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腳踢的?”王曜景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輕聲的開口問道。
他的毛瑟步槍緩緩的放了下來,對準了中年人的額頭處。
中年人的手掌抖動的更加厲害,這些江湖客,其實很熟悉槍支的厲害。他們一邊斥責火器是邪門歪道,一邊又對這樣的邪門歪道抱有深深的畏懼。
“這位兄臺……”中年人抬起了頭,眼睛和槍管對了一下,只覺得眼皮子都在刺痛,感覺將目光偏離開來。
“哪只腳踢的?”王曜景打斷了他的話語,他不需要聽別人的解釋。做了就是做了,該認就得認。
他了解這幫江湖客的脾氣,仗著有點資歷,就可以隨意的提點戲弄后輩了。今日之事,若是換成別的年輕人,就算是吃了虧,那也只能咬牙咽了。
但王曜景憑什么慣著這些人,大家都沒見過面。
“今日之事,的確是我的不對,我苗某人在這里道歉了。”這個中年人就像是吃了一整只死老鼠一樣,整個人難受的很。
原以為對方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沒想到人家搖身一變,成了一頭餓狼,還死咬著你不放。
別的不說,這槍可真嚇人。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槍干什么?”王曜景輕輕一笑,而在下一刻,他的手指連扣,兩顆子彈接連射出,直接打穿了對方的雙腿。
“啊……”中年人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喊聲,王曜景兩槍打在對方的大腿處,并沒有打斷骨頭,但卻將他的兩條大腿開出了深深的口子。
“苗秉杰算是廢了……”其他的人心中一凜,他們中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打槍,畢竟江湖爭斗,遇到火器的概率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苗秉杰的一身功夫,大半都在腿上,雙腿中槍,就算養好了那也不及原本的好使。
苗秉杰旁邊的女子,此刻差不多是被嚇傻了。本來在她的料想之中,這個后生丟個丑,她哈哈笑上幾句,今天一天就算是過的很有意思了。
但誰能想到,他們遇到的是一個氣性這么大,而且還有槍,一言不合就敢開槍。
“嗚嗚……”在極度恐懼之下,女子忍不住的大哭了出來,她最大的依仗自然是身為蜀中連環寨寨主的父親苗秉杰。
但她爹兩句話沒說完就被人打了兩槍,她是徹底害怕了。
王曜景沒有搭理她,而是將槍往桌面上一拍,“上菜,上酒。”
酒旗風的伙計也算是見過不少場面的,平日里這些江湖客也經常大打出手,把打破摔爛杯盞碗盤也是等閑。今天動用了火槍,雖然看上去畫風怪異了一點,但還沒有讓他們嚇得茫然失措。
伙計也沒有上去詢問需要什么,直接從后廚端了一盤切好的鹵肘子、一盤燒雞、一碟青菜、一碟花生米以及一壺溫酒。
王曜景讓蘇和泰坐下,二人便大口的吃喝了起來。而其余的人因為剛剛的接連震懾,連吃飯都覺得沒了味道。
“吧嗒吧嗒。”屋內十分安靜,只余下老算賬先生撥弄算盤的聲音,在屋內接連回響。
王曜景大口的吃著肘子,肘子被切成片,肥瘦相間,味道極好。若是吃的膩了,再來一口清酒,倒也舒坦。
這家店的名字叫酒旗風,酒水自是極好的。味道不似東北的酒那么辛辣,入口柔順,回味悠長。王曜景本身對喝酒沒什么喜好,但這酒喝著倒是舒服。
“說說吧,你們這些人聚在這里,是干什么的?”他吃喝了半天,感覺肚子有七八分飽了,便停下了筷子,抬頭對著苗秉杰問道。
苗秉杰的兩條大腿流血不止,劇烈的疼痛讓他滿頭是汗,若非他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包扎,現在說不定就流血過多而死了。
“你……你不是來參加扶清滅洋大會的么?”苗秉杰咬著牙,壓著聲音開口說道。
“不是啊,我只是路過。”王曜景將最后一口酒給喝完,扶清滅洋大會?這聽著像是去對抗八國聯軍的。
“什么……你……你不是來參加大會的?那你進來這里干嘛!”苗秉杰的眼睛瞪大,語氣頓時拔高了幾分,還帶著幾分惱怒。
“關你屁事。”王曜景斜眼看了對方一眼,慢吞吞的開口。
“哎喲……”苗秉杰似乎是牽動了傷口,又似乎懊惱悔恨,他一拍自己的腦門子,重重長嘆一聲。
他這也太冤枉了,本以為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年輕后輩,他準備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好讓其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下馬威沒成功,還把自己的兩條腿給弄廢了。
王曜景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又看了看他們身邊的兵器。銅錘、鐵劍、紅纓槍、鬼頭刀……雖然勇氣可嘉,但這就憑這些東西,很難對洋人造成什么傷害。
“打洋人,你們手里的東西是沒用的,得靠這個。”王曜景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槍支,開口說道。
沒有人比王曜景更加清楚槍支的可怕之處,一個稍加訓練的普通人,借助槍支所產生的殺傷力都比江湖中的頂尖高手還要強大的多。
“洋人也是人,跟咱們也沒啥兩樣,我就不信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一個光頭的矮胖漢子大聲說道,只是他這話怎么聽都帶著一絲的底氣不足。
王曜景盯著他看了一眼,然后拿起了手中的毛瑟步槍,將其對準了這個漢子。
“別……這位兄弟,小心走火。”矮胖漢子瞬間跳了起來,就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剛剛打苗秉杰的兩槍,可是讓他影響深刻,他可不像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躲過子彈。
“洋人的確沒有三頭六臂,但殺你們也不需要三頭六臂。”王曜景搖了搖頭,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的一身依仗,不過都在槍上。若是沒了這東西,你又有何資格在這教訓我們?”一個有些不善的聲音響了起來,
聲音似乎是在四面八方傳來,王曜景睜眼往四周看去,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今日,便要教你知道天高地厚。”那聲音還在回蕩,但就是不知道是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