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
天氣極冷。
云江水已經結了冰，只不過尚未落雪。
時間將近新年，莫終乾卻未曾有半點兒過年的喜悅。
好冷啊……好餓啊……
本身懸劍司的仆役所穿的衣裳也不算單薄，不過一來是