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本正義對于巖崎真希沒有非分之想,于是說起話來也少了顧忌道:“從一開始,真正在偷換概念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人類社會有兩套系統,中上階層生活在真實的系統當中,而中下階層的人生活在仿真系統當中。
前者普遍都有獨立思考能力,而后者是往往沒有的。各種媒體傳遞給外界的無論是消息,還是新聞,都是在標榜,它說得是真相。
這一個真相未必就是真正的真相。他們要是一旦說起假話來,那無疑是一套套的,假的都能夠成真。
不管社會怎么發展,二八定律永遠都適用。這同樣適用于大學。最初,大學就是大學,也不分什么專科,本科,短期,長期,函授,夜校,這樣,那樣。
隨著時代的發展,生產力的進步,賣力氣的工作不再需要那么多人,于是就讓低級白領的工作,或者叫做智力型工人的崗位就此增多。
隨之而來,有了一個新產生出來的過度和承上啟下的中間階層,也可以稱之為中產階級。
這是一個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改變了過去以往只有被統治階級和統治階級兩種階級形態。
一開始,你只要有高中學歷就可以在日后逐漸晉升進入中產階級。當被統治階級們看到了其中的好,收入高于他們,還能夠干凈和體面,于是就紛紛地節衣縮食,也要供養后代讀書。
隨之而來的就是人多了起來,供大于求,畢竟工作崗位是既定的。在經濟不發展的情況下,企業數量不增加,也就意味著工作崗位不會增加。
競爭就起來了。再后來,競爭也緩解不了這一個日益尖銳的供需矛盾,于是就朝上加碼,文憑需要到大學。”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注意力從看向遠方轉移到了巖崎真希的臉上。在他沒有發現對方有厭倦這個談話內容,是才可以講下去。
從頭到尾,岸本正義都沒有想過要說服她,或者改變她一個什么。至于自己想要贏取她對自己的好感,展示才華……更加沒有想過。
“你怎么不說了?請你繼續。”巖崎真希絲毫不感覺厭倦,反倒是興趣盎然起來道。
“讀一個大學,又得需要花去好幾年的時間。對于有錢人來說,無論是少個幾年,還是多個幾年,都無所謂,等得起。
對于沒錢的人而言,也就意味著時間不單單是在延長,而且還少讓他們賺了幾年的錢不說,又得再加入幾年的投資,等不起。
原本高中畢業,十七,八歲就能夠參加工作,晉升到中產階級。變化之后,二十來歲才能夠畢業工作。同樣的工作崗位,過去只要高中學歷,而現在需要本科。
再后來,大學學歷也不能夠滿足日益更多的人,卻又要保證中產階級這一個身份認證的價碼和數量。
隨后,研究生學歷橫空出世。無論是碩士,還是博士,以及博士后(不是學位)。最后,因為人數越來越多,還是不能夠滿足大眾的需求,卻又不能再朝上面加了。
畢竟,年紀給予了人在工作上面的很大程度限制。那么,就只有進行高校擴招,讓更多的人進入大學,全民入學時代就此到來。仿真系統也就此得以完善。
真正被統治階級認可的,還是那一些名校畢業的大學生。哪怕他們只讀到本科,也比非名校讀完博士畢業的人更加容易就業,找到高薪厚職的工作。
除開極少部分技術型強的專業之外,在現實工作的運用當中,本科完全就足夠了。一個本科畢業生和一個博士畢業生在工作的實踐當中的差別并不明顯。
大學里面也成為了好找門當戶對的社交圈。為了更好的配套和篩選,美國有兄弟會,姐妹會,日本有真金(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一路的名校),鍍金(通過后天的努力考入了名校)……說得不就是如此嘛!”岸本正義侃侃而談道。
“你是社會主義者嗎?”巖崎真希反問道。
“你真得有所誤會了。雖說我看清楚了統治階級的真面目,但是不代表我就是社會主義者。
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是在替無產階級發聲,我是左翼,而你是代表了資產階級,你是右翼。”岸本正義一本正經道。
“你是我們當中的叛徒。你要知道,哪怕猴子長得再像人,也始終只是猴子。就算你再怎么去教化他們,也是徒勞無功。
難道,你不知道蘇格拉底是怎么死的嗎?”巖崎真希頓時就開始繃不住她那一副溫良的淑女優秀形象,黑化了。她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上層階級的巨大優越感和陰暗的真面目,脫口而出道。
等到她有所意識的時候,突然抬起右手掌擋在了自己的嘴巴前面,變臉速度之快猶如翻書一樣。
巖崎真希臉上變化出一副不是自己的錯,應該受到原諒道:“對不起,我糊涂了。說錯什么了嗎?”
“這應該是你最清醒的時候。你完全沒有說錯一個什么。我就是你們私底下口中蔑稱的猴子,那來叛徒一說呢?
即便我是猴子,也要成為猴王。你應該知道中國四大名著當中的《西游記》吧!我就是還沒有被壓在五行山下面的孫悟空。”
岸本正義當然知道蘇格拉底是怎么死的。他就是死于其倡導的民主,被市民們一票一票的投出來,判決了他該死。
巖崎真希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誡自己,群眾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愚昧的,盲從的。即便是你為了他們好,也會被他們視作是在害他們。
完全就不值得對他們好。對他們只需要胡蘿卜加大棒。或者是皮鞭抽打,棍棒伺候。
要是他們再不聽話,那么就舉起屠刀進行一個殺戮,殺到他們害怕,殺到他們聽話為止。
與此同時,巖崎真希表面上是云淡風輕的表情,而實際上在內心里面早就是翻江倒海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一個初次相識的男人竟然能夠讓自己顯露出真面目。她心里面不是有氣,更不是恨,不無覺得對方確確實實地有真本事。
要不然,不會把自己搞得失去了一些方寸,畢竟是受了多年的各種訓練,個人情緒的把控上面還是有一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