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遲暮的面頰之上便紅腫了一大塊,嘴角旁亦有鮮血流出!
他戒備地看著現在已如洪水猛獸的葉笙笳,緩緩以指關節擦拭去了嘴角的血漬,依然緊緊地握著攝魂珠,低聲以懇求的語氣緩緩說道:“葉笙笳,你冷靜一下,我會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葉笙笳一步上前便咬牙切齒地拎拽著遲暮的衣領,雙眼通紅盡是敵意!
“葉笙笳,先聽聽看遲暮怎么說。”
姜芷歌比較理智些,拉住了葉笙笳,輕聲搖頭制止著說道。
“正如你們看到的那樣,你們方才看到的,的確是荏苒的魂魄,也的確!她可以憑借凝魂珠和攝魂珠再生。“
遲暮手中的青葉杖握得很緊,已有青筋爆出之感,微微滲透著細細的汗珠。
他的目光微動,有篤定有緊張有無悔在其中流轉,最終凝結成了一個光點義無反顧地停留在了姜芷歌的身上!
“遲暮,可你為什么要阻止荏苒的再生……?”
姜芷歌被遲暮那般絕望又充滿希望的眼神怔住了,她不知該是經過怎樣的絕望與希望的掙扎后,才會有如此的情緒?
那是一種多么矛盾的情緒!就像明明可以素手摘星辰,卻偏生要一躍向了萬丈的深淵!
她不明白,一向明朗似驕陽的遲暮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他到底決定了什么,放棄了什么,又渴求著得到什么?
“姜芷歌。你應該之前聽說過——你和荏苒,在同一個時空之中,只能存在一個。”
遲暮的目光變得有些微醺的熱,輕拉過她的手,熨帖在了他的心口處!猛烈的屬于遲暮的狂亂心跳感從姜芷歌的手心傳來,一直如同流云飛雪般沁入了她的心脾之處!
“所以。”
遲暮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姜芷歌的眸眼間,有陽光漫漫渡過了漫山遍野的碩大盛放嫣紅山茶花一般的濃烈驚艷,他偏生于此時微微哽咽,兀自留白于他,亦于她。
“所以。我想,我是愛上你了。姜芷歌。”
“我本打算將這段心事埋藏于心底,一如你雖不與我掌心相合,我卻樂得孤掌獨鳴一般的蘊藏,將它沉埋于花樹之根,深雪時節才挖出獨飲一杯。我便,心滿意足了。”
“可是,有些事,不是我愿意便可以事成那樣。就于方才,我已無意中探知了我的好姐姐遲緩歸已經將固兒體內的封印消除。倘若她再得到這攝魂珠和凝魂珠,只怕到那時,荏苒不僅會被迫遭遇魔化,就連你姜芷歌,亦會煙灰飛滅。”
“荏苒會不會魔化,說實話,于我而言,我并不關心。但是,姜芷歌,我可以裝成我不愛你,我可以看著你奔向葉笙笳的懷抱,甚至我可以帶著厚禮去恭賀你的新婚!可是,我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你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再留存一絲一毫的痕跡!”
“所以,我選擇了犧牲荏苒。”
“她是個可憐亦可敬的女人。她生來為了大義,死后必定長眠。而我天木之林,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姜芷歌聽罷他這番話,震驚得呆立在了原地不能動彈,雙目的瞳孔放大,難以置信地聽著這些話從遲暮的口中說出。
“遲暮……你這么長時間以來,對我,當真是這般的感情?”
好半天,姜芷歌才理清了遲暮喜歡她這件事情,輕聲無奈地問道。
“嗯。也就姜芷歌你個傻子,看不出來。”
遲暮亦無奈寵溺一笑,將雙手捧過了她耷拉著的腦袋輕聲在她而旁緩緩說道:“不過,你不必對我的這段感情糾結。因為,我很快,便要離家了。以后,怕是再也無再見的機會了。”
遲暮的眼中有悲傷的落寞路過,凝結成了一團霧色,緩緩織成了綿綿長長的情意,落在了姜芷歌的眼眸旁。
“為什么?你是要遠游嗎?還是,你是想回天木之林了?”
姜芷歌不解地問道。
在她的世界里,從來沒有想到,離開,或許,是另一層含義。
“大概……是回天木之林吧……畢竟,那里是我最開始來的地方。”
遲暮一笑,張開了雙臂,輕聲對著姜芷歌說道:“芷歌,我可以抱抱你嗎?”
此時,于遲暮的身后,于董憶兒的眼中,有極度嫉妒的火焰燃燒不盡的感覺,她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終于,還是沒有按耐住的,手袖中的利器,滑落一扔飛,朝著姜芷歌飛了過去!
“小心!”
葉笙笳欲撲上去,卻不料那利器出手太快,根本來不及擋住!
只見遲暮微微對著姜芷歌一笑,輕聲說道:“大概,遇見你,真的是我的劫難。我卻愛死了這般的宿命。”
說罷,他猛的一個轉身,將姜芷歌護在了懷里!
以血肉之軀,替她擋下了那利器!
只聽得“嗤——”的一聲,利器直插后背心臟位置!
而遲暮的瞳孔亦在此時,瞬間放大,一聲悶哼之后,熱血順著傷口,不斷洶涌而出!
遲暮手中的攝魂珠亦在此時,無力地垂落在地,“當——”的一聲,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一旁見遲暮竟以身護住了姜芷歌的董憶兒更加憤怒,她一咬牙,順手便搶過了攝魂珠,飛身一個飄身遠出,便不見了身影!
“追!她拿走了攝魂珠!”
葉笙笳心知大事不妙,大喝一聲,便隨著董憶兒出了大殿之門,緊追不舍!
大殿之內很快便剩下了遲暮和姜芷歌兩人。
姜芷歌懷抱著遲暮,雙手顫抖著不斷地捂住著不斷流出的血,拼命地搖著頭哭喊著:“不會的……不會的……遲暮,你振作點!我去給你找藥!你等我!”
說罷,姜芷歌慌忙地擦了一下淚便要跑出殿門去,卻被遲暮一把拉住了衣袖。
只聽見遲暮以微弱的喘息聲淡淡地說著:“芷歌,不必了。刀劍已入心,拔了,也無濟于事了。我可能快死了。讓我抱抱你,可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姜芷歌近乎歇斯底里地跪地哭喊著,哭成了個淚人。
“芷歌……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你……你要……幸福……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