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天庭。
“織女姐姐~”陸壓正抱著斬仙飛刀跟在織女后面:“你要做什么?我能幫忙嗎?”
“我在調整‘天光’,天庭搞出這么大一片烏壓壓的云,很容易就會被習得飛行之術的凡人所發現,”織女側坐在弓背上,撥動弓弦朝構成天庭底層的云霧發射藍色光箭,而任何被光束命中的云朵,全都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但如果有縫隙和空白之處不時透下天光,且云層的位置也會不斷變化,那么除非他們一頭撞上來,否則是完全無法發現這片空中建筑群的。”
“哦,”陸壓似懂非懂,點頭應和,然后舉起手中的葫蘆:“即使被發現也沒事,我只要用斬仙飛刀定住他的腦袋,然后說——”
“不!”織女轉頭瞪他:“別再用斬仙飛刀隨便定住什么人然后讓寶貝轉身了!一個刑天還不夠麻煩的嗎!”
“那好吧……”陸壓扁扁嘴,把葫蘆收進袖子。
這個被織女叫做“斬仙飛刀”的葫蘆是陸壓從女媧那里弄到的,當時女媧不知從哪拽來一根葫蘆藤,上面還掛著七只葫蘆,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陸壓作為金烏,不太喜歡后四種顏色,準備將赤橙黃三色葫蘆取走,不料剛剛摘走紅葫蘆,剩下的六個葫蘆就一股腦地消失不見。
因為周圍他能看到或看不到的仙神太多,也不知都是誰出手,只能抱著葫蘆直接溜走。
再之后,父親帝俊來找伯伯太一,稱打算試試那個得織女青眼的姬軒轅有多大本事,于是,太一便用他的“混沌鐘”“截”來一片星空,讓陸壓以及他的八個兄弟們組成周天星斗大陣找那姬軒轅的麻煩。
那個大陣原本是要父親帝俊和母親羲和來做陣眼的,但由于這兩個長輩似乎不敢將這件事告知母親,便想辦法將大陣改良,以天空的陸壓和地面的織女做陣眼,這樣一來也方面對那姬軒轅定位。
由于陣法不完全,陣眼之一也明顯不會想要傷害那個叫軒轅的,就算陣法激發出的星火和隕星全中,也頂多會給他些苦頭吃,比如燒掉頭發全身發黑什么的,反正不至于喪命,不料這種近乎家事的行為竟然也有外人干預,那不知是誰的家伙贈與了姬軒轅一柄金色寬劍,還恬不知恥地命名為“軒轅劍”,它不但能令姬軒轅無法被鎖定,還能引導大陣去攻擊別人。
這個“別人”,就是剛剛好在大陣展開時踏進去的刑天,他早一刻抵達會被陣法啟動前排除在外,晚一刻抵達自然就進不去已然展開的大陣,但他硬是趕得如此湊巧而被卷入大陣,簡直就像被某人安排好的一般——那個贈送軒轅劍的家伙有很大嫌疑。
之后……姬軒轅說他喜歡五姐,這沒問題,我們金烏就是這么可愛,一群兄長的惱怒也只是針對他自不量力而已,但他接下來又表示之前那句是開玩笑,這就是明顯找死了。
兄長們的怒氣直接導致陣法原本的“覆蓋打擊”變成“精確打擊”,“教訓一下”的威力升級為“致命一擊”,作為陣眼的陸壓考慮到真殺掉姬軒轅可能會惹惱頗為看重他的姐姐,正打算將陣法直接撤掉,緊接著就看見那個刑天再次將身軀變大,徹底擋住陣法對于姬軒轅的攻擊路線。
他又被安排了,那還有什么好說,打唄。
那時,混沌鐘卷來的星空與他的紅葫蘆融合,而八個兄長引導的金光同調為一道雪亮星光,此兩者再次疊加,即為斬仙飛刀。
由于它相當于所有小金烏合而為一,又隱含父親帝俊和伯伯太一的力量,在某種意義上相當于一個遠比他們年長的大哥或者長姐,所以使用時需要對其作揖,并道“寶貝請轉身”。
這個“轉身”之后,刑天那看起來挺堅硬的腦袋便掉了下來,然后便被突然出現在現場的母親羲和直接踢飛,即使明知她看不到高空中的自己,小金烏們也瞬間四散奔逃,把斬仙飛刀留給了陸壓。
至于織女說的“麻煩”……陸壓回想了一下,也就是那個刑天沒死而已。
由于他在腦袋被斬仙飛刀斬掉之前已經將自己的身軀變大了不知多少倍,只剩身軀時也沒有再變回來,又由于其本身已經入魔,所以不但沒死還一路踉蹌著追隨他的腦袋而去,最終消失在深海中。
根據龍族八卦來的消息,那個巨型軀體似乎一直沒有找到腦袋,最終胡亂抓了頭大章魚扣在脖子上,十分疲憊地在深海坐下休息,雖然有些不夠聰明的海族把他當成什么神仙崇拜,但應該無關緊要。
嗖嗖!唰唰!咣!
