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回頭一看,只見一場挺著大肚子,長得跟惡棍似的壯漢,大笑著向自己走來。不是別人,是米拉麥克斯的老板哈維。他哈哈笑了聲:“哈維,你怎么在這里?”
哈維張開雙臂,給許望秋來了個熱情的熊抱:“我進來轉轉,沒想到會遇到你。”他興奮得直搓手:“今戛納可是少有的大,主競賽單元、展映單元大師云集。肯定會有不少值得看、值得買的電影。不過在所有的電影中,我最期待的是你的《冷》。”
如果《冷》是出口公司的電影,許望秋肯定直接交給哈維發行,但《冷》是夏夢投資的,夏夢才是老板。他沒法做主,只能牽線搭橋:“《冷》不是出口公司的電影,是我幫青鳥公司拍攝的。哈維,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青鳥公司的老板,夏夢女士。夏夢姐,這位是我們出口公司在美國的合作伙伴,米拉麥克斯的老板哈維韋恩斯坦。”
夏夢微笑著伸出手:“你好,韋恩斯坦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哈維這才知道許望秋的《冷》不是出口公司的電影,是眼前這個漂亮中女士的。他不敢怠慢,握了握夏夢的手,客客氣氣地道:“你好,夏夢女士,很高興認識你。許以前的電影,在美國都是我們米拉麥克斯發行。希望你能將《冷》美國的發行權賣給我,由我們負責美國發行。”
夏夢到戛納就是來賣電影的,有人愿意買電影版權,自然是求之不得:“當然可以。只是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我們找個時間轉專門談吧。”
許望秋也道:“哈維,現在不是談生意的時候。等19號《冷》正式上映,等你看完電影再來談。現在你對電影的類型都不清楚,也不知道電影質量,肯定沒法給出準確報價。”
哈維哈哈笑道:“我對你的電影有信心,《冷》我預定了!”
第二天下午六點半,第37屆戛納電影節拉開帷幕。
電影宮前長長的紅毯兩側站滿了狂熱的影迷,嚴陣以待的保安,以及手持長槍短炮的記者們。隨著明星和導演們逐一登臺亮相,整個紅毯就被影迷的尖叫聲,快門的喀嚓聲,以及強烈的白光籠罩。明星和導演的腕越大,尖叫聲、喀嚓聲就越響,白光就越亮。
今是戛納的大,特呂弗、波蘭斯基、貝托魯奇、維姆文德森,這些光芒丈的名字齊聚戛納,讓這座小城成為整個世界矚目的焦點。電影節藝術總監雅各布對此驕傲的表示:“全球影壇的大牌名字都匯集于此。”權威電影雜志《綜藝》也稱“本屆陣容盛況為近來之最”。
由于本屆戛納電影節大師太多,明星太多,許望秋和《冷》劇組走上紅毯的時候,并引起特別大的關注。夏夢、江大衛和汪明全在歐洲幾乎什么影響力,他們走上紅毯后,根本人拍他們,更人歡呼。
許望秋在歐洲倒是頗有影響力,他的三部電影在歐洲上映后,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加上他在柏林發表《人民電影宣言》,引起了極大關注,在歐洲有一批粉絲。他走上紅毯后,有不少記者對著他猛按快門,人群中有十多個外國粉絲,扯著嗓子大喊:“望秋!望秋!”
許望秋聽到有影迷叫自己,微笑著沖叫自己名字的影迷用力揮了揮手。當他揮手的時候,那些影迷頓時發出更加響亮的歡呼,并更加賣力的大叫:“望秋!望秋!”
就在這時,法國著名女星碧姬芭鐸從商務車上走下來。于是所有攝影師將鏡頭轉向了她,再拍許望秋他們;現在的影迷也都瘋狂的叫她的名字,簡直像發生了海嘯一般。
許望秋有些驚訝,碧姬芭鐸息影快十了,沒想到還有如此驚人的影響力,不愧是歐洲夢露啊,真是人氣無敵。他笑著搖搖頭,和夏夢他們一起走過紅毯,走上通往首映現場的臺階。
臺階上方的平臺上,電影節主席羅貝爾法弗爾勒布雷微笑著招呼到場嘉賓。
勒布雷跟許望秋來了個法式貼面禮,高興地道:“很高興你能把電影送到戛納。戛納需要你這樣優秀的輕導演。你的《冷》非常出,我非常喜歡。”
許望秋不知道勒布雷是客套,還是真的喜歡,但聽到電影節主席這么說,他還是非常高興的:“謝謝,勒布雷先生。你能喜歡,是我們的榮幸。”
勒布雷和許望秋多聊,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他跟夏夢、江大衛他們行貼面禮后,將許望秋他們送上了后面的臺階。注意到了這一幕的人都有些吃驚。正常情況下,勒布雷只是站在臺階上迎接客人,跟客人打招呼,親自將客人送上臺階的情形很少。能讓勒布雷送上臺階的無疑都是重量級的導演,沒想到許望秋也有這個待遇。
許望秋他們進入電影宮后不久,電影節開幕式開始。評委們從銀色的幕景中走出來,微笑著向在場的所有人致意。隨后放映廳的燈光熄滅,開始放映開幕影片《莫扎特傳》。
《莫扎特傳》是《飛越瘋人院》導演米洛斯福爾曼的最新作品,講述莫扎特傳奇的一生。整部電影節奏緊湊、激情澎湃,拍攝手法也有新意,是一部像藝術性和娛樂性完美融合的作品。等到電影放映結束,觀眾們紛紛起立鼓掌,掌聲約持續了十分鐘。
江大衛他們還是一次見識到如此熱烈的場面,忍不住道:“這就是電影節嗎?”
