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前的事,即使父親也不得而知。”
“或許有大神通者存在,但開天辟地之后卻并無他們的蹤跡。”
“海中雖有陸地,但其上生存的走獸皆靈智未開,不成氣候,故而可以確認,如今‘龍’與‘鳳’乃是天地主宰。”
“雖然父親與那‘元鳳’有些摩擦,但兩族分踞天空與海洋,暫時沒有理由產生沖突——但也不可不防就是。”
負屃頭前引路,帶我和蠢系統參觀東海龍宮,順便介紹如今的天地情勢——當然是龍族本身認為的。
我不太清楚一個新生龍族或鳳族的“生而知之”能到什么程度,姑且保持著好奇的態度只聽不說,偶爾附和一些語氣詞,比如,“嗯。”“哦?”“不得了。”之類。
總覺得他多看了我兩眼,是錯覺么?
“凡間鳥獸總要落地休息,故而皆聚居于那片海中大陸附近,鳳族雖霸占天空,除其本族外卻無多少屬下,著實可笑。”
“我龍族則不同,凡海中有靈智者皆歸我們麾下,此時雖然尚有些冥頑不靈的族群,但只是父親想要招募,而非當真對其束手無策。”
“因疆域太過龐大,父親令五哥建立東南西北四大龍宮分區域進行治理,五哥正在考察一些下屬龍族,打算安排他們在我等兄弟不常前往的其他龍宮值守。”
“唔……”我一邊聽一邊觀察目前身在的“東海龍宮”。
或許由于它的設計目的便是為了給龍族,尤其是祖龍和其兒子們行方便,宮殿的大門和通道都非常巨型,結果為了驅趕閑雜魚等,一扇大門就要有上中下三層守衛,看起來頗為喜感。
“八哥,你們為什么不把龍宮周圍的水抽走?”我“看著”周圍的諸多海產說道:“你……我們龍族應當不需要水來呼吸和移動霸下?”
“……別學六哥講話。”負屃果然被一個明顯的槽點吸引走了注意,而沒留心我前一句的失言:“妹妹之意是?”
“將龍宮周邊的水抽走,設立陣法,尋常的魚類就不會接近,而守衛也只需要守住底層即可,這樣便可以騰出更多的人手擴展邊境,至于進出方式……”我一指視野中的一頭巨龜,“就乘那些長得像六哥的大老龜好了。”
“聽起來不錯,”負屃道:“但如果某些哥哥喜歡看這些自由的水族,卻出于矜持一直沒有講出呢?”
“那就把附近游蕩的常見水族捉起來,在龍宮范圍內再建造一個展覽它們的宮殿,叫‘水族館’,如果他想看點新鮮的,也可以去陸地上捉點走獸回來,這個就叫‘動物園’好了。”我出主意道。
“……呵呵,聽起來是個好辦法。”他看著我緩緩點頭。
咦,負屃的態度更加慈祥和藹了,它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妹妹不可能這么可愛?
‘你閉嘴!’
“另外,這是傳鼓和轉鐘,單獨敲響它們將分別打開通向南海和北海龍宮的‘通道’,進入其中后,須臾便至。”談話間,我們已經抵達了東海龍宮的最西端,一處擺放著黑鼓與金鐘的高臺,負屃指著那兩物介紹道。
“那同時敲響呢?”我看著它們問道。
雖然我不動用權限僅憑猜想也知道那樣做產生的傳送門應該是通向西海龍宮的,但有人愿意當導游講解的話我還是聽著吧。
“它們是……”
咚咣——!負屃話未出口,便聽到鐘鼓齊鳴,一道不斷泛起波紋的碧藍光門突兀出現,而后從中奔出一個“手”拿鋼叉的大龍蝦。
蝦頭看不出表情,但它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焦急:“八王子!二王子在鐘山若木遇襲遭困!著小的回來求援!”
“嗯?鐘山那位,即便是父親也要暫時退避待準備完全再去對付,二哥這是……”負屃看了我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向龍蝦兵揮爪:“你且向五王子稟報,我先去瞧瞧情況。”
“得令!”
