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
眼中盡是凝重之色。
在月傾池肆無忌憚的彰顯出了自己所掌握的天魔功的時候,邪王石之軒便悄無聲息的退后了半步,來到了陰后祝玉妍的身側。
石之軒知道這一刻,當事人應當是陰后祝玉妍。
哪怕自己曾經面臨月傾池那殺人誅心一般的武功重創了自己,更是將自己精神不穩,但他確在這個時候暫時的忍住了自己心頭的殺意。
房間氣流流動,在月傾池那爆發之下的天魔功之下開始了不規則流動,漸漸的在狹小的房間里卷起了一陣亂流。無形的氣流正在以月傾池為中心旋轉流動,卷起周身的衣衫不斷飄飛,一頭青絲更是張牙舞爪,好似活過來一般。
不僅如此,地面上開始出現了震動,那散落在角落的木塊正在以一種有規律的波動開始上下躍動著,就好像一手在無形敲擊的大鼓一樣。
陰后祝玉妍面色在看到月傾池施展出自己門派鎮派絕學的那一刻,整個人的面色已經是陰沉到了極點,那陰冷的表情幾乎可以凝結出寒冰來。
讓自己又愛又恨的老情人石之軒來尋自己的那一刻,祝玉妍事實上是與對方開啟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尤其是在發現對方本就身懷傷勢的時候,祝玉妍便意識到了那是一個可以致邪王與死地的最佳時刻。
然而就在她本著受傷亦要將邪王打死的時候,出自石之軒之口的一個消息生生的止住了她報仇的念頭。
陰癸派鎮派絕學天魔功外泄了。
對任何一個門派來說,其鎮派絕學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她祝玉妍與邪王石之軒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其中的一部分便是因為她祝玉妍對石之軒外泄了天魔功,然后氣死了自己的師傅。祝玉妍之所以固執到參悟出同歸于盡的自爆招式,其中的原因便是因為天魔功外泄連帶出來的影響。
天魔功再度外泄,怎么可能?
那是祝玉妍當時的第一感覺,甚至只是認為這乃是石之軒故意說出來影響她心緒的話語。
然而石之軒后面的話徹底使得盛怒之下的祝玉妍強行壓制了自己的怒火,開始認真的分析起對方的話中深意來。
以自己生命來賭注自己話語的正確性!
這讓陰后祝玉妍遲疑了起來。
殺石之軒,既是她心中的情仇,亦是為了解決天魔功外泄的原因之一,這是好幾種心情與目標混雜而成的結論。
至少陰后祝玉妍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石之軒從自己嘴里得知了天魔功之后,并沒有外傳給其他的任何人,而是取其精粹為了創造他的不死印法而來。
但若是石之軒是對的,那么殺了石之軒之后,問題根本無法徹底解決。
在牽扯到陰癸派的時候,盛怒之下的陰后祝玉妍也恢復了清醒。
她在想這天魔功是怎么泄露的?
尤其是從石之軒的口中得知是燕王楊倓的心腹月傾池所會之后,祝玉妍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那一枝獨秀月傾池會陰癸派鎮派絕學天魔功,而且境界還不低!
這,怎么可能?
一來陰癸派中從沒有一個她祝玉妍不知曉的傳人,而且還是掌握了掌門或者下一任掌門繼承人才能修習的鎮派絕學。
在刨除了這個不可能的原因之后,那么剩下的只有石之軒口中的那個可能了。
有人泄露了陰癸派的鎮派絕學。
那么這個嫌疑人是誰?
