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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的動靜一響,中森明菜起身前去迎接。撒嬌鬼小狗健太這一回難得沒有冒冒失失跑在最前面,而是緊跟著她的步子。
小小一只的小狗,在腳邊跑來跑去,偶爾蹭到她的腳踝,讓中森明菜不由得低下頭,在意起了腳下。
巖橋慎一站在玄關,抬高聲音,說了句:“我回來了。”
中森明菜拉長聲調,應了一聲。腳邊的小狗也湊熱鬧,叫了兩聲。她在意腳下的小狗,特意放慢腳步,小狗卻在這個時候,把她給丟到一邊,循著聲音,撒開腿跑了過去。
玄關那邊,傳來“健太!”、“好孩子!”的夸獎。父子之間其樂融融,中森明菜頓時有種被犬子擺了一道的體驗。
在等待巖橋慎一回來的時候,這個中森明菜滿肚子期待,又是要當個行事周到的好太太,又好奇新婚小別之后巖橋慎一的反應,想東想西,想不到小狗會攪局搗亂。她走過去,看著正跟小狗玩的巖橋慎一,和他打招呼,“歡迎回來。”
巖橋慎一拍拍小狗的腦袋,站起來,打量中森明菜的臉,跟她開玩笑,“一副被人搶先了一步的表情。”
中森明菜被說中了,理直氣壯,“才沒有被人搶先一步。”
這副模樣,又好笑又可愛。這個中森明菜,一被捉弄了,就露出這樣的表情。巖橋慎一看在眼里,忽然湊過去,親了親她。
被突然襲擊,中森明菜反應了一下。回過神來,剛才的小算盤早就忘到了一邊,笑嘻嘻地指揮,“……可以親的再久一點。”
什么要當個行事周到的好太太,或者是觀察巖橋慎一的反應,這些先前計劃了一通的事,終于還是比不過肌膚相親的真實。新婚小別,讓她自己心癢難耐,想和巖橋慎一相依相偎。
“對了。”中森明菜在巖橋慎一懷里抬起頭。
巖橋慎一看著她的臉,沒有做聲。中森明菜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寫在臉上,通過觀察她的表情,猜一猜她正在想些什么,也不失為一種夫妻樂趣。
中森明菜抿了一下嘴唇,越看越不懷好意。她眨了眨眼睛,眼神調皮靈動,“慎一你是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不許笑了!”
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不僅巖橋慎一笑得更厲害,連她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新婚小別之后,兩個人在玄關相擁而笑,還是被那句“吃飯、洗澡、還是我?”給逗笑的。此情此景,不僅與先前的想象相去甚遠,并且大概已經成了十足的搞笑畫面。
中森明菜笑了一陣,忽然開始泄氣,“我就像個丑女一樣。”
巖橋慎一覺得她這句話奇怪,“這種話要是被別人聽到,可要氣壞了。”他盯著中森明菜微微撅起的嘴唇,“如果連你都自認是丑女,那怎樣的女人才稱得上是美女?”
他一本正經說著實話,完全沒有意識到,以如此語氣說著這些話,聽在中森明菜的耳朵里,是一種情話。
心里為巖橋慎一這句話高興,中森明菜卻沒忘記正事,搖了搖頭,認真解釋道:“丑女如果想要效彷美女來做點什么,就會變得非常可笑。”她對巖橋慎一笑場這件事耿耿于懷。
“你效彷了哪個美女?”巖橋慎一忽然問她。
冷不丁被這樣提問,中森明菜反應不過來,被這句話噎住,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她睜大眼睛,看著巖橋慎一,后知后覺被他耍了,忽然惱羞成怒,小腦袋瓜頂他的胸脯。
兩個人又笑成了一團。
中森明菜一邊為自己的無理感到好笑又過意不去,一邊跟巖橋慎一感慨,“果然,交往久了以后,再說這樣的話,就只有好笑了。”
這下,換巖橋慎一搖頭。他認認真真,“是你剛才的樣子好笑。”
哪有人想說點好聽的,卻一副準備要惡作劇的表情?
中森明菜這個人,心里越是情動難耐的時候,越是忍不住要搞怪搞笑。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被巖橋慎一說了,沖他吐了下舌頭,從他懷里后退了一步。
她退一步,巖橋慎一卻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拉她的手。
“歡迎回來。”他說。
中森明菜笑嘻嘻,“嗯、嗯”點頭答應,和他說,“我還是和你結婚以后第一次出差。”
“感覺怎么樣?”巖橋慎一逗她。
中森明菜這回學聰明了,不上他的鉤,反過來問道:“慎一你呢?這幾天的獨身生活,感覺如何?”