龍蝦兵游走之后,負屃重新敲響了鐘鼓,打開了一道足以通過他本身的光門。
“為兄臨時有事,小妹小弟你們暫且回龍宮——”
“駕!”我踹了一腳蠢系統,在負屃還沒把話說完之前直接連“人”帶“馬”沖了進去。
誰耐煩跟他玩什么“你不能去”“我要去”“你真的不能去”“我就是要去”的戲碼啊。
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
入戲過頭了吧喂……
————
西海龍宮一片兵荒馬亂,我沒有管他們,從傳送門出來之后直接駕駛著蠢系統穿出海面向西飛馳而去。
若木,鐘山。
這兩個關鍵詞足以推出一個結論:燭九陰。
在上古神話傳說里,它要么盤踞在若木上,要么居住在鐘山下,現在我這里倒好,直接綜合了。
按照龍宮情報的說法,盤古大陸極西的海上,有一座山名“鐘山”,它原本只是和“扶桑樹”那“太陽升起之地”相對的“太陽落山之所”。
但等到鳳族占據了扶桑樹,龍族為求平衡想去占領鐘山時才發現,那山上也有一棵同扶桑樹不相上下的巨木,名曰“若木”,而它們是有主的。
那是一條身逾千里,人面蛇身的巨龍。
因為現在還沒有“人”,所以龍宮把它的腦袋記述為“沒有毛的猴子腦袋”,祖龍在情報中注釋說,他很有禮貌地稱呼對方為“猴頭龍”,但不知為何引得它大怒,雙方惡戰一場,不分勝負,故此要求他的兒子們在沒有萬全的準備時不要接近那片海域。
之前睚眥被我石化了一次,沖出去毆打那些冥頑不靈不肯歸順的海族時,大概打上了頭,才會誤入燭九陰的領地,從斥候蝦兵的話來看,它僅是“被困”,說明情況還不算太糟。
奔馳一段時間之后,雖然還瞧不見那“鐘山”,但“若木”已經能看到了。
它整體呈灰黃色,遙遙立在西方的海面上,直上直下,主干渾圓筆直,而頂端則仿佛突然被什么東西砸了一般變成一個扁扁的橢圓平面。
看起來就像一只頂天立地的……木鏟子。
不是好像,它就是你的木鏟子,鐘山則是你當初挖走的一捧土。蠢系統道。
“這樣嗎?”我努力回想當初剛開局的時候做了什么,“那燭龍是?”
火把啊。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當初還在盤古身上時,我弄了把木鎬打算朝正下方挖,所以變出了一只火把,打算等洞里變黑之后戳墻上,結果卻發現無論挖多深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另外,任何地面用鎬都是一下一大塊,根本沒有特地造出來打算鏟沙的鏟子的用武之地,所以把鏟子和火把丟掉不管了。
結果嘛……
這樣一來,此時明明沒有人類,燭九陰卻長了個人類腦袋的疑問也解開了,因為它看到你了。
“……”我拒絕想象自己的腦袋長在一條蛇身上是什么情況。
大約是喝了過期雄黃酒的白素貞?
“那許仙這次肯定死透了。”
不過你倒是可以放心,這燭龍是無法直視你的容貌的,所以不可能在它身上看到你自己的臉,它如今大約是明白了人形才是天生道體,所以在朝這方面進化而已。
“人形是天生道體?誰規定的?”
你——的存在本身。
“嗯……”
對于燭龍來說,如果它印象中有個“人形”的存在改天換地無所不能,那么會下意識地進行模仿也無可厚非。
但現在的問題在于,我,龍九妹,麟好,可是個完美的人形態,之前仗著祖龍家一群老哥都不識貨才變的,但燭龍的話……
若木和鐘山已經變得清晰,而盤踞其上的巨大蛇型生物也能夠大致看清了。
“你說我現在回去變個身再來還來得及嗎?”我猶豫著向后看了看。
我猜是來——
嘩啦!周圍的海面驟然沸騰,一截赤紅的巨大蛇身,或者說龍身猛然從海底升起,狠狠地撞在蠢系統身上,把它和我一起朝鐘山方向掀飛了過去。
——不及啦!蠢系統這才把后半段話講完。
“這家伙不但有領土概念,連領海也有嗎?有本事再打下幾個經過領空的鳳凰來啊?”我抓著蠢系統的鰭吐槽道。
你怎么知道它沒這么做?
蠢系統唰唰地將從這高空可以看到的,鐘山島上的一些畫面放大了刷在我的“護目鏡”上。
一些鳳凰正萎靡不振地被關在木頭籠子里,看那些木頭上發黑的痕跡就知道它們曾力圖燒掉那看起來并不耐火的籠子,但未果。
而睚眥,以及一批蝦兵蟹將——包括幾頭強壯的海獸,正被困在一個更大的木頭籠子里。
我這個便宜二哥正在瘋狂撓墻,他比鳳凰們有成效些——抓出了不少木刨花。
轟轟轟——
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龐大的蛇身帶著一個銜著燭火的大頭朝空中的我們湊了過來。
還好,不像我,那是一個標準的“人類”腦袋,五官俱備,面貌英俊,但毫無特色,就像衣櫥里的塑料模特。
它似乎準備用嘴里的木柴組成一只籠子對我和蠢系統如法炮制,但看到我的同時就呆住了,木柴嘩啦啦地紛紛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