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具黑色的機甲在黑暗的洞穴中沿著自己光亮的通路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之前被羅蘭爆破阻擋的地方。
“你說就是在這里嗎?”約翰史密斯不由問道。
在他們面前,并沒有看到從上方巖壁上滾落的巖石橫七豎八地阻隔住道路,而是一條非常坦蕩的通途。
只有將目光轉移到上方的時候,才能夠看到在光線的照耀下,上方原本光滑的鐘乳石巖壁上,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大空洞,顯然是被外力破壞產生的。
只是——卻并沒有落下碎石的蹤跡。
這條道路已經被徹底貫通,原本路遠他們還擔心要如何打通這條生命線而焦慮,但是到這里之后,發現原本的碎石都消失不見,才更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路遠皺著眉頭說道。
眼前這一切已經有點突破常規的認知。
畢竟哪里會有自己能動的石頭?
以及羅蘭按照他所說的,已經重傷不治,如果沒有外人幫助則必死無疑。
他又怎么可能在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就移走這樣多的石塊呢?
“這會不會是羅蘭的陷阱?”蘇眉開口說道。
約翰史密斯搖搖頭:“這種陷阱顯得匪夷所思。”
“根據剃刀原理,越簡單的解釋,就越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最簡單的解釋就是這些石頭自己張腿跑了。”蘇眉接口說道。
因為她有年齡優勢,所以說開這些玩笑并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你的這個解釋首先需要石頭長出腿來。”約翰史密斯搖頭說道:“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些石頭沒有是優勢。”
“但是因為事情有些蹊蹺,我建議一個人現在出去留守在外面。”
路遠和蘇眉同時看向約翰史密斯。
約翰史密斯聳聳肩。
“請你們千萬不要說我臨陣脫逃哦。”
他倒是真的非常看得開。
路遠只能伸手抓住他的機甲手臂:“算了,世界上可能只剩下我們三四個了,沒必要總是提心吊膽的。”
“一起走吧。”
約翰史密斯伸手拍了拍路遠的肩膀。
“好吧。”
無論如何,這原本在路遠和蘇眉面前發生的爆炸,以及羅蘭宣稱自己被碎石炸傷了手臂的事情,都佐證了這場爆炸的發生,以及溶洞發生了一些坍塌事故。
可是僅僅相隔幾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爆炸的痕跡還在,但是碎石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就算是工程機械也很難在短時間完成這樣的清理,更何況是此時與此刻。
所以路遠和蘇眉這邊瀅放緩了速度,一點點向著深處推進。
由于選擇了全軍出動,雞蛋被迫放在一個籃子里面,所以說就只能用加倍的謹慎來應對目前的情況。
他們一邊走一邊搜索著可能的陷阱,導致這原本只有幾公里的地下隧道后半程,生生走了半個小時。
而在另一面,羅蘭則躺在他冰涼的水床上,右手手臂上纏著用碎布做成的繃帶,鮮血已經將繃帶浸透,他整個人的臉色也特別的蒼白。
在掙扎著發出了那最后的廣播之后,羅蘭思考了很久,才決定只說明自己現在的情況,而不是公開求救。
因為這件事情,他很有可能會被對方見面之后直接殺死。
但——沒有抗生素,沒有干凈的醫療用品和輔助藥物,受這樣的傷幾乎是必死的事情。
他在地底謹小慎微這么多年,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要受一些不必要的傷勢。
雖然說食物必須食用那些老鼠和蘑菇,但是羅蘭每次只吃煮熟的鼠肉,并且避免攝入內臟之類可能帶有過量病菌的部位。
獨自一人在地下的生活枯燥無味,可是這么多年他都還是活了過來。
不過現在,他躺在床上,全身一陣陣地抽搐并且打著冷戰,這讓羅蘭明白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
失血過多外加沒有及時的傷口護理造成的感染,即使有人照顧羅蘭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也未必能夠生存下來,更何況現在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我要死了嗎?”
羅蘭望著天花板,那里還有著滴滴瀝瀝地水珠低下來。
是的,他要死了。
在這樣的世界里面,受傷就意味著死亡。
如果自己沒有炸毀出去的通路,那么那些強大的人類如果真的是善良并且充滿憐憫的存在,那么可能回來救他。
他得到藥物和包扎治療,那么還有可能活下去。
但是現在,出去的通道已經被封死了,自己逃到了巢穴之中,避開了那些可怕的嚙齒軍團,可是死亡依然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
在他的耳邊呼吸,即將擇人而噬。
“我要死了。”羅蘭呼出一口氣,輕輕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吱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羅蘭抿住嘴唇,重新拿起在枕頭邊的手槍,用手電向著門口照耀。
他看到一只只鼠頭鼠腦的龐大灰色老鼠,正探頭探尾地從門縫中鉆了進來,他們有著圓溜溜的眼睛,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反射出有些可怕的光芒。
羅蘭知道——它們已經將自己看做了食物,甚至沿著血液的味道一路尾隨過來,甚至敢接近這個之前幾乎沒有老鼠敢接近的自己的臥室。
所謂虎落平原被犬欺,那么如今即將死去的羅蘭,也就成了那只龍遇淺灘遭蝦戲的龍。
他毫不猶豫地握緊手槍向著門口的老鼠扣動扳機,只聽一聲劇烈的槍響,那些老鼠被驚動四散奔逃,不過這個時候羅蘭已經無力再打死一只老鼠了。
他踉踉蹌蹌起身,上前查看確實沒有找到老鼠的尸體,他只能用力將門僅僅鎖上,然后精疲力盡地重新躺回床上,感覺全身無力,雙眼發暈。
他要死了,不過要迎接的死亡恐怕是非常漫長的。
或許在他還有知覺但是站不起來的時候,恐怕要活著感覺被那些老鼠慢慢啃咬的感受。
這種想法只從腦海中冒出,就讓羅蘭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我不想這樣死去。”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然后,伸手擰開了自己身下“水床”的閘門。
大量的氧氣開始從中泄露出來。
這些是他儲備的寶貴物資,是生存的必需,但是當整個水床的氧氣到釋放出來的時候,房間的氧氣濃度就會超越一個閾值。
這對正常人而言不過是醉氧。
但是對于他來說,就等于是加速的,無痛的死亡。
在越來越濃的氧氣中,羅蘭感覺全身越來越放松,手臂上的疼痛也慢慢感覺不到。
正在這個時候。
他聽到門外有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