由于陸壓在發呆,織女也默默地繼續處理天光,時不時還會敲她大弓上的掛墜一下。
陸壓跟著織女在天庭繞了一圈,正要抵達火云宮時,就見那個從天之孔掉出來的,綠色頭發的漂亮姑娘剛剛把曾追著金烏們跑的夸父給拽了上來。
“哈,這次不是‘夸父逐日’,而是‘夸父上天’了。”織女嘲笑道,與此同時,看到夸父的其他小金烏也聒噪起來。
陷入回憶,腦袋還不太清醒的陸壓下意識地沖夸父打開葫蘆蓋子道:“寶貝請——唔唔唔?”
剛剛沖出葫蘆口的璀璨白光直接一個調頭拍在陸壓臉上,令他的后半句完全沒法出口。
“哈哈哈……斬仙飛刀竟然這個樣子的,”織女坐著大弓飄過來嘗試揭下那團光:“以為會是黏黏的手感,但看起來還好嘛。”
“唔唔唔!”陸壓十分想為斬仙飛刀正名,但苦于無法開口。
“好啦~”織女撕掉了糊在陸壓臉上,如光一般的“斬仙飛刀”,輕輕把它拋開:“在天庭這般圣人滿地走。金仙不如——咳,金仙到處有的地方,暫時還是別用它的好。”
那道光唰溜一下縮進了葫蘆,似乎正在瑟瑟發抖。
“圣人?我沒見過呀?”陸壓收起葫蘆,摸了摸臉,疑惑地問道。
“唔,那你能看見后……女媧嗎?”織女抬手指向火云宮正殿。
“沒……啊,看到了。”陸壓眨了眨眼,看到了上身紅蓮甲胄,下身蛇尾,手里捧著一只箱子的女媧,而她剛剛似乎還不在那里。
“圣人的特征之一,就是不會被掐算,若不想被別人看見,即使站在你面前,也注意不到,”織女解釋著:“而這女媧顯然只差臨門一腳就能成圣了。”
陸壓若有所悟,很明顯,當初和他搶葫蘆的,半路安排刑天替軒轅遭罪的,甚至當初織女姐姐被攻擊而掉下去那件事,說不定都有圣人在其中插手,這種自己一舉一動都可能是被別人影響的感覺十分糟糕。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陸壓微微揚眉:“以及,要怎么樣才能不受他們影響?”
“目的的話……多半是某種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吧,”織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捶了巨弓的掛飾一下:“而想要避免影響,只能盡力避免和他人發生接觸,做一個逍遙散人,這樣,除非是涉及到天地大變之類的問題,否則是不會被他們通過各種手段影響的。”
“逍遙散人……”陸壓眨著眼,有些不明所以。
“反面例子就是你姐姐我啦,”織女偏頭看了看陸壓背后,嘆了口氣,跳下大弓,整理一下衣裙,而后向那個方向說道:“好久不見,軒轅。”
軒轅?那個自稱黃帝的家伙不是即將壽終正寢嗎?陸壓詫異轉身。
對于強行使用天生道體的人族而言,他們的壽命雖然長于普通野獸,但卻遠遠低于巫妖仙神,如果不能學會使用靈力,至多也無法活過百年,而這點時間,甚至不夠小金烏們稍稍長大一圈——當然,心智方面另算。
陸壓看到的,便是一個須發皆白,老態龍鐘,身穿黃色帝袍,頭戴珠簾冠的人族男子,稍微辨認了一下之后,才發現確實是那個叫做姬軒轅的。
雖然他的神情和氣質都頗為威嚴,但畢竟只是普通人族,陸壓完全沒當回事,他將目光轉向同軒轅一起出現的那條黃龍,只見它氣喘吁吁,似乎把這個人族載上來頗為費力。
啊,畢竟是女媧捏出來的泥人,如果本人不能引氣入體、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的話,背他基本就像背一座山——這么想想,那頭自姬軒轅稱黃帝后就直接消失的青牛也很可疑啊。
至于這條黃龍,毫無疑問是黃龍真人,或者中黃老君,因為他化成的人形大致相當于一個年長版的陸壓或者少年版的太一,屢屢不被待見,于是干脆化身成龍,但他為什么要去把這個將死之人帶上來?
總覺得,關于這位黃帝,有數名圣人在互相角力,這種感覺真是討厭……陸壓一邊想著,一邊看軒轅有何動作,話說,只看外表的話,他們可以做祖孫了吧?能說出什么?
姬軒轅看著織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緩緩開口道:
“找到你了,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