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不到,岸本正義出現在了馬尼拉酒吧。這間小酒吧的裝修風格上面略顯簡單。酒吧里面的陳設桌子,沙發等等,都顯露出了老舊的一面。
生意不怎好,加之走平民化的路線,利潤空間也不大,勉強維持得住,不至于關門歇業。這里給社會底層的人士提供了一個休閑,娛樂,放松的好地方。
岸本正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便是自己隱瞞真實身份的加入了一個文青們之間的同好會。
他們的人并不多,總共有幾十個人的樣子。今天晚上能夠聚集在這里的有九個人。他們陸陸續續地來了,各自就隨便找了一處位置得以坐下。
他們今晚的話題是主要圍繞宮澤賢治的。宮澤賢治在生前幾乎沒有名聲,童話《渡過雪原》是其生前唯一獲得稿酬的作品,雜志《愛國婦人》。
一些人知道宮澤賢治這一個日本作家的名字,恐怕也是來自于他的另一個被廣為流傳的童話作品《銀河鐵道之夜》。
再不然,就是后世的漫改動畫《文豪犬野》。現如今,他在日本文學史上的地位,即便不是數一數二,也是泰斗級人物。
從小學到國中,再到大學,無論是公立,還是私立,由他們各自主選取的國語教材上面,沒有不摘選他的作品進行一個對學生講授的。”
就岸本正義本人而言,他可以借用村上春樹對宮澤賢治作品的評價來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真不是自己的菜。
在這一個不經意間又讓他想起了冷門日劇神作《世界奇妙物語1997年秋季SP之自殺悲冤》當中那個純文學作家的黑色幽默故事。
作家因為兒子讀大學沒錢,于是就想著把自己曾經只賣出去過三千本的書進行一個再版。
結果再版出來的書連一本都賣不出去。作家就想著以自殺來提升銷量,卻各種意外襲來,死不了。
他陰差陽錯的突然火了,跟著書也賣出去了二十五萬冊。正在他春風得意,又不想自殺了的時候,卻不料一群孩子把一個棒球打飛到其所在的方向。
作家想去接住它的時候,腳下一滑,踩在自己的三本書上面,后腦著地的砸在了石頭上面,死了。
宮澤賢治生前埋首寫作,卻并未受到重視,反而是在死后才聲名大噪。一九九六年適逢宮澤賢治百歲冥誕,日本再度掀起宮澤熱。
宮澤賢治在日本文學界,有被神化的傾向,除了他作品的特殊風貌外,亦緣于其作品中總蘊藏了無盡深意,仿佛探究不盡,也因而引發后人熱切的宮澤賢治研究風。
出版社競相出版各種版本的宮澤賢治全集,以及他的傳記、作品研究,甚至他筆下出現的星座、植物圖鑒,還有關于他生平的電影等等。
除了對他的作品詳加論考外,也對他的背景、思想、觀念,做了全方位的探討。以期能將多樣貌的宮澤賢治做最完整的呈現。
日本文化出版界仿佛舉行了一場宮澤賢治祭。必須一提的是,宮澤賢治雖然創作甚豐,但大多為生前未發表之作品。
而且,宮澤對其作品總是一再修改,許多都是尚未完成之未定稿。因此,今日所見之宮澤作品,并非篇篇完整,文中常有缺字或散佚段落等等。
由于是后人加以整理,在尊重原創者的原則下,許多創作皆保留不完整的原貌。然而,以宮澤賢治在日本文壇的地位,即使殘篇只字,也被視若珍寶。
何況,即使有所缺漏,亦不妨礙其作品的杰出以及文氣之連貫。這一點甚而也成了宮澤賢治文學的特色。
在不完美中見出完美的可能,也許更引發人們一探宮澤賢治文學的興趣。時間的長河總會為世人去蕪存菁,在浩浩書海,篩選出永恒的佳篇。
宮澤賢治的時代距今近一個世紀,也許文明的巨輪亳不留情的向前走,但留下的軌跡總有一些是永恒不變的,那便是對純凈心靈的向往,對永恒生命的追求以及堅持有夢的癡心盼望。
南野上二是宮澤賢治的鐵桿粉絲。他一開始就滔滔不絕來了宏篇大論的講述,也是在眾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別于他們的不同之處。
等到他說完,岸本正義提出了自己的不同觀點道:“宮澤賢治是勞累成疾,郁郁不得志當中死去。
活著的時候,寫出來的作品,不被人理解,而死后,又名聲大震。可是,人死了之后,還會知道這一切嗎?即便再高的殊榮,也無濟于事。
我只看重活在當下。不管是傳統,還是通俗,唯一能夠讓我感興趣的就是在于精神上面能否得到享受,思考,啟迪……”
他此話一出,立刻讓在座的眾人都陷入到了非比尋常的沉默之中。這絕對是大實話,也說出了各自心中所想,卻又不能夠說出口的話。
他們這一些人都窮,比任何人都清楚窮的可怕之處。貧窮的可怕不但能夠極其容易誘導出人性當中的惡念,而且還會代際傳遞下去。
自己要是不力求改變,擺脫貧困,那么自己的下一代也極大的可能會接著貧困一生。或者,自己不會有后代就至此結束了。
何況還是在高壓社會的日本,以及國際化大都市的東京。有錢,你能夠活得像在天堂一樣,感嘆人生苦短,度年如日。
沒錢,你就只能夠活得形如在地獄一樣,哀嘆人生太長,度日如年。人窮,就等同于犯下了一種罪。
岸本正義說到這里,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那里面的東西,卻沒有把它放下。
他把玻璃杯拿在手上,毫無虛偽一面的和盤托出了自己最真實的念想道:“我絕對不要活得生為徭役,死為休息。
我有一個夢想,我要在港區擁有數千平方米的超級豪宅,不但能夠一覽東京的城市風光,而且還能夠一覽東京灣的無敵海景。
我有一個夢想,我的女朋友們環肥燕瘦,一個比一個更加嬌俏美麗和處處可愛動人,各國美女們排隊等著我。
我有一個夢想,我要成為銀座那一些高級俱樂部公關小姐們明爭暗斗和爭風吃醋的對象。
我有一個夢想,我還要有超級跑車,私人游艇,私人飛機,自己的出版社,自己的書店……”
他把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是進行了內容上面的改動,卻仍舊留下了表達內心最真情實感的句式。
“看來,岸本桑的志向高遠得很啊!我是愧不敢當。”南野上二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樣子道。
“難道,你就不想擁有那樣一個夢想成真的未來?”岸本正義直截了當的進行了一個反問道。
南野上二頓時就啞口無言了。自己要是硬著脖子非得說出“不想”二字,無異于在對方,以及眾人面前表現得是虛偽。
想,誰都想。可是,又不是誰都能夠把這一切實現,變成了真。他心里面有數的很,對于他們這樣的人而言,與其說是夢想,還不如說是幻想。
日本社會階級固化嚴重,根本就不是想要突破就能夠突破的事情。若是沒有出類拔萃的才能,再加上一些好運氣,也就只能夠意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