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混沌霧氣變得稀薄,透過它隱約能看到被遮掩的深邃星空,而那些原本四處流竄的赤紅閃電則完全絕跡。
霧氣之外,一個完全由亮藍和熾白色電流組成的“雷霆巨人”正在用響徹寰宇但無法分辨內容的“電流聲”講話。
而霧氣之內,凝固的黑泥之上,一直保持活躍的,鏡面漆黑的古怪鏡子發出了仿佛忍俊不禁般的詭異笑聲:
“嘻嘻嘻,傲慢的奧丁,他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呢,接下來就該親自動手燒樹了吧。”
散落一地,或者說一堆黑泥里的其他殘破鏡子們保持著沉默。
“哦,為了避免真的被他燒掉,我還是先把‘鏡子’‘翻轉’過來再說吧。”
隨著尖銳刺耳的嗓音,一只慘白而枯瘦的,仿佛手骨般的可怖手掌從“鏡面內部”按在了鏡子上,而“外部”依舊空空如也。下一刻,怪異鏡子原地做了個180度旋轉,但那只手掌卻沒有隨著它改變位置,依舊處于“鏡后”,并且在失去“倒影”這一身份后,以那雙手作為基點向“身體
”的方向“擴展”和“補充”,最終形成一個身穿黑色詭異皮衣和長披風,面帶尖刺眼罩,嘴巴勾勒出一個可怖笑容的怪人。
啪嗒,怪人將已經不再古怪的鏡子丟到地面,而后者則立刻開始“吸收”他腳邊明明已經是固態的“黑泥”。“‘預言’這種東西,對凡人來說,是‘已經發生的歷史’,對有實力的人來說,是可以改變的‘預知’或‘占卜’,而對于足夠聰明且有足夠位格的人來說,就只是
一副‘導航地圖’而已,一副展示‘多元宇宙’眾多‘時間線’的未來會如何發展的地圖,所謂‘預言無法改變’,只是因為他錯過了‘岔路口’,”
尖刺眼罩怪人緩緩降落,踩在黑泥已經被吸走的“灰霧地板”上,仰頭看了一眼雷霆巨人:“而奧丁就很有意思,他明知一條道路的終點是‘諸神黃昏’這道懸崖,卻因為貪戀路上能得到的大量好處,以及對自己能跳過懸崖的自信,毅然決然地踏上
這條道路,即使沿途有多個岔路可以離開也置之不理——不過,托他如此固執、傲慢和自負的福,我們才能在此現身。”
雷霆巨人依然在用無法分辨的宏大聲音說著什么,但尖刺眼罩怪人已經失去興趣。“‘烏爾德之泉’的‘命運三女神’只是將看到的一切進行描述而已,所謂‘諸神黃昏’可不是讓她們所說的話在‘字面意義’上實現就能規避的,尤其奧丁已經按照她們的預言做出許多一模一樣的事,卻想改變最后的結局,”怪人走向最近的鏡子:“通過燒掉‘黑泥’來達成‘世界樹熊熊燃燒’的預言,這主意其實挺不錯,但
他點火之前一定想不到,那些將七大國度覆蓋住,無比堅固的‘遠古惡意’會僅剩下比紙還薄的一層‘表皮’,親手點燃世界樹,感覺如何啊,嘻嘻嘻,哈哈哈哈”在空無一人的灰霧空洞中大笑了好一陣,怪人才伸手將滿是網狀裂紋的綠色鏡子從黑泥中拔出,然后隨手一甩,將一名身穿墨綠色戰衣的蝙蝠怪人從鏡子里
抖出來,他倒伏在地板上不斷發抖,哆哆嗦嗦想說什么卻始終無法開口。“我說過,只要‘按計劃行事’,就能保證你們的安全,”尖刺眼罩“盯”著他:“但如果你們擅自行動,做些不該做的,看些不該看的,那么后果自負—
—魔法維度好玩嗎?‘魔法維度之主’好看嗎?嗯?”
“■■——!”綠衣蝙蝠怪人表情扭曲,強行開口,似乎是在指責,但說出口的全是些難以理解的噪音:“■■■,■■■!”
“……”尖刺眼罩已經先一步戴上了耳塞,朝自己的耳朵指指,然后仿佛愛莫能助般對他聳肩攤手搖頭。
不知是氣的還是精神已經到達極限,綠衣怪人雙眼翻白,嘭地一聲倒下。“嘻嘻嘻,我說過可能引來一些最低是‘宇宙魔神’的存在來掀奧丁的桌子吧,但你們全都沒聽到‘最低’是嗎?”尖刺眼罩拔掉耳塞,一邊搖頭一邊走向其他
破損的鏡子,沿途的“黑泥”仿佛被吸收般飛快地消失。接下來,他依次找到了“燃燒的紫色鏡子”、“閃著彩光的橙色鏡子”、“被刺穿的青色鏡子”,“纏繞著黑霧的紅色鏡子”,并通過搖晃、拍打,甩動等方式依次從“鏡中世界”丟出來穿著紅衣的怪人,冒著電火花的機械怪人,披著海草和貝殼的女性潛水服怪人,以及虛弱無比,連頭盔和披風都被腐蝕掉衣衫襤褸的怪人,
然后對他們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致辭:
“啊,看來‘深紅維度之主’對你已經失去了興趣,也是,完全沒有研究價值。”
“‘飛升機會’被人搶走,憎恨嗎?嫉妒嗎?看我干什么,我反正挺愉悅的。”
“嘖嘖,海里軟體動物那么多,卻能被眼魔這種初級觸手怪嚇暈,別叫溺亡怨魂了,直接叫海王吧。”
“你很走運,多瑪姆是宇宙魔神里最丟人的一個,相較而言你就沒那么丟人了。”
怪人們雖然一個個行動不便神志不清,但全都勉強堅持著對尖刺眼罩進行唾罵,但由于反應遲說話慢,四打一都沒打過,最后又氣暈兩個——大概是氣暈。
最后,心滿意足的尖刺眼罩來到透出瑩瑩藍光,但本體只是個虛幻投影的鏡子前,皺起眉頭嘗試伸手去拿,但無論幾次都只撈了個空。“你這家伙,是我唯一的失策,”他盯著那道幻影:“正常情況下,即使你灰飛煙滅,魂飛魄散,這‘鏡子’也能撈回來,頂多像那邊的蠢貨們一樣暈眩一
陣子,例外的情況有且僅有一種——被撈的對象和‘記錄’有本質上的區別,‘凡人’和‘異界的戰神阿瑞斯’之間的差別,除非這鏡子瞎了才會分不出來。”
鏡子的幻影緩緩起伏,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算了,”尖刺眼罩抬頭望向灰霧之外的雷霆巨人:“‘混沌維度之主’常年被追殺,膽小如鼠,應該翻不起什么風浪——隨便做幾個計劃應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