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如果說擷玉樓是青樓翹楚的話,那樂仙樓就是長安酒樓之冠。
擷玉樓中多風流浪子,官宦子弟,而樂仙樓則憑借著清雅的環境、絕好的地段還有大廚一手不錯的菜色,攬來了長安許多高官權貴為客,絡繹不絕。
樂仙樓,二樓最靠里的雅間,尋常人都進不得的地方,也正是長孫無忌宴請李恪的所在。
“臣長孫無忌拜見太子。”長孫無忌做東,先李恪一步而到,當李恪和長孫沖一同進了雅間,長孫無忌起身拜道。
長孫無忌見禮,李恪連忙上前,扶起了長孫無忌,而后拱手還禮道:“司空乃是本宮尊長,何必多禮。”
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的兄長,而李恪又是長孫皇后認下的嫡子,李恪所言并無不妥,長孫無忌這個禮,李恪還真不好生受著。
長孫無忌起身,引李恪到主位落座,而長孫無忌、長孫沖和長孫濬三人則分別分列而坐,坐在李恪的身側。
長孫無忌道:“長孫府今日宴請太子,太子能來實乃臣之榮幸。”
李恪笑道:“長孫司空能宴請本宮,才是本宮難得之幸,本宮豈能不至。”
李恪的話雖然有玩笑的成分,但倒也不盡是虛言,畢竟長孫無忌以往和李恪不和,長孫無忌的飯,李恪可還是吃得第一頓,對李恪而言確也難得地很。
長孫無忌聞言,笑道:“怕只怕今日之宴太過雅淡,未必能和太子的胃口。”
樂仙樓是沒有青樓的清倌人,而李恪風流之名盛冠長安,在旁人看來,沒有美人陪侍的宴飲,恐怕未必能和李恪的胃口。
李恪輕笑了一聲道:“今時不比往日了,以往本宮為親王,行事自然百無禁忌,但如今既為儲君,為國人之表率,行事自然拘謹些地好,還是雅淡些地好。”
李恪和長孫無忌還在寒暄著,一旁坐著的長孫沖倒是先拿起了桌邊的酒壺,親自為李恪和長孫無忌兩人滿上了酒。
待長孫沖將酒滿上后,長孫無忌當先端起酒杯,對李恪道:“太子往酒泉祭祖,又西巡涼州,為國辛勞了,臣這一杯酒雖然來地晚了些,但也就當是為太子接風了。”
李恪見狀,也端起手中的酒杯,對長孫無忌道:“司空的心意本宮心領了。”
說完,李恪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待一杯酒后,李恪又自己滿斟了一杯,對長孫無忌道:“既然司空如此客氣,那本宮也借花獻佛,這一杯,就當是本宮謝司空在朝中手下留情,回護之恩了
幾日前,在滿朝上下都在彈劾李恪的時候,長孫無忌卻能一眼不發,最后也算是出言幫李恪渡了過去,對李恪也算是有所助益。
長孫無忌聞言,笑道:“哈哈,太子客氣,臣自保而已,可不敢言于太子之恩吶。”熱搜
其實到此時為至,李恪雖然對長孫無忌的意圖有所揣測,但長孫無忌自己還沒有絲毫的表露,李恪自然也不會急著透底,短了城府。
李恪放下酒杯,笑道:“司空所言,本宮可就不明了,不知司空大人何為自保?”
長孫無忌也笑道:“臣雖然老了,但眼睛看得還是比別人透亮些,看得清楚些的。長安大潮將至,唯有朝中那些挑梁小丑還如躍魚般上下歡騰,在臣看來不過尋死罷了。”
長孫無忌口中的大潮自然就是李世民和李恪有意打壓關隴門閥之事,而那些上下歡騰,不知死期將至的躍魚便是朝中那些彈劾著李恪的關隴門閥。
李恪知道長孫無忌言下之意,可也不直接點破,而是順著長孫無忌的話道:“既然大潮將至,正是魚獲最豐之時,司空何不也下場一試呢?”
長孫無忌道:“漁與魚不過半字之差,但卻是天壤之別,一為刀斧,一為牛羊,豈能一概而論,臣連自己是漁還是魚都不清楚,怎敢輕試。”
漁者,漁獵之用,為器;而魚者,待捕之物,為食。就眼下的情況而言,李世民和李恪先下手為強,便是漁,而關隴門閥則是魚,長孫無忌是皇帝心腹不假,但他同樣是關隴軍事門閥中的權貴者,他的身份介于兩者之間,便極為尷尬了。
李恪道:“一字之差,便是一念之間,是漁還是魚,不過看司空的意思而已。”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弄潮之事還是年輕人做地好,臣老了,不比太子和沖兒這般年壯了,恐怕難從太子之意啊。”
李恪之意,是要長孫無忌和自己還有李世民站于一處,對關隴門閥下手,但長孫無忌的態度卻頗多曖昧,既不想跟著關隴門閥一同成為李恪和李世民的目標,又不想和李恪站于一處。
不過想來也是,長孫無忌雖想自保,但畢竟他自己也是關隴門閥中人,要他下手對付關隴門閥確實有些難為他了。
李恪聞言,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案,雙眼看著桌上的一盤魚膾,對長孫無忌問道:“那今日司空來見本宮是為何事,總該不會是真的來請本宮食魚的吧。”
長孫無忌笑道:“自然不是,太子何許人也,若只是食魚,臣豈敢叨擾,臣今日請太
子來此,是想跟太子做一筆交易。”
聽到“交易”兩個字,李恪的臉上不禁浮現了一絲笑意,李恪喜歡做交易,而且他做了這么多的交易,他還鮮少有折了本的,以往不會,他相信這一次也不會。
李恪道:“本王雖然不是生意人,但也喜歡做買賣,司空但說便是。”
長孫無忌道:“臣老了,能走到今日也已經足夠了,早已沒有雄心壯志,不想也沒有下場弄潮的心思了。但長孫家不想做漁,也不想成了魚,不止是現在,將來也是,所以臣想跟太子做這個買賣。”
長孫無忌和整個長孫家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魚獲,最好的法子就算跟打漁的人站在一起,這個人現在是李世民,將來就是太子之位穩固的李恪,和李恪冰釋前嫌,自然就是長孫無忌今日所求了。
李恪問道:“司空所言對本宮而言不難,其實也是本宮一直所想,但買賣畢竟是雙方的事情,不知本宮從其中又能有什么賺頭?”
長孫無忌問道:“貴妃主持后宮多年,已隱有母儀天下之勢,難道太子就不想再推一把嗎?”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