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首映時間是晚上七點,這是電影首映的黃金時間。距離電影正式上映還有一個半小時,電影宮前就已經熱鬧得像過年。
紅地毯兩側聚集了數百人,除了兩百多來個全球各地的記者外,其他的都是狂熱的影迷,有德國本土的,也有歐洲其他國家的。由于天氣太冷,幾乎所有人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戴著帽子,甚至是捂著口罩,遠遠看去,好像一群熊群在集會。
《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是本屆電影節人氣最高的電影,前來捧場的明星和導演不少。以讓娜莫羅為首評審團,以候麥為首的導演們,以漢娜許古拉為首的演員們。這個陣容肯定無法和戛納比,但對西柏林來說,已經算得上星光熠熠了。
漢娜許古拉的出現讓不少人感到意外,畢竟她跟許望秋不認識,而本屆電影節電影也沒有她主演的電影,主持完完開幕式,她就離開了。不過記者們倒也覺得太奇怪,畢竟許望秋的電影理念跟跟法斯賓德非常接近,而且都是年輕的天才,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作為法斯賓德的御用演員,漢娜許古拉過來捧場挺正常的。
最讓媒體記者和現場觀眾驚喜的,無疑是好萊塢《窈窕淑男》劇組登場。這部由著名導演西德尼波拉克執導的喜劇片是展映單元的電影,由于好萊塢著名影星達斯汀霍夫曼和杰西卡蘭格主演。《窈窕淑男》展映時間是在明天,誰也沒想到達斯汀霍夫曼他們剛到西柏林幾個小時,就出現在了《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的紅毯上。
今天是《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的首映禮,許望秋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組自然是壓軸登場。三國連太郎和山田佳子一起,孫道臨和邱素云一起,唐囯強和中森明菜一起;而許望秋和佐藤純彌兩個導演則走在一起。當他們出現在紅毯上的時候,現場記者們開始瘋狂按動快門,強烈的閃光將夜晚映成了白晝。
在歐洲、在西柏林,許望秋是劇組名氣最大的,也最受媒體關注。當許望秋他們出現在紅毯之上時,現在記者有將近七成是沖著他去的。紅毯兩邊的記者不住大叫:“許,看這邊!”、“許看這邊!”尤其是許望秋背面的記者,叫得特別大聲,希望許望秋趕緊轉身,好讓他們拍照。
唐囯強一身黑禮服搭配白領結、白襯衣,顯得風度翩翩;而中森明菜穿了一身漂亮的和服,顯得優雅迷人,透著一股寧靜淡雅的東方美。這樣的組合出現在任何紅毯上,都會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但此時此刻他們卻處于邊緣狀態,記者和觀眾的心思都不在他們身上。
中森明菜見閃光燈釋放出的強烈閃光,像撲火的飛蛾一般,拍打在許望秋身上,頗為感慨地道:“許先生可真受歡迎啊!”
唐國強微微點頭:“望秋就是這樣,沒有人能抵擋他的魅力。”
由于西柏林氣溫很低,今天早上又剛剛下了一場小雨,氣溫就更低了。盡管許望秋穿了穿秋褲,但依然覺得寒氣逼人,恨不得三兩步走完紅毯,沖進電影宮。但現場記者根本不讓他走,他稍微走快點,現場記者就大叫起來,以至于安保人員不得不追上許望秋,讓他停下來,以便記者拍照。
許望秋心里不住埋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等《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首映之后再發表宣言!盡管心里不爽,但在面對價記者的時候,許望秋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
當許望秋他們走到電影宮門口的時候,受到了電影節主席德哈登的歡迎。電影節開幕式、閉幕式,以及主競賽單元的電影首映,電影節主席都會站在電影宮門口,歡迎到場的嘉賓,這是一種傳統,也是電影節通行的禮節。
德哈登跟許望秋擁抱了一下,笑容滿面地道:“你們的電影宣言發表后,得到了很多支持,也引來了很多非議。不過我相信今天的首映禮結束后,任何對你們的質疑,任何對你的懷疑都將煙消云散。”
許望秋信心十足地道:“我也是這么想的。”考慮到德哈登不認識佐藤純彌他們,許望秋介紹道:“這位是佐藤純彌導演,這部電影是由我跟他聯合拍攝的。這位是東瀛著名演員三國連太郎……”
將佐藤純彌他們介紹給德哈登后,許望秋他們站成一排,面對現場的媒體記者和觀眾,微笑著向大家揮手致意。
進入電影宮的大廳后,佐藤純彌他們驚訝的發現,兩邊墻壁掛上了他們的照片。這些照片都是用畫框裝起來的,加上古典的拍攝風格,很像古典油畫。工作人員走過來,把麥克筆遞給他們,讓他們在自己的照片上簽名。
許望秋知道這是柏林電影節一項獨特的傳統,他上一世到柏林電影節參賽的時候,這個傳統還保留著。當然這個待遇只有主競賽單元的電影才有,其他單元的電影沒有。許望秋拿起麥克筆,在自己照片的下方龍飛鳳舞的寫下“許望秋”三個字,然后把筆還給了工作人員。等佐藤純彌他們滿懷激動的簽完后,許望秋帶著眾人走進了放映廳。
進入放映廳,許望秋他們來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靜待放映開始。
佐藤純彌轉頭看著許望秋笑道:“望秋,你還真是有一顆大心臟呢,這么重
要的首映禮你竟然一點都不緊張。”
許望秋心想我又不是第一次參加柏林電影節,而且電影質量又足夠好,有什么好緊張的,輕笑道:“我對我們的電影有信心,相信影評人和西德觀眾會喜歡的。怎么,你不會覺得緊張了吧?”
