉上的眼睛,劉毅笑道。
華佗上前,檢查了一下,嘆了口氣,對著劉毅一禮道:“司空,兩位將軍……”
“我知道。”劉毅點點頭,閉上了眼睛,隨即擦了擦眼角,轉身看向眾人道:“后世……可曾準備好?”
“還未曾。”關興等人搖了搖頭。
“棺槨和陵墓……我來建吧。”劉毅站起身來道:“先將尸體收斂,棺槨今夜便能造好。”
兩位故友去世,這身后之事,劉毅準備親自來建。
“多謝叔父!”關興和張苞悲聲道。
“去處理吧。”劉毅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自有鄧艾將劉毅送出將軍府。
“去忙吧,接下來這段日子,會很忙,別陪我。”劉毅擺了擺手,徑直去了天工坊,天色已經暗下來,劉毅卻沒有太多睡意,徑直去為兩人打造棺槨,這一次,他打的格外認真,也分外投入。
棺槨:防腐69,尸氣積聚69,陰氣匯聚69,盜墓詛咒69,安靈69,福澤子孫69
次日,朝陽初升,但天工坊內,卻仿佛多了幾分陰郁之氣。
看著兩副屬性幾乎一樣,而且盡數達到當前滿值的棺槨,劉毅心中并沒有太多高興的情緒,就算是當初劉備死,劉毅也沒有現在這種孤寂的感覺,大概人到了他這個年紀,會比較開始念舊的關系吧。
親眼見證兩位故友之死,偶爾劉毅也會覺得……自己似乎也離死不遠了。
關羽和張飛,作為兩朝元老,威震天下的名將,同時又是天子叔父,劉禪下詔舉國哀悼,以王侯之禮厚葬。
劉毅也親自帶人為兩人建造陵墓,占地自然比不上皇陵,但設計卻頗為精巧,更以兩人雕像震懾,內部更設計了大量機關,他不希望有人驚擾兩位故友的安息之所,哪怕知道,這種東西再過上幾千年,終究是會被后人破解,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簡單埋葬就好,這樣也不會有人惦記。
只是劉毅心中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這個時代的英雄,總該留下些什么給后人知曉,或許他們并不完美,但卻是這個時代不可抹去的存在。
葬禮上,劉毅很平靜,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司空此番歸來,為何不多留些時日?”劉禪陪著劉毅一路走到長安城外,眼看劉毅要登上車,突然問道。
“人這一生,到了臣這個年紀,會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劉毅對著劉禪一禮道:“臣想多留些東西給后人,不想荒廢光陰。”
劉禪點點頭,苦笑道:“司空所言極是,只是司空何時回來?”
“臣已與伊吾、移支、焉耆等五國達成協議鋪設軌道,烏孫、大宛商販去年已開通貿易,更遠處的貴霜國也開始派遣商人,待西域入我大漢疆域之日,便是臣歸來之時。”劉毅想了想道。
“司空……”劉禪看著劉毅,嘆了口氣,對著劉毅一禮道:“朕愿司空能早日還朝,我大漢不能沒有司空。”
“陛下言重了。”劉毅登上車道:“切莫將這天下寄托于任何一人身上,國家強大,絕不該只因一人而興,若陛下只能看到老臣的功績,卻置那些為此終年留在西域,有家不能還的匠人,還有那些為我大漢守土開疆的將士于何地?他們或許渺小,但并不卑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集眾力所得,只臣一人,便是致死,都未必能夠建起一城!老臣告退!”
