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來學園長所在的九層只能通過直達電梯,并沒有什么額外的樓梯間,所以龍之介如果想要離開,必然會同葛木老師和那名女子撞上,但問題在于,由于“穿越”的緣故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女子,根本沒法打招呼。
于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龍之介從校長室離開后直接溜進了巴澤特的休息室,紅發的學園長助理只是橫了他一眼,并沒有出言阻止。
因為巴澤特真正意義上的辦公場所就是從直達電梯上來的那片開放空間,所以這休息室更像是檔案室或雜物間,龍之介直接在門內的小沙發上坐下,等著電梯抵達。
“葛木老師,美狄亞小姐,”巴澤特聲調語氣毫無變化地開口道:“學園長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唔,有勞。”葛木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巴澤特小姐,校長心情怎么樣?有沒有很生氣?”被稱為美狄亞的女子有些急切地問道。
她講話的聲音對龍之介來說非常陌生,但看她對巴澤特的熟稔態度就知道她絕不是剛剛才來到穗群原學園的,說不定還認識自己,果然剛剛選擇不打照面是正確的決定。
另外……美狄亞?金羊毛?伊阿宋?這個稱呼和佐佐木小次郎一樣,根本不適合當名字,就算是代號也未免太離譜了。
他們之間或許有某種聯系,但因為線索太少而無法確定。
“學園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外間的巴澤特回答道:“不過我要以個人的身份問問葛木老師,你知不知道你的‘毒蛇百藝’很容易把普通人打傷甚至打死?”
那聽起來就不妙的玩意是什么?
龍之介原本還有些吃驚,但想想卡蓮那不科學的紅綾鞭法和“佐佐木小次郎”散發出來的殺氣……嗯,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還是挺帶感的嘛。
“十分抱歉!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想試試看宗一郎會不會吃錯,有什么后果我愿意自己承擔——”沒等葛木做出回應,美狄亞便飛快地回應。
“想打,就打了。”葛木的聲音毫無起伏地傳來。
“呵,別緊張,我說了是以個人身份問的,學園長并沒有說過什么,”巴澤特站起身:“跟我來。”
龍之介側耳聽了聽,確定他們已經離開電梯口,轉過轉角前往學園長辦公室之后,才離開休息室快步走進電梯。
這么一來,事情就很明顯了,龍之介看著不斷下降的電梯指示燈想道,昨天阿特拉姆實際上先遇到的是美狄亞,并進行了撒錢攻勢,而美狄亞想試試葛木老師對他的態度,沒有立刻拒絕,結果葛木直接上人,用的還是什么兇狠的“毒蛇百藝”,再然后,才是卡蓮和自己出場。
從剛剛的對話中并不能聽出“美狄亞”的身份,但想必也和“佐佐木小次郎”一樣擁有相對合理的來歷吧。
這個人人都會一兩手的世界,感覺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有點危險啊。
亞瑟唏噓著,準備去旁聽奧爾加瑪麗的講座。
無論這究竟是“穿越”還是她說的“重塑世界”,掌握它的規律都是很有必要的。
“喲!龍之介!”龍之介剛剛踏出電梯門,一只有力的手便隨著豪爽的招呼拍在了他的肩頭。
龍之介略略偏頭,發現是一個藍色短發根根豎起,眉眼異常鋒利,笑得露出八顆白牙,耳朵上還掛著金色耳墜的高大青年,他穿著和學園環境格格不入,大紅大黃的短袖T恤和深色牛仔褲,一副見到老朋友和熟人的表情。
好的,又一個不認識但同自己很熟的家伙。
沒等龍之介想好怎么應對,這名藍發男子便直接轉手攬住他的肩膀,把腦袋湊近,低聲問道:“你剛剛下來時,巴澤特小姐的氣色怎么樣?”
“她還——”龍之介正準備敷衍一下盡快離開,卻看清了該男子的眼睛,它們透出一種雖然在看著眼前的人或物,但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去哪里,正沉浸在幻想和回憶中的眼神。
是單相思的眼神。
所以說他屬于“穿越”后“多出來”的人之一,看起來和自己很熟,而且正處于心旌搖蕩的狀態——這還不趁機套話,更待何時?
“她還是很生氣,因為昨晚出的狀況,”龍之介飛快地改口:“你知道的,那個石油王。”
“切!我早晚要一槍把他戳死。”藍發青年恨恨地道。
“我因為牽扯不深,被學園長放行了,但葛木老師和美狄亞還有不小的麻煩,巴澤特大概一時半會不可能有空,不如我們出去喝一杯?這次我請。”
龍之介非常流利地應對著,不認識藍發青年?不清楚相處模式?這都不是問題,他只要做出合乎自己性格的,同一個陷入單相思的朋友交流時的正常態度,就絕不會穿幫——嗯,如果長谷川曾暗戀誰的話,一定更有幫助。
幾小時之后,在學園外的小飯館里,就著涼菜灌下十幾瓶啤酒的庫·丘林已經把能說的全說了。
是的,又是一個歷史人物的名字,莫非這個世界流行給自己取上古名字嗎?這么說來亞瑟也不算很奇怪嘍?
庫丘林喝得半醉之后,嘴上就沒把門的,龍之介的工作也從套話變成了從那顛三倒四時不時還重復的話語中找出真正有用的信息——其中有七成都是他對巴澤特的傾慕之意。
總結來說,佐佐木小次郎是言峰神父為了保護在教會獨居的女兒請來的保鏢,應該殺過不少人,而美狄亞是穗群原的園藝課老師,整一個戀愛腦,不知為何同葛木宗一郎一見鐘情,至于庫丘林自己,則是游泳和潛水教練,所以才會一身沙灘風。
他自陳本命是強氣的女性,但只要看到可愛或漂亮的小姑娘就忍不住口花花,直接后果就是被真正的目標巴澤特視為長得好看的人渣,連白眼都不愿意給一個。
“女人——算什么!”庫丘林大著舌頭:“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干!”
龍之介自己也喝了不少,可不想像他一樣出丑,正在想辦法婉拒,卻聽背后傳來奧爾加瑪麗的聲音:“你是在這里繼續喝,還是跟我去吃飯?”
“抱歉啊,庫丘林,我還有事先走了。”龍之介非常麻利地起身結賬走人。
在他跟著奧爾加瑪麗離開小飯館之后,便聽到背后傳來宛如敗犬泣鳴的叫喊:“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