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心思深沉,若只為孝悌,她不會一遍又一遍地囑咐李璄,她之所以如此緊張此事,既是幫李恪在李世民跟前博取好感,更是為了李世民和李恪對李璄的疼愛。
果然,也正如武媚娘所料想的那般,李世民聽著李璄的話,老懷大慰。
“璄兒,此番祖父和你阿爹不在京中,你出面平定叛亂,可是立了大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李世民高興地將李璄摟在懷中,一面用自己的胡須摩挲著李璄的臉頰,一面對李璄問道。
不知是因為李世民年紀大了,還是因為隔代疼愛,李世民疼愛諸子,但以往也從不會對諸子表現出如此的親昵,李世民對李璄會有如此表現,倒是出乎了李恪的意料。
李璄回頭看了看李恪和武媚娘,似乎是在問詢爹娘的意思,李世民見狀,當即道:“你不必看太子,今日有祖父在,想要什么只管說來便是。”
一旁的李恪見狀,也道:“今日皇祖父高興,你只管說便是,無妨的。”
李璄得了李恪這句話,才對李世民道:“孫兒希望祖父以后不要再御駕親征了,祖父此番東征,孫兒在京中很害怕,很擔心,一聽到遼東傳來的消息心里都緊張地很。”
李璄和朝臣一樣,都不愿李世民親征,但兩者的立意卻不一樣,李璄是對李世民的祖孫依念之情,李璄之言入耳,李世民的眼中多了些暖色,臉上的笑意也更重了。
李世民抱著李璄坐在膝上,對李璄道:“好,祖父答應璄兒的話,以后就在長安陪著璄兒,不再親征了。”
李世民說完,覺著孫兒如此關心自己,若只是如此的話對他實在是算不得嘉獎,于是接著對李恪問道:“為父沒記錯的話,璄兒是貞觀十一年封的武功郡王吧。”
李恪如實回道:“父皇記的不差,璄兒是貞觀十一年末封的郡王爵。”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璄兒的郡王已經做了有些年頭了,璄兒此番平亂有功,爵位依理當更進一步。”
李璄已經是郡王了,而且還是以李世民生地武功做的王號,郡王號中絕不會有更尊貴的了,所以李世民口中的更進一步自然就是親王了。
大唐親王從來都是封于皇子或是封于皇帝兄弟的,還從沒有皇子在世,就封皇孫為親王的先例(李泰之前封的衛王爵是繼承的李玄霸,和李世民無關),哪怕是太子嫡長也是如此。
李恪聞言,忙道:“父皇,這恐怕不和規矩。”
李世民擺了擺手道:“朕是皇帝,規矩便是朕定的,有何不可。”
李恪道:“璄兒還年幼,這樣是不是早了些。”
李世民道:“璄兒是以功封爵,又不是恩封,有什么早的。”
李世民說著,又接著對李恪道:“此番璄兒平叛有功,依功當覲爵親王,王號嘛...”
李世民想了想,道:“王號就定為楚王吧。”
李恪聽著李世民的話,微微一愣,楚王是李恪為太子之前的王號,本就在四貴之列,而且因為是李恪之前的封號,就更顯難得了。李世民對李璄的寵愛,光是從這一個王號里就已經顯露無遺。
“諾。”李恪見李世民堅持,自己也不再多說什么,應了下來。
李恪對李璄道:“祖父把阿爹以前的王爵給了你,這可是殊遇,還不快謝恩。”
李恪發話,李璄連忙行禮拜道:“孫兒謝祖父恩典。”
李世民看著李璄下拜,連忙將李璄扶起,一邊扶起李璄,一邊對李恪抱怨道:“璄兒年幼爛漫,最和我親昵,祖孫間又沒有旁人,你不準把你板板正正的那一套交給璄兒。”
“諾。”李恪聞言,只得又應了下來。
待李恪應下后,李世民突然開口又對李恪問道:“你知道為父為何要封璄兒為楚王嗎?”
李恪想了想,回道:“因為父皇疼愛璄兒。”
李世民搖了搖頭道:“若只是疼愛璄兒,只封雍王便好,何必多此一舉。為父是要告你,朕把自先皇繼承來的東西給了你,你將來也給交給璄兒,明白了嗎?”
李世民從李淵處繼承來的是皇位和江山,要交給李恪的也是皇位和江山,那李世民要李恪將來交給李璄的自然也是這個。
李璄是李恪的嫡長子,又一向聰慧懂事,不必說李璄也是李恪屬意的繼承人,李恪笑道:“父皇所言極是,兒臣自當如此。”
一旁的武媚娘聽著李世民和李恪的話,臉上也不禁多了些笑意,有了他們的話,李璄就是欽定的儲位人選,李璄將來的太子之位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李世民和李恪說了片刻,便就回宮去了,待李世民走后,李恪登上了東宮的馬車。
“我不在長安的時日,辛苦你了。”在回東宮的路上,李恪拉過武媚娘的手,放在掌中摩挲著,對武媚娘道。
武媚娘笑道:“咱們夫妻一體,這是媚娘的份內之事,三郎何必客氣。”
李恪問道:“當日李元昌謀逆,可曾嚇到你了?”
武媚娘搖了搖頭道:“這倒是不曾,不過媚娘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太子可想聽聽?”
李恪問道:“何事?”
武媚娘回道:“李元昌、柴令武一眾雖然被擒,但在抄沒柴府的時候,卻發覺走漏了一人,此人便是柴府的管事柴寬,三郎可能猜到柴寬去了何處?”
李恪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問道:“柴寬是柴令武的心腹,必是托以要事,難不成柴寬去了黔州?”
武媚娘笑道:“三郎一猜便中,柴寬正是去了黔州,是奔李承乾去的。”
李恪道:“如此說來柴令武真的是命人去見了李承乾,如此說來李承乾還真和此事有關了。”
武媚娘道:“李承乾未必真的涉足此事,但要借此攀咬他并非不可,有之前謀逆在先,再加上此事,要給李承乾做個死局不難。”
李恪凝眉思慮了片刻,道:“先不急著要李承乾的性命,現在絕對不是時候。李承乾已然如此,于我幾無威脅,并非非殺不可,留著他興許價值更大。”
武媚娘問道:“那三郎打算怎么辦?”
李恪道:“命人去黔州,先抓到這個柴寬,到時視局勢再做定奪。”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