劉禪看著劉毅的馬車漸漸消失,苦笑著搖了搖頭,見慣了朝中黨派之爭,劉毅這樣的觀念讓他有些不適應,同時也有些明白劉毅為何寧愿在西域受那寒暑之侵,也不愿在朝中安享富貴。
“陛下,司空這話是何意?”黃皓有些揣摩不輕劉禪的心意,小心的詢問道。
“你永遠都不會理解的,大漢能有司空輔佐,實乃大漢之幸也。”劉禪搖了搖頭,轉身帶著群臣朝著長安而去。
司空有他的理想,自己也該去為大漢去奮斗了。
劉毅在五月返回居延之后,下達了一條征兵令,范圍卻是整個西域,這兩年隨著絲路逐漸恢復,中原的不少物品被帶來西域售賣,西域諸國之間并不平靜,大戰雖然沒有,但各國之間的因為利益的紛爭卻從未斷開過,作為大漢在西域的實際掌權者,這些紛爭都需要這邊來調和,大漢在西域的駐軍隨著商業版圖的擴張已經開始有些捉襟見肘,劉毅這次回長安,也請得了劉禪允許的征兵之權。
劉毅這次在西域征兵,與以往不同,只要愿意為大漢征戰,都可獲得大漢戶籍,不論種族,都可享有大漢將士的福利,比如家人可以一同遷為大漢戶籍并獲得一定的免稅權利,有功將士子女可以獲得學習大漢文化的資格。
隨著劉毅在居延扎根,大漢將士的福利待遇也在西域逐漸傳開,相比于這個年代的征兵制,大漢將士的種種特權無疑吸引了許多人,這兩年通過居延城加入大漢戶籍,并參軍的諸國人口可不少,甚至如今的西域漢軍之中,還有來自大宛、烏孫的將士。
隨著劉毅這條征兵令下達,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來大漢落戶,加入大漢戶籍,單是居延城,從當時劉毅接手的八千人口,到如今已經接近兩萬,這其中有一部分是遷來刺出的漢人,但更多的是選擇在這邊落戶的各國商販,這也是劉毅為何如此重視居延的原因。
興元五年,敦煌書院創立,同時通往伊吾的軌道建立,同年,伊吾選擇臣服,伊吾城改為伊吾縣,劉毅將治所遷往伊吾,西域漢軍在這一年擴充至五萬,與之相應的是周圍諸國人口、國力的不斷削弱。
伊吾的歸附仿佛是個信號,同年,移支、金滿城、柳中城、交河城相繼歸附、設縣,天山山脈以東,被劉毅表奏天子,設居延郡,治所卻在伊吾。
而隨著居延郡的建立,天山山脈以西的諸國開始出現聯合趨勢,廢除五銖錢,拒絕與大漢交易,甚至禁止國內商販往西走。
“五銖錢已經開始流通,現在拒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劉毅得到了消息之后,也只是笑笑,經濟封鎖,主動權向來是掌握在強國手中,弱國對強國進行經濟封鎖,這供需關系可就顛倒了。
“司空,要出兵么?”黃榮略帶幾分興奮的道,這兩年他在這邊得劉毅錘煉,身上那股紈绔之氣盡去,如今擔任劉毅身邊的護衛軍統帥,卻是頗為好戰。
劉毅搖了搖頭:“讓他們自己鬧騰去吧,我倒想看看這些小國能否支撐過今年,斷絕與這些國家的所有交易。”
西域根基已然立穩,這個時候跟自己打經濟戰,真不如直接亮刀子廝殺來的實在。
“另外以后大漢以及所有想要跟大漢貿易的國家,無論買賣,都只認五銖錢,不再以物易物。”劉毅穿好了自己的斗篷笑道。
其實隨著劉毅大量鑄幣,五銖錢已經漸漸代替了以往的以物易物,只是一直以來,并沒有規定買賣只能用五銖錢,如今算是第一次正式進行強硬規定五銖錢為交易貨幣,看起來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但事實上卻是徹底規范了西域的交易市場,因為有之前的鋪墊,做到這一點,也是水到渠成,遇到的阻力可比一開始就進行這個規定要小的多。
“不打仗?”黃榮有些失望道。
“過年了,別老想著打打殺殺,放你半年假,回去見見你老父吧。”劉毅瞪了他一眼道。
荊州距離這里可有萬里之遙,半年假,實際能在家待得時間可不長。
“多謝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