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不便宜吧?”
張彥明開車,老蘇胖坐副駕,其他四個同學擠在后坐,好在這車夠寬大,也不是太擠。
“我這個便宜,沒走進口程序。要是按進口的話就有點貴。以后你們買車可以找我。”
“可拉倒吧,買不起。”
張彥明笑了笑沒吱聲,這會兒也沒有人能想到再過十年汽車就成了家庭用具了,都買得起,記憶里這些同學買車的也不少。
“龍你結婚了沒?”
“結了,又生了個兒子。去年九月生的。”
“你原來那個,現在沒聯系啦?”
“沒有,一直也沒有,從分手就沒見過。過去的事了。”
沒有路燈,今天晚上也沒有月亮,車在漆黑的夜里前行,幾個同學聊著天兒。
曾經的小學已經沒有了,撤消了,生員太少。
同學有兩個已經不在了,一個是在廠子出了事故,另外一個晚上睡前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媳婦一摸,已經涼透了,也不知道因為什么。
兩口子剛湊錢在市里買了房子,剛裝修好,正計劃著搬家呢。人沒了。
同學里離婚的有好幾個,還有一個孩子兩歲媳婦病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際遇,每一個人的生活和際遇都不一樣,有喜有樂,有悲有苦。
這就是人生,被墻壁分隔成一個一個的小世界,內里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高速路口在張彥明家原來那個地方,幾個同學住在街里,火車站那邊,特意送了一趟。
這邊還沒有房地產,不景氣,房子價格起不來,地產商看不上。大家住的都是原來廠子的福利房,還有廠子和政府的安置房。
樓很高,九層,沒電梯。安置房也就這樣了,領導干部又不用爬樓梯。這其實還好,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還蓋過十一層的,也沒有電梯。
大家在樓下說了再見,兩輛車又調頭往回走。這邊沒有小區,樓群都是開放式的,一棟挨著一棟,四通八達。
“老五不是不想來,晚上他得帶孩子。”老蘇看著車外對張彥明說了一句。
“他家住這兒?”
“嗯,就前面那棟。媳婦死了以后日子過的挺難的,還帶個吃奶孩子。聽說孩子身體也不太好。他爸媽歲數大了,自己活著都不容易,也幫不上忙。”
張彥明點點頭,老五的父母應該是班上這些同學的父母里年紀最大的,上學那會兒就五六十了。
“去看看吧?能找著不?”張彥明問。
“能,就那家,三樓,亮著燈呢。”
“那去看看。”
張彥明打了把方向盤,把車停到樓下。三個人下來往樓上看,老蘇確認是老五家里亮著燈。
后面幾個安保員也下了車,張彥明說:“我去看個同學,你們就在這等等。”
三個人上樓。
“那幾個是誰呀?”老樸問。
“我媳婦公司的員工,不放心我一個人出來。跟著也方便吧,有事了跑跑腿,開個車什么的。”
“保鏢唄?你現在是真牛逼了。”
“也不算。就那么回事吧。”
“你現在媳婦是哪的?”
“就咱市里的,搬走之前認識的。她媽是我媽的同學。”
“這就是緣份哪。”
樓道里也沒有個燈,三個人摸著黑爬到三樓,老蘇敲了敲門。隔了一會兒,抱著孩子的老五打開房門,往外看了看愣了一下:“我靠,你們怎么來了?進來。”
“孩子鬧啊?”
“嗯,這兩天可能是不太舒服,晚上鬧。我這正哄著呢,干哄干哭。唉呀。不用換鞋了。”
等進屋,老五才看清張彥明:“哎呀我操,老張?你啥時候跑回來的?”
“今天不是聚會嘛,班長給我打的電話。”張彥明打量了一下屋里,簡簡單單,清水房那個水平,家具看著都挺老了。
“你現在在哪呢?有年頭沒見過你了。”
“京城。98年搬過去的,平時也沒什么時間回來。”張彥明過去看了看老五懷里的孩子。
小丫頭長的還挺可愛的,大眼睛含著眼淚,正怔怔的打量這幾個不速之客,連哭都忘了。
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小臉,在額頭上貼了一下,小丫頭扭了扭沒躲開。
“是不是病了?感覺有點燙啊。”
“有點低燒,喂了藥了。前幾天可能涼著了。”
“沒去醫院?”
“不用吧?喂點藥也就好了。”
“孩子的事兒不能耽誤,小事也能耽誤成大事,還是得去醫院看看,退燒也快。”
老蘇和老樸都已經是做了爸爸的人,對小孩子各方面也有一些經驗,也在一邊勸。
小孩子頭疼腦熱的很經常,但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引起其他情況,什么肺炎腦膜炎的,到時候事情就大了。廣告那東西不能信,有病要馬上去醫院。
老五還是有些遲疑,不過在張彥明三個人堅持下,還是把孩子收拾了一下抱著下了樓。
“去哪?咱們這醫院兒科行嗎?”
“不知道,我沒去過。”
“算了,直接去市里兒童醫院吧,那邊專業。”
“啊?算了吧?就是感個冒,可別來回折騰了,就在這看看得了。我都喂了藥了,本來也沒什么事兒。”老五不想折騰去市里。
“你明天班啊?”
“不是,明天夜班。”
“不是班你怕什么呀?老張有車,直接過去,明天白天你再坐車回來唄,幾塊錢兒。走吧走吧。”
老五被老樸和老蘇‘熱情’的拉上了車。
這回安保員開車,張彥明坐在副駕和三個同學聊天。
小丫頭狀態確實不好,從下樓上車到這會兒一聲沒有,就趴在爸爸懷里,這就不是正常孩子的反應。后面就睡著了。
進了市區,張彥明讓一輛車去送老樸老蘇,自己陪著老五去兒童醫院。兩邊不順路。
老五有點感觸:“咱們同學,就你能折騰,上班那會兒就和別人不一樣,現在終于折騰出來了,一看就是大老板了,我們還成天指望著這點工資呢。”
“有什么不一樣?我也不比你吃的多,你也不比我吃的差,孩子都得來醫院,上學,哭了都得哄。”張彥明笑著看了看小丫頭,醒了。
“難受不?哪里難受?”張彥明問了一句,又去試試了她的體溫。
小丫頭也不出聲,就是往爸爸懷里拱了拱,拒絕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掛號,找醫生。晚上人很少,到是不用排隊,就是醫院里面設計的實在是太腦殘了,好像和患者有仇的感覺,檢查化驗門診藥房七零八落的,兩個人抱著孩子來來回回這痛走啊。
本來沒什么大事兒,來回反復的找地方走路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這要是老人或者不方便的人群,估計能給直接折騰好了。太鍛煉了,出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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