巖橋慎一又讓她逗笑了,摸摸她的頭,“還是結婚好。”
這個中森明菜心滿意足,嘴上卻說了句“傻瓜。”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剛從外面回來,先去泡個澡也不錯。巖橋慎一卻意猶未盡,不肯松開她的手。
其實,不是他不肯松開,是這個中森明菜,和他手指碰著手指,也情意綿綿。放下了最開始的想象,上演過搞笑的畫面,所感受到的最真實清晰的,還是肌膚相貼的溫度與反應。
感覺著巖橋慎一的手指,中森明菜眨眨眼,“什么?”
巖橋慎一和她商量,“剛才那一句,再重新說說看怎么樣?”
一不留神,情形好像掉了個個兒。
中森明菜有事在心里藏不住,可巖橋慎一心里冒鬼點子的時候,也能被中森明菜一眼看穿,他在打些什么主意。
她明知故問,“哪一句?”
“……”被識破了的巖橋慎一,看著同樣把想法寫在臉上的中森明菜。
在這種時候,兩個人終于半斤八兩。
“先吃飯,還是先洗……”
巖橋慎一無可奈何,甘愿上套。中森明菜忍俊不禁,她摟住巖橋慎一的脖子,嘴唇貼上他的嘴唇,把他沒有說完的話,從他的口中勾過來。
“當然是先要你。”中森明菜說出這一句時,臉上也還帶著笑。
不過,這一回,在兩人之間流動的氣氛,令她和巖橋慎一,腦中再也無暇去想其他。急促起來的呼吸,喚起一種本能,中森明菜如同抓住水中的一根浮木,不由得緊緊纏住他。
小狗健太在餐桌邊巡視,跑了一會兒,沒得到關注,自己跑回窩里,叼出玩具跟自己玩。
剛洗完澡的兩個人相對而坐,都覺得對方看起來濕漉漉的。中森明菜拿著酒瓶,往巖橋慎一杯子里倒啤酒,“辛苦了,請用。”
這一會兒,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端起太太的架子來。
巖橋慎一看著她倒完酒以后又順便把她自己的杯子也倒滿,覺得她還是孩子氣。他端起酒杯,跟她碰杯,“總之,先干一杯。”
冰涼的啤酒順喉而下,中森明菜頓覺舒爽,伸展雙腿,在餐桌下碰到巖橋慎一,就沖他露出個頑皮的表情。
不和中森明菜相處,就不知道她私下里這份孩子氣。而不管和她相處多久,她這份孩子氣也還是一點也沒有改變。巖橋慎一心里拿她沒辦法,其實正是喜歡她這一點。
巖橋慎一這杯喝完,中森明菜就搶著替他倒酒,順便也給自己那杯也倒滿。一抬眼皮,看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被他識破,非但不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得意起來。
“還是兩個人吃飯有意思。”她支起胳膊肘兒,跟巖橋慎一說。
巖橋慎一笑話她,“是和你一起吃飯才有意思。”
可惜,雙關語只被中森明菜聽懂了一層,她眉開眼笑,也反過來糾正他,“我這么說的時候,當然是在想,一起吃飯的對象是慎一你,所以才這么有意思。”
兩個人其實是在講不一樣的兩件事,但偏偏奇妙地對應了起來。
這個中森明菜慢了一拍,腦袋上飄起一朵疑云,“慎一你的話,該不會是在挖苦人吧?”
巖橋慎一笑了,反問:“我是那種很刻薄的人嗎?”
中森明菜哼哼了兩聲,嘴上就是要跟他對著干,“反正,你要是想捉弄人,準沒有你捉弄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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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巖橋慎一還真有點好奇,自己在中森明菜心里,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形象。他心里冒出這么個念頭,忽然想起今天商談會上初見的三谷幸喜。
巖橋慎一當個趣事,說給她聽,“今天和富士臺的人見面,有個人對我說,他是你的粉絲。”
當了桃浦斯達的丈夫,偶爾就會遇到這樣的特別小插曲。
中森明菜聽起來有點新鮮——她的粉絲眾多,這不新鮮,但由巖橋慎一來轉達她粉絲的話,這回事卻來得新鮮有趣。
“對了,這一位三谷桑,你還稱贊過他的劇本。”
巖橋慎一這么說,中森明菜稍加思考,“那個極道電影?”
“就是為了那個極道電影,準備了這場商談會。”巖橋慎一說著,又開始覺得好笑,“三谷桑不僅自報是你的粉絲,還希望能今后有機會能跟你合作,請你出演他的劇本。”
中森明菜有些榮幸,“是嗎?”在她這個大明星的心里,能被特別邀請,就是得到了一份對她的肯定,并不覺得這份來自剛嶄露頭角的劇作家的邀請簡陋。
巖橋慎一忽然有幾分無奈,“這位三谷桑,連想要你出演怎樣的角色,都認真思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