現在陰癸派上下,真正知曉天魔功的只有三個人。
身為掌門的自己,下一任繼承人的徒弟婠婠,以及自己的女兒單美仙。
除去自己外,這兩人中定然出現了叛徒。
這一刻,身為一派之主,雖是女人,但同樣有著梟雄之心的陰后祝玉妍開始了自己的多疑。
女兒,徒弟,都是她懷疑的對象。
懷疑女兒單美仙的原因是因為她對自己這個母親的仇恨,加上自己與燕王楊倓進行了聯姻,兩廂累積之下不難保證單美仙的仇恨突然爆發,憤怒燃燒了仇恨,沖破了恐懼,想要與自己這個母親來上一次同歸于盡。
祝玉妍了解自己的女兒,那是一個有著怯弱性子的女人,這亦是她一直不待見單美仙的原因,甚至連帶著自己師弟邊不負糟蹋了她,亦能夠視而不見。
因為她是祝玉妍,不喜歡這份怯弱。
尤其是這份怯弱還是出自她自己,由自己身體所誕生出去的存在。
從先天之上,單美仙便遭受到了祝玉妍的不待見。
可以說單美仙對祝玉妍來說,這比從垃圾堆撿來的還要不如。
故而在聽取了石之軒的話之后,她的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是自己的女兒單美仙。
隨后懷疑的第二個對象便是自己心態的徒弟婠婠。
這是祝玉妍以自身為借鑒得來的答案。
愛情,總容易讓人昏了頭腦。
曾經,她祝玉妍因為愛情,不僅給石之軒泄露了天魔功,還順便搭上了自己。
有著自己這個絕佳的例子,更有那已經算是叛徒的白清兒做第二例子,那么得到自己命令呆在燕王府的婠婠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尤其是那燕王楊倓乃是一介好色之人。
婠婠模樣嬌俏如夜中精靈,這燕王未必對她沒有心思。
畢竟燕王連窩邊草,身為他師傅的獨孤鳳都握在了掌心,這婠婠……
情,這東西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
但雖然有了懷疑,但是陰后祝玉妍卻并沒有提前將徒弟婠婠召喚回來,更沒有直接去尋找自己的女兒單美仙,她亦害怕打草驚蛇。
尤其是在佛門論道大會開啟之后,暫時性的將她的注意力給吸引到了這個上面來。
綜合而下,她與邪王石之軒暫時達成了合作,決定在洛陽的時候,對那一枝獨秀月傾池進行試探。
這一試探,便讓陰后祝玉妍的心涼了半截,怒火亦在心頭燃燒起來。
好一個月傾池。
好一個燕王。
向來都是別人說與陰癸派合作乃是與虎謀皮,而今天她祝玉妍體會到了與虎謀皮的心情。
陰癸派竟然是從一開始,便成為了燕王眼中的獵物。
這是否……一開始,在彭城的時候,燕王就早有了這道心思。
霎時間,在祝玉妍的心中,燕王的威脅程度被她提升到了最頂點,排在了一直以來身為死敵的慈航靜齋之上。
然而——
“這是!!!”
“怎么可能?”
出現在眼前的人影,那幾乎是漂浮著的女人,讓陰后祝玉妍的面色陰沉如水,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之色,幾乎是咬碎了一口貝齒,開口道:“天魔功,第十八層!”
心怒。
怒的是對方果然掌握了陰癸派的鎮派絕學。
心驚。
驚的是月傾池對天魔功的參悟程度遠超自己的想象。
心慌。
慌的是表現在自己眼前的情景,只有達到了天魔功第十八層之后才有的場景,超過了她的第十七層,達到了自己所期望的天魔功圓滿之境。
最后,這怒驚慌三種情緒徹底燃燒了起來,化作了一團從天而降的怒火,攜裹著祝玉妍熾烈無比的朝月傾池奔襲了過去。
“愚蠢!”
一聲輕叱,月傾池抬起右手,便是一掌迎了上去。
雙掌交接!
攜帶著天魔力場的兩個人,就好似兩團互相靠近的黑洞。
互相排斥,互相吞噬,互相牽扯膨脹。
咔擦聲不絕于耳,剎那間,整座房間都在那互相糾纏影響的天魔力場攪了一個粉碎。
在街道上無數行人的如見鬼了一樣的目光之下,只見不遠處的一處閣樓眨眼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漫天的碎屑飄飛,好似一片烏云定格在半空。整個情形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兇獸一口啃去了一般,獨留下一道圓形的凹坑在原地。
凹坑之中。
月傾池與祝玉妍對掌而立。
而在陰后的背后,則是抵上了一只溫熱的手掌。
手掌的主人石之軒挺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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