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游泳賊6，有空一起游泳。”夏路給唐婠發微信。
清晨六點多，夏路醒來，他看到唐婠回復了：“有多6？”
回復時間是凌晨3點，師姐真是個夜貓子。
夏路：“6到你不信。”
唐婠：“空談誤國，實干興邦。”
夏路：“你不用睡覺的嗎？”
唐婠：“上課去了，88。”
夏路：“注意身體。”
心疼婠婠師姐啊，她做實驗估計做到凌晨，睡了兩三小時，然后去上課。
將唐婠的微信朋友圈刷到一年前的更新，夏路看到，去年唐婠還是新生時領取課本，她居然用帶輪子的綠色垃圾桶作為運輸工具，推著裝滿課本的垃圾桶回到了她的宿舍。
醫科生的課本太多了，其中許多醫學書籍都是板磚那么厚，又厚又重，不帶大型運輸工具的話，徒手搬運需要來回好幾次。
后來唐婠學聰明了，第二次領取課本的時候，她拖著個大旅行箱去到領書現場。
“醫學部，女的當男的用，男的當牲口用，師姐真不容易，牲口們也挺辛苦。”夏路起床洗漱，吃完早點去上課。
大一上學期，夏路給自己設定的學業目標是GPA排名同期生中的前列。
所謂前列，至少得是前10%的排名。
夏路所在的弘毅理科1班有26人，班上的前10%就是前兩名。1班+2班+3班+數學班有110人，大理科班的前10%是前11名。
競爭還是蠻激烈的，夏路按時上課，積極參與師生茶話會。
這周六的值班教授是余楓，理科1班的大一學生集中在梅園三舍1號茶話室，下午兩點到四點是喝茶時間。
余楓教授的性格，學生們都了解到了，他的高數課你可以不去上，但他的茶話會你必須參加。
師生之間的喝茶時間是弘毅學堂小班制、書院制、導師制的典型特征，梅園三舍在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周六日的全天，都會有一位教授或副教授坐鎮茶話室，和學生們近距離互動，解答學生們在學業上、生活上的困惑。
“今天是我的茶話會，那我們利用這兩個小時聊聊數學。”余楓教授喝了口茶，說到：“微積分我在課堂上已經講完了，誰還記得牛頓的墓碑上寫了些什么？”
張凱的反應最快，他立即作答：“伊薩克•牛頓爵士安葬在這里，他以超乎常人的智力創造了無與倫比的科學成就，他令人類歡呼，他是偉大的人類之光。”
“全對，一個字不差。”余楓教授點點頭道，又問：“那萊布尼茨的墓碑上寫了什么？”
張凱正準備梅開二度，誰知夏路搶先說到：“萊布尼茨埋骨處，就這么一句話。”
“嗯，萊布尼茨埋骨處。”余楓教授又喝了一口茶，說到：“同學們，我們總是先了解牛頓，才知道萊布尼茨。全世界任何一所學校，必然是先學習牛頓三定律，然后再接觸微積分。這種先后關系，蘊含了人類思維進階的奧秘。我布置的第一個作業是，請同學們寫一篇文章，陳述你對牛頓思想、萊布尼茨思想的個人看法。”
哎喲我去，余教授喝著茶吹著水，不經意間就布置作業了。
同學們趕緊記下這個數學作業，這算平時成績。
“我們高數課本上采用的微積分體系，實際上是萊布尼茨體系，我布置的第二個作業是，如果說萊布尼茨贏了，那么他贏在哪里？這兩個作業請同學們在本學期結束前交給我，下面請允許我跨個界，我想跟同學們聊聊牛頓和他的光學……”余教授談笑風生，一壺茶喝完，他講到了巴赫的賦格曲、貝爾尼尼的雕塑以及倫勃朗的畫作。
“余教授提到了很多巴洛克式的藝術作品，令我深受啟發。”夏路喝著雪碧，吃著手指餅干，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弘毅學堂的福利真好啊，每天都能享受免費的飲料和零食。
“談談你的啟發吧，夏路。”余教授望向夏路，又泡了一壺茶。
“巴洛克風格，還是很值得研究的……”夏路說到，他對余教授布置的兩個平時作業有了大致的思路。
余教授上正課也好，參與課后的師生茶話會也罷，他的風格是先設定一個主題，卻不以直接粗暴的、說明書式的方式去解釋這個主題。他會在聊天中逐漸釋放一些線索，引導學生去思考。
牛頓思想、萊布尼茨思想？
僅談論微積分，或許是萊布尼茨贏了。
那么萊布尼茨究竟贏在哪里？
這種問題不會出現在高數期末考試的卷子上，它以平時成績的形式，指引學生們把思維帶入枯燥數學公式之外的領域。
“要想真正的了解萊布尼茨思想和牛頓思想，我覺得我們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托萊多教堂觀摩學習。”夏路的言論比較委婉含蓄，他覺得自己大概率猜到了余楓教授的心思。
余教授聊了一大堆看似無關的題外話，實則話中有話。
余教授所布置的兩個平時作業，夏路私以為其核心思想是線性與非線性的區別。
古典是線性的，代表人物是牛頓。
巴洛克是非線性的，代表人物是萊布尼茨。
論述牛頓思想、萊布尼茨思想，其本質是論述線性與非線性的異同，這很數學。最終的答案，絕對正確的答案，還是應該回歸數學的本質。
這番心理活動，夏路自己曉得就好了呀，平時成績占據20%到40%的分數呢。
期末考試都是些死題目，班上的同學們應該都能拿到不錯的分數，大家皆是經歷過高考并獲得高分的人，是從各種考試中脫穎而出的學霸。
要想進入前10%的優秀生行列，成為學霸中的學霸，平時成績是很重要的。
所以夏路點到為止，他在茶話會上說的話，讓余教授聽懂就好了。
“托萊多教堂在西班牙馬德里，是最為典型的巴洛克建筑。我們弘毅學堂的學生，會有機會出國學習的。”余教授不露聲色的瞅了夏路一眼，這個小伙子，有點靈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