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
白研良抱著這顆無影燈,飛快地往前跑。
漸漸的,通道越來越窄,天花板也越來越低。
開始了……
一切都變得和之前那個瘋子的話一樣了。
接下來就是……無法轉身,身后傳來呼吸聲了。
很快,白研良就明白為什么無法轉身了。
因為這個漆黑的走廊,兩邊的墻壁已經窄得貼近了他的肩膀,而且高度也矮得他不得不趴下。
狹窄幽閉的空間很容易讓人產生窒息感與恐懼感,這時,白研良的身后開始傳來了摩擦墻壁的聲音,速度……快的嚇人!
鬼來了。
白研良從不認為那只鬼會放任自己發現它的秘密,所以對于它的追趕,白研良也早有預料。
他趴在已經無法被稱為走廊的低矮過道中,拼命地挪動著身體。
那只鬼沒能瞬間出現在自己身后,說明它的速度也快得有限。
只要……能趕在它之前走到盡頭,打開那扇門!
這樣的動作對體力消耗簡直大得驚人,就算是白研良,現在也幾乎是憑借著意志力在硬撐了。
但是,走廊依舊在不斷變得更加狹窄。
再這樣下去……白研良將會根本無法前進半步!
現在,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周圍墻壁不斷擠壓著,肌肉和骨骼被擠得生疼。
每一下移動,都要使出渾身的力氣。
然而……身后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
事情已經到了最嚴重的地步!白研良現在前進無比艱難,卻又無法后退。
鬼就在身后,他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這時,白研良將手中一直放在前面推著走的無影燈拿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身后。
這個狹窄的空間已經容不得人站起來了,鬼也一樣!
希望……它可以阻礙一下鬼的速度。
許知非被拉進了玻璃中,時間越久,危險就越高,生還的幾率也就越低。
白研良面無表情,繼續加快速度往前挪動,而這樣做的后果就是他的肩膀,手臂,大腿和墻面造成了劇烈的摩擦。
大面積的擦傷讓他衣服紅了一大片,里面鮮血淋淋,已經被擦掉了一大塊皮。
但他毫不在乎。
終于,在身后的厲鬼響動越來越近之時,白研良終于看到了。
眼前的黑暗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扇小木門!
他奮力地探出手,一把推開了小木門,頓時一陣刺目的光線散溢出來。
白研良擋住眼睛,瞇著眼睛看去,這些光芒,竟然是門后的一個個小點發出來的。
而那些小點竟然是……蟲子!
除此之外,一個鐵盒也被放在了木門后。
白研良探手拿出鐵盒,打開了它。
里面只有一本工作筆記,署名是……趙蘭山。
接著蟲子的光亮,白研良飛快地閱讀起來。
“二月二十日,晴。醫院接收了一名病人,名字叫胡晨,挺年輕的一個小伙子,聽說是得了精神分裂癥,祝他好運吧。”
“二月二十一日,多云。胡晨總是看著我,給我講他的故事,他說……他叫蔣俊杰,運城人,做運輸生意。雖然是精神分裂癥,但分裂到這種程度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甚至能夠完美地編造出一套身世,并做到邏輯自洽,真是了不起。”
“二月二十二日,多云。胡晨看著玻璃發呆,他說玻璃里還有一個他,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不過……我倒是想起了一則傳言,聽說,病院裝修時,安裝鏡子出了很多事故,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幾人,最后干脆不安鏡子,連玻璃都能少用就少用,圖個心安,真是太迷信了……”
“二月二十三日,陰。今天我的眼睛有些發癢。”
“二月二十四日,小雨。大家的臉……變得好奇怪?他們的頭開裂了,長出了觸須,變成了巨大肉瘤一樣的東西,但……大家的言談舉止都很正常。難道……有問題的是我嗎?”
“二月二十五日,小雨。接到消息,準備給胡晨做手術了,那就做吧。至于他到底是胡晨還是蔣俊杰,這重要嗎?”
“二月二十六日,小雨轉陰。這兩天胡晨安靜了很多,他愛上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這是一件好事。”
“二月二十七日,多云。那是什么!我切開了胡晨的頭,他的頭蓋骨內竟然沒有大腦!里面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蟲子!怎么會……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還活著?該死!那些蟲子朝我撲過來了!好像有一只鉆進了我的鼻孔里……”
“二月二十八日,我的腦子里開始出現一個聲音,一個詭異的聲音……它告訴我,我是胡晨。我很害怕,這股意識越來越強烈,強烈到稍不留意,我就會真的以為自己是胡晨……”
“三月一日,我親手放出了魔鬼,這是我的罪有應得……可是誰能,殺了它們?”
趙醫生的筆記戛然而止。
白研良合上筆記本,終于,一切都明白了。
就在這時……白研良身后的過道中,忽然傳來了激烈的摩擦墻壁的聲音!
白研良猛地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張慘白扭曲的臉……
三樓。
八個人躲在一間屋子里,白研良的病房。
兩個杜尚景站在窗邊,面面相覷。
“白研良,你剛才說,他們兩個不是鬼,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都是真的?”
秦川雖然在問白研良,但他的目光,卻掠過了鐘意的臉。
顯然面色不善的他對剛才的事還記恨在心。
但白研良的表情卻有些不對,他精神恍惚地看著自己的掌心,在秦川的一再提醒之下,他才回過神來,看向杜尚景說到:
“他們確實不是鬼,但……有一個真,有一個假,和我們一樣。”
白研良的話讓所有人都徹底糊涂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秦川問到。
白研良吐出一口濁氣,看向窗外的天空,說到:“我的意思是……除了這兩位杜尚景中的其中一個,剩下的我們,都是假的,我們只是……鏡中的倒影。”
白研良的轉過頭,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臉:“而真實的你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