佐藤純彌輕笑道:“我還真的有點緊張,心里七上八下的。”
許望秋知道佐藤純彌雖然從影多年,但是一次到電影節首映,面對全球各地的記者,以及陌生的德國觀眾,他這個“老導演”都變得有點信心不足了,笑著安慰道:“放寬心吧,我們的電影肯定沒問題的。”
放映廳的燈光很快熄滅,電影開始播放。
首先出現在銀幕上的一片深藍的天空,整個天空像用水洗過似的,沒有一絲雜色,祥和而安寧。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寧靜的世界被打破,緊緊著小孩子的叫嚷聲,吵鬧聲響起。現場觀眾都意識到這應該是下課了,孩子們從教室里跑出來了。
鏡頭緩緩向下移,五星紅旗出現在鏡頭中,在迎風飄揚。鏡頭繼續向下移,空鏡頭變成了遠景鏡頭,觀眾可以看到,這是一個小鎮。鏡頭繼續向下,一所小學出現在鏡頭中。在學校操場的空地上,小孩子們在興高采烈的做游戲。
小阿惠在操場上和小朋友打鬧,不小心跌倒在地。況易山夾著課本走出教室,看見小阿惠摔倒,急忙過去扶起,關切地道:“疼嗎?”小阿慧笑著說了句“不疼”,拍拍土,跑進孩子群。況易山含笑搖搖頭,走進了辦公室。
一個小男生羨慕地道:“阿惠,你爺爺對你真好!”
小阿惠驕傲地道:“當然了!”
辦公室里,數名教師正圍著棋盤下圍棋。況易山無趣地瞟了一眼,順手拿起一本畫報翻看著。特寫鏡頭,畫報上寫著東瀛圍棋代表團即將訪華,并張貼東瀛棋手的照片和名字,畫面正中間的旗手名字叫松波麟作。
看到這則消息,況易山目瞪口呆,整張臉完全失去了人色。他放下雜志,用微微發抖的手拉開抽屜,在抽屜里亂翻,喃喃自語道:“刀呢!我的刀呢?”
坐在對面的老師感覺況易山的情況不對勁,問道:“況老師,你怎么了?”
況易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的,在抽屜里拼命翻著,口里不住念叨著:“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鏡頭突然間劇烈晃動起來,在劇烈的搖晃中畫面切換了,但由于鏡頭晃動比較厲害,看不清畫面的內容,只能看到一個男子好像在看什么。鏡頭晃動了三四秒鐘才恢復
正常,這時候觀眾注意到畫面中的男子是況易山,只是跟前面白發蒼蒼的況易山不同,眼前的況易山非常年輕,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此時他正坐在桌前,在燈光下看棋譜。
就在此時,畫面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外面的事,你好象什么也不知道。現在四處都在打仗……”緊接著,夏夢扮演的婉怡出現在鏡頭中。她走到況易山身前,拿著皮尺量況易山的腰圍,同時用埋怨的口氣道:“這年月,你倒要千里迢迢地趕去下棋,還要帶個孩子,不是發瘋了嗎?”
現場記者和觀眾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畫面都已經切換了,時間也回到了況易山年輕的時候了,但畫外之外況易山的聲音卻沒有消失,呼吸聲依然在呼哧呼哧地響著,同時他還在喃喃地道:“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這種處理方式實在太奇怪,甚至太業余了,電影學院大一的學生都不會這么做。人物在說話的時候切鏡頭,在鏡頭切換后人物通過畫外音繼續沒有說完的話,不是不可以。但這種時候一般都是接空鏡頭,或者全景鏡頭。不會給中近鏡頭鏡頭,鏡頭里的人物更不會說話,否則畫面內外的人物都在說話,觀眾不知道該聽誰的。
讓娜莫羅對此十分詫異,心想這是怎么回事,就算新手都不會犯這種錯誤吧?
漢娜許古拉微微嘆了口氣,心想這個中國導演雖然理念跟維爾納相似,但水平差得太遠了,維爾納的電影絕對不會出現這種錯誤。
《芝加哥太陽報》的著名影評人羅杰埃伯特很喜歡許望秋的《鋤奸》,但不是很喜歡《獵鷹》,他本來對《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充滿期待,但此時他也微微搖了搖頭,心想許望秋怎么會犯這種錯誤,你這是回憶啊,畫面都切換了,時間和空間都變了,男主角的呼吸聲怎么還在,這簡直是亂來嘛!
在場的意大利記者都露出了笑意,這簡直是瞎搞嘛,鏡頭都切換了呼吸聲和說話聲竟然還在,估計是剪輯的時候沒剪干凈,這種水平的電影根本就沒資格入圍威尼斯嘛,西柏林還把這樣的電影當寶,真是搞笑。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