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卡托什,
我要投訴這個躍遷通道!
——4E,201年,霜降之月,2日,10:03——
獨孤城,藍宮。
前“至高王”托伊格在會客廳中敬陪末座。
有皇帝陛下在,他自然得把主位讓出來,“公主”和親王——或者叫駙馬?自然也比他地位高,至于那邊的雪蹄家族?人家現在是皇室成員了,再加上周圍的護衛全都被換成了銳眼鷹,他們的大統領也還站著,所以,比起被趕出去的其他小貴族,自己能有個座位已經很不錯了不是嗎?
“皇帝陛下您知道嗎?裂谷城周圍可是有……那些地方我們……領主的安排是……”艾斯蓋爾·雪蹄巴拉巴拉地說個沒完,托伊格注意到雪蹄家族現任家主,烏爾武夫·雪蹄的臉都開始發青了。
或許他覺得一個智慧不高,平時基本悶頭做事的兒子迎娶公主的話,好處要比壞處多,但完全沒想到有人一旦結婚就會大變樣,這哪里是不善言辭?說的每件關于城市軍事和政治的安排都切中要害,如果現在帝國軍團想去攻擊裂谷,和打一座空城幾乎沒什么區別,即使是事不關己的托伊格也感覺冷汗直冒。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也是理所當然,艾米莉亞公主天生就具有極高的親和力,讓任何人都會對她產生好感,而艾迪即使只被影響了一點點,在普通人中也算是魅力超群,而且昨天的婚禮也非常成功,沒有不開眼的刺客來搗亂。
至于婚禮之后的事,雖然體格有點懸殊,但托伊格出于長輩的自持沒有去多加揣測,不過看今天艾斯蓋爾·雪蹄一副要為帝國誓死效忠的模樣,以及平時基本和艾米莉亞差不多鬧騰,此刻卻正和莉莉絲·雪蹄拉著手說悄悄話,臉色緋紅的艾迪……嗯,大概相處的很不錯吧。
看著已經登上歷史舞臺的晚輩,托伊格忽然很想去后宅見自己的妻子“金發”艾麗西弗,由于天際省事物繁忙,他們倆一直沒機會要個孩子,不過現在看來和平就在眼前,這件事差不多應該提上日程了。
“報告——雪漫軍情!”一名銳眼鷹斥候在會議廳外面高聲說道。
這明顯是做給雪蹄家族看的,如果他們不在的話,這些斥候可是會直接進來匯報的,而且張嘴就是“大姐頭”,托伊格瞥了一眼門口。
“進來!”雅格米朝門口走了兩步。
“報告大……統領,”一名斥候走進會議廳,將一份折起來的情報紙遞給她:“風暴斗篷攻占佛克瑞斯,但讓出了晨星,以及雪漫以東的‘阿莫爾城堡’有風暴斗篷集結的跡象。”
斥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顯然這不是什么秘密情報,這種情況下需要保密的內容,多半只存在于那位大統領手中的情報紙上,但即使如此,這些內容也足以讓托伊格感到震驚了。
看上去只是一城一地的交換,但卻直接把雪漫裝進了“口袋”里,南方的支援中斷,而晨星和冬堡之間的天然屏障讓那里沒有太多駐軍的價值,于是也斬斷了雪漫向北方求援的通道,此時帝國軍團想要支援雪漫,只能從西方的洛里斯泰德沿大路前往,而風暴斗篷必然已經做好了擾亂的準備……
“讓塔西留斯繼續在灰沼澤堡壘駐軍,但撤除所有偽裝,并打出帝國旗幟。”雅格米說道:“除非巴爾古夫派出信使向我們求援,否則不要向雪漫接近一步。”
“可圖留斯將軍和瑞姬總督并不歸我們管?”斥候記錄下了命令,又追問道。
“告訴他們,這同樣也是我的旨意。”皇帝遠遠地丟過去一句。
“遵命。”斥候記錄完畢后立刻行禮退出。
看來帝國方面決定趁機逼迫雪漫選擇一方,而且選的時機也非常巧妙,正好是風暴斗篷忍不下去決定先發制人的時候……不,其實不能算忍不下去,他們應該只是因為成功獲得傳說中的“鋸齒王冠”而膨脹了而已,這種無聲滲透的行動大約在奪取王冠的任務失敗后就已經在悄悄進行了,雪漫東部邊境的那點小沖突對雙方來說都只是一場表演而已。
托伊格想了一圈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然后沮喪地發現自己的政治和軍事才能都有待提高,不如找機會退位讓賢回家培養下一代好了。
——13:47——
雪漫城,蜿蜒區。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無風無雪,一身陳舊貴族華服的納奇姆吃過午飯之后,一如既往地在城中閑逛,對遠遠避開他的行人以及衛兵視而不見,持之以恒地去找不小心沒躲開的人聊天。
雖然雪漫的大部分居民都嘲笑他是個愛慕虛榮、滿嘴謊話、口無遮攔,活該被打的假貴族,但他們怎么就不想想,“冒充貴族”可是一種罪名,要被關起來抽鞭子的,但目前為止那些雪漫衛兵可曾捉拿過他?
