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玷污良家女,說來也算是大唐皇室中的丑事,魏征雖然抓了李元昌現行,但考慮到干系重大,并未對外宣揚,只是上奏彈劾了李元昌。
可有些時候,消息這種東西竟仿佛是長了腿一般,似乎根本不必大肆宣揚,自己便會傳遍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午后申時,魏征自采荇堂出來后不過一個時辰,李元昌之事便已風傳至長安城每一個角落,鬧得人盡皆知。
以往,漢王李元昌雖然風流,但靠著自己的幾分才氣,在朝野上下的風評倒也不差,可隨著采荇堂一事傳出,李元昌的名聲頓時差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李元昌莫說是迎娶阿史那云了,長安朝堂上下,彈劾他的奏章已經雪片般飛進了太極宮,如小山般堆積在了李世民的案頭,他能從采荇堂之事中全身而退便算是萬幸了。
“為國效力,迎娶阿史那云,出鎮漠南,這便是你為國效力的行徑嗎?”李世民坐在立政殿中,看著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李元昌,心中盛怒,把手邊的幾封奏折砸在了李元昌的身上,怒喝道。
李元昌跪在地上,任由李世民把奏折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卻連躲都不敢躲。
依大唐律例,污奸之罪,當沒家產,仗一百,流三千里,充軍邊塞。35xs
李元昌身子骨弱,莫說是流放三千里了,就算只是杖責一百,也不是他能受得住的,說不得還會要了他的性命。
如今李世民責罵他幾句,于他而言已經算是輕的了。
不過李元昌雖不敢躲閃,但不代表他就認了這扣在他頭上的罪過。
李元昌的腦袋雖被李世民砸地生疼,還是硬著頭皮辯解道“陛下息怒,此事確實非是臣弟所為,還望陛下明察。”
李元昌好色,更是平康坊青樓中的常客,他的名聲李世民此前也是聽過的,他聽著李元昌的話,滿臉不信地問道“依你之意,莫不是魏玄成冤枉了你不成?”
若是旁人見了,興許還有為利偽造的可能,但魏征是何等忠直之人。魏征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這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叫魏征替他弄虛作假,攀咬一個與他全然無關的李元昌?
李元昌接著解釋道“魏尚書耿直忠介,自然不會胡言,可魏尚書見的卻非實情,而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弟,欲置臣弟于不道之名,還望陛下為臣弟做主。”
采荇堂的事情發生地突然,一開始李元昌大醉初醒,一時慌亂之中還未明白過來,可隨著他被李世民傳入宮中,他已經漸漸地有些緩過勁來,采荇堂的事情越看越像是一個陷阱,故意誘惑著李元昌要往里面跳。
李世民對他的這個皇弟一向不喜,連帶著對他的話也不愿盡信,李世民看著李元昌的模樣,不屑道“照你說來,是有人綁了你去采荇堂,強逼著你玷污了良家女嗎?”
李元昌聞言,連忙解釋道“臣弟不是此意,只是采荇堂之事著實蹊蹺非常,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命人嚴查,將當事之人逐個抓來審問,必能查出端倪,還臣弟一個清白。”
李元昌自然不愿擔這罪名,可李世民聽著李元昌的解釋,顯然是已經沒有了耐心。
“砰!”
李世民猛地一拍桌案,對李元昌喝道“一派胡言,采荇堂中人證物證俱在,豈能容得你狡辯。你不要顏面,我大唐皇室還要顏面,此事還詳查作甚,難不成非要搞得全天下人盡皆知,把我大唐皇室子弟視作洪水猛獸嗎?”
“臣弟不敢。”李世民發怒,李元昌頓時被嚇地一愣,被驚地縮著頭,伏在了地上。
李世民看著李元昌便氣不打一處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畢竟是朕的兄弟,朕也不愿傷了你的性命,但此事你須得拿出一個交代來,不得寒了天下百姓之心。待過些時候朕會親自同太上皇商議此事,你便先回去吧。”
聽著李世民的話,就算此次李元昌能得保全,只怕也少不得吃些苦頭了,不過李世民既答應同李淵商議,便不會傷了李元昌的性命。
此事鬧地極大,李元昌的名聲也臭地厲害,這個時候若是再命李元昌迎娶阿史那云,這無異于是對整個突厥的一種羞辱,李世民做事自然不會不分輕重。
出了這種事情,李元昌迎娶阿史那云已是無望了,李世民便失去了他原本最為屬意的人選,他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另外一人李恪。
李世民原本便有意命李恪迎娶阿史那云,如今李元昌身敗名裂,當不得聯姻之人,李恪便順理成章地取代了李元昌。
“傳楚王、阿史那云進宮。”李元昌被李世民罵走后,李世民當即下令口諭,傳見李恪和阿史那云二人。
李恪與阿史那云年紀相仿,又互相熟識,李世民這個時候同時傳見他們兩人,用意自然就不言自明了。
“采荇堂之事多賴先生相助,李元昌必已無望迎娶阿云。”李元昌被呵斥出宮,李恪被傳詔入宮,在自楚王府前往皇宮的路上,李恪對陪侍在身后的王玄策拱手道。
采荇堂之事,以顧愷之的《鳧雁水鳥圖》為誘餌,使李元昌上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王玄策一手安排,至于蕭沅若和那唱曲兒的舞女便更是如此。
王玄策道“殿下客氣了,為殿下分憂本就是臣份內之事。”
李恪問道“此事雖然做的隱秘,但干系重大,千萬出不得半點岔子,蕭沅若和那曲女你可已經交代好了?”
王玄策道“殿下放心,蕭沅若和那曲女臣這邊已經處理妥當,從他們這邊查,絕查不出半點異樣來。”
蕭沅若為蘇州人,其父乃揚州巨商,做的是刺繡和絲綢生意,家境豪富。其父欲將生意做到關中,在長安立足,最能夠幫的上他的自然就是名義上兼掌蘇州軍政,在長安城也同樣實力不淺的揚州大都督李恪了。
與日進斗金的生意想必,蕭沅若同李元昌的那點交情便算不得什么了。
至于采荇堂中的那個曲女,她本就是歡場中人,略施小計偏過李元昌的眼睛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李恪許其弟入學國子監,她豈有不聽命的道理。
“如此甚好。”王玄策做事,李恪自然信得過,李恪聽了王玄策的話,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恪對王玄策自是信得過,可李恪卻不知,就在此事,已經有一件大大出乎李恪意料之事正在立政殿中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