許望秋微微點頭:“是的,這就是電影節!”
開幕式結束后,許望秋他們和眾多出席開幕式嘉賓,浩浩蕩蕩來到距離電影宮不遠的巴里耶爾酒店,參加開幕式晚宴。由于晚宴門口等著拍照的記者不少,很多歐美明星在出席晚宴之前,都會回酒店換衣服。
開幕晚宴如同一場盛大的家庭聚會,里面很多熟悉的面孔。許望秋看到了威尼斯電影節的選片人馬可穆勒,柏林電影節主席德哈登,東寶老總岡田茂。他不由有些感慨,如果不是有戛納這樣的電影節,世界各國的電影人不可能集聚一堂,交流暢談。
戛納晚宴吃東西是次要的,跟世界各地的電影人交流才是最重要的。作為電影節的常客許望秋清楚這一點,他不但自己跟到場的電影人進行交流,還把夏夢、江大衛介紹給世界各地的電影人,為他們牽線搭橋。當然,主動過來認識許望秋的也不少。
許望秋正跟洛迦諾電影節主席聊著,一個長得圓頭圓腦,胡子拉碴的男子走了過來。男子看著許望秋,臉上露出討好似的笑容:“許先生,你好。我叫拉斯馮特里爾。是丹麥人。今是我第一次到戛納來。我非常喜歡你電影。”
許望秋當然知道拉斯馮特里爾是誰,這位可是在未來會拍出《狗鎮》、《白癡》這種牛逼片子的猛人,還是道格瑪95運動的開創者。電影節的介紹手冊上說過,特里爾這次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叫《犯罪分子》,是他的第一部長片。
許望秋沒法說自己看過特里爾的哪些電影,只能微笑著表示:“你好。特里爾先生。很高興見到你。第一部電影就能入圍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你可真厲害啊。”
特里爾得意地笑了:“大概是因為前,我從學校畢業時,拍攝的畢業作品《影像多面體》在獲得慕尼黑電影節最佳影片獎,引起了他們的關注吧。不過說真的,《犯罪分子》是我第一次拍長片,模仿和借鑒的地方比較多,其中就包括你的《鋤奸》。”
為夏夢他們作了一番引薦,許望秋感覺有些餓了,準備找點東西吃。他剛來到餐臺準備找吃的,就看到夏布洛爾和波蘭斯基坐在不遠的地方聊天。他拿了個空盤子,挑了些食物,端著盤子走了過去:“波蘭斯基先生,夏布洛爾先生,好久不見。見到你們可真高興。”
夏布洛爾看到許望秋頓時笑了:“許,這兩你可是大出風頭啊,不但拿到了柏林電影節的最高獎,還搞出了人民電影運動。現在法國討厭你的人,跟喜歡你的人一樣多。”
波蘭斯基被夏布洛爾的話逗笑了,看著許望秋道:“你們搞那個人民電影運動有意思,現在歐洲這邊喜歡把電影拍得深奧古怪的導演太多。就應該有人站出來,跟他們唱反調。”
許望秋笑著擺擺手:“我可沒想過跟歐洲電影唱反調,只是我們受歐洲電影影響,形成了一股風潮,過于追求電影的藝術性,蔑視電影的商業性。我們覺得這是錯的,要是電影都拍得過于深奧難懂,那觀眾就不會進電影院,電影就完蛋了。所以,我們就站了出來,拍觀眾喜聞樂見,但又有藝術性的電影。”
夏布洛爾贊許地點點頭:“你們的宣言發表出來后,特呂弗看到了,他哈哈大笑,說你們干得漂亮!電影不能觀眾。要是觀眾,那電影死了!”
許望秋在出席今天開幕式嘉賓的名單上看到特呂弗和貝托魯奇,不由問道:“特呂弗和貝托魯奇還沒到戛納吧,他們什么時候來?”
“貝托魯奇有事耽擱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至于特呂弗。”波蘭斯基神情中閃過一絲痛苦,悲哀地道,“他可能來不了。”
許望秋有些詫異:“為什么,出什么事了?”
波蘭斯基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癌癥晚期,現在正在醫院里治療。”
夏布洛爾補充道:“他是去底發現患癌癥的,當時醫生讓他住院治療,但他聽,他說《精神病人》可能是我最后一部電影,無論如何要拍完。他一直堅持到把電影拍完,把后期做好,才進醫院治療,他的情況非常糟糕,醫生說他活不過今了。”
許望秋感覺心里有些賭,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像特呂弗這樣的人物去世,對整個電影行業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沉默了片刻,他神情堅定地道:“我覺得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戛納來,因為這里有電影,有和他一樣熱愛電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