而且,那些居住在平原區的光頭平民有什么資格嘲笑他這個房子建在蜿蜒區的?就算是遠古炮臺的位置,那也是蜿蜒區!
至于貴族身份,那些平民一定不知道,在公、侯、伯、子、男這樣有著悠久傳統的貴族稱號之下,還有準男爵(Baronet)和騎士(Knight)這兩種純軍功的貴族爵位,而他納奇姆,就是騎士之下的“鄉紳(Junker)”!
雖然這個稱號是由于農場經營的好,上繳糧食和稅款比其他農莊更多而被領主授予的,如果哪一年向雪漫供給的糧食少于某個標準就會被剝奪,但也是名副其實的貴族!
有了這種身份,他就可以自如地進出龍霄宮,雖然不被允許隨意接近領主,但可以對他提出各種意見并且在大廳內進食,這就足夠向那些平民炫耀了。
不過,直白地對人說“我去過龍霄宮,還和領主說過話,你必須對我表示尊敬!”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愚蠢,也容易招致反感,所以必須通過詢問,暗示,旁敲側擊來讓對方自己想到,他面前是一名貴族,并自然而然地表達尊敬之意,嗯,就是這樣,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了。
“朋友,你去過云頂區嗎?哦,我在說什么呢,你當然沒去過。”納奇姆對塔洛斯祭壇前的海姆斯科說道。
“啊~塔洛斯~您由人升華為神,卻保持著人的謙卑~從未要求過我們的信仰~但您的子民怎么能因為您的謙卑而放棄對您的信仰——”穿著淡黃色兜帽長袍的海姆斯科完全無視他。
“這里的平民完全不懂得尊重一位貴族,要知道,一個人能稱為貴族,他一定是做出了比平民要重要得多的貢獻,你說是不是?”納奇姆繼續喋喋不休,并試圖去拉海姆斯科的手臂。
“圣靈在上~您不在任何地方卻又無所不在,您不需要任何祈禱卻會對任何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您就是神中之神,第九圣靈~偉大的塔洛斯——”海姆斯科舉起雙手祈禱,阻止納奇姆靠近。
“轟隆!!”雪漫正門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同時地面劇烈震顫,站立不穩的納奇姆一時之間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什么也聽不到。
“——”
“敵——襲!”
眩暈感逐漸散去,納奇姆開始聽到雪漫衛兵們的呼喊,他們驟然遭遇襲擊,但仍然忙而不亂地聚集并開始就地建立防御,更遠處則有大規模行動的聲音。
“帝國?還是風暴斗篷?”納奇姆一臉迷茫,讓他來選的話,這場內戰中他不支持任何一方,因為無論哪邊,都不可能因為種地種的好而賜予他一個貴族爵位,說不定還會強行征收所有的糧食作為軍糧……
“不管是哪來的襲擊,都必須把他們趕走,”想到這點之后,納奇姆不知哪來的勇氣蹭地站起身,朝跌倒在地的海姆斯科伸出手:“如果你的塔洛斯沒空的話,就由我們親自動手!”
“區區一個納奇姆也敢這么說?”海姆斯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站起來,不過似乎隨口說出了什么有著嚴重侮辱意義的話:“塔洛斯的信徒,從不畏懼戰斗!”
颯!颯!颯!
仿佛為了印證他們的話,數顆巨大的圓石呼嘯著高高飛起,徑直朝蜿蜒區砸來,其中一顆正好對準了納奇姆和海姆斯科。
“見,見鬼……”雖然納奇姆已經下了決心要為自己的“鄉紳”爵位而戰,但面對從天而降的巨石,他的腿不停地顫抖,完全無法邁出哪怕一步。
“塔洛斯在上——”常年呆在塔洛斯祭壇面前幾乎不運動的海姆斯科也好不到哪去。
唯識·直死魔眼
龐大的巨石砸落的瞬間,忽然化為了漫天的粉末,納奇姆和海姆斯科被灑了一頭一臉,不知所措。
“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風暴斗篷都打過來了啊,”一個略顯沙啞但十分悅耳女子的聲音在他們背后響起:“還好傳送出口有點偏差,不然可就趕不上了,至少得塌幾間房子。”
伴隨著話音,其他幾塊即將落下的巨石在半空中詭異地一停,而后直直地向上飛去并消失在視野中。
“這也是遲早的事,”接下來響起的,是納奇姆異常熟悉的聲音,雪漫男爵,亞瑟·潘德拉貢:“如此看來,只好在盡量避免傷亡的情況下擊退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