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聽到季微說怕，陸程心都碎了。
“對不起然然。”
季微的頸窩上，突然落下一滴帶著些許溫度的水，她知道那不是雨，而是陸程在落淚。
她自己哭，她沒感覺，可陸程哭，她心就特別疼。
“你別哭。”
季微說：“我見不得你哭。”
陸程試著憋住眼淚，但他沒用，收不住。他腦袋埋在季微的脖頸間，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收緊雙臂，將季微死死的禁錮在懷里。
“然然，是我沒用，是我害苦了你。”他告訴季微：“我都想起來了，殺人的是我，該坐牢的人也是我，是我連累了你。”
季微一愣。
“你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就上次，你遇夜襲那次，我昏迷了幾天，醒來后，便全都想起來了。”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是大年三十，他在家等傻女來吃團年飯，等了許久，遲遲等不到傻女。他心里放不下去，就跑去橋洞找傻女，結果卻看見傻女被兩個男人按在地上的畫面。
他憤怒到當場暴走，他將其中一人煅燒成了灰燼，又因年紀尚小，能力不穩定，在殺死第二個強奸犯后，打算將他燒成灰燼的時候，終于因為精神透支干凈，當場昏迷了過去。
后來發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他醒來后聽附近的居民說，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季微還拿著石頭在錘那個人的腦袋。
陸程因為精神受損，忘了那晚的一些片段，因此就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前幾個月他恢復記憶，才知道季微為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因為替他頂罪而入獄，她葬送了青春跟未來、喪失了純良，全都是因他而起。
所以啊，他怎么會嫌棄她呢？
他心疼她都來不及！
他不會嫌棄她雙手沾滿殺戮，他只是遺憾不能拿走她手里的屠刀，替她斬殺掉所有居心不良的歹人。
沒有守住季微的純良，陸程很愧疚。
季微有些悵然。
原來陸程，全都知道了。
她身上最后一塊沉重的巨石，也被移走了。季微徹底放松下來，無堅不摧的她，終于覺得這高空上有些寒冷了。她說：“我好冷，我們下去。”
“好。”
陸程牽著季微往樓下走，乘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的心情都很復雜，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離開廣州塔，陸程帶著季微乘坐出租車，去了一家還算不錯的酒店。酒店沒有總統套房，最好的是豪華江景房，一晚上要六千多。
陸程開了房，帶季微去房間，去房間的路上他說：“沒有總統套房，今晚先將就一宿。”
季微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么？”
季微說：“我住過全世界最高級的總統套房，也住過禹城普通的居民小樓。”她偏頭看了陸程一眼，說：“總統套房的被子很柔軟，我卻總是失眠。可是，住在居民小樓的時候，我躺在一把老舊躺椅上也能酣睡。”
陸程聽了這話，唇角忍不住上揚。
季微偷偷握住陸程的手，在他耳邊說：“有你的地方，危樓我都睡得香。”
陸程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像是窮到要讓你去住危樓的那種小伙子？”
“你不會抓重點。”
陸程說：“我懂你的意思。”
說話間，他們到了房間。陸程插好房卡，房間里驟然大亮，他打量了一圈房間，見房間設施還算不錯，這才安心。
“我去浴室給你放水，你先坐會兒，等下泡個熱水澡會好些。”
季微問他：“浴缸大么？”
陸程站在浴室門口，盯著里面的大浴缸，說：“挺大，裝三個你都行。”
季微哦了一聲。
屋內有暖氣，她卻依然覺得冷，她縮在雙人座沙發角落里，聽著浴室里傳出來的水聲，心里仍覺得不踏實。她總覺得，今晚像是一個夢。
陸程從浴室里走出來，喊了她一聲：“季總。”他已經習慣了喊季微季總，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口。等季微抬頭看她，陸程才說：“水放好了，去洗吧。”
季微點了下頭。
她在小客廳里脫了羽絨服，陸程注意到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毛衣，跟一條黑色的長褲。季微的雙腳從高跟鞋里拿出來，白色的棉襪踩在白色的地毯上，怪可愛的。
“快來。”
聞言，季微大步走過來，她與陸程擦肩而過，進了浴室。
浴室門在自己身后被關上。
陸程準備回臥室，忽然又聽到身后的大門從里面被打開。季微從里面走出來，她站在門口，將身后的浴室門半掩。
陸程聞聲回頭，盯著季微的臉，好奇問道：“怎么了？缺什么東西么？”
季微搖頭。
陸程覺得困惑，眉頭蹙起，聽到季微說：“一起洗么？”
陸程一愣。
一起洗澡，是陸程從來不敢對季微提的一句話，一起洗澡就會看遍季微的身子，而季微的后背，是她的秘密。所以陸程突然聽到這話的時候，心里是驚訝多過激動的。
“你…確定？”
陸程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季微又說：“愛來不來。”
她轉身進了浴室，并帶上浴室門，她應該是有些怒了，那門砸到門框里，發出一聲驚人的砰響。陸程摸了摸鼻子，脾氣可真大。
他解開羽絨服，看著自己有些胖的身子。
要這副模樣跟季微一起洗澡，怎么看都覺得好丟臉哦。
季微身子泡在溫熱的水里，冷意逐漸被驅走。白色的泡沫，覆蓋住她白皙的身子，她泡在水里，只露出一截脖子跟腦袋。
咔噠——
門被打開。
季微趕緊睜開眼睛，看向大門。
浴室廁所跟盥洗臺都在一起，做了干濕分離，用玻璃屏風隔住，浴缸放在最里面，季微抬頭望出去的時候，是看不見第一道大門的。
但她聽到腳步聲在往自己這邊走。
片刻后，陸程高大…略胖的身影，出現在季微面前。他只穿著長褲跟毛衣，脫掉了羽絨服，看著特別壯實。
季微挑著眉問他：“不是不一起洗么？”
陸程說：“那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說：“我還沒徹底瘦身，身上還有很多肥肉，你看了，不許嘲笑我。”
雖然是個男人，但陸程還是很注重外表形象的。
季微忍不住笑出了聲，“脫衣服啊，陸胖子！”
陸程聽到‘陸胖子’這個新稱呼，臉色一黑，“不許說我胖！我這叫為藝術獻身。”
季微嗤笑不停，“那也是個陸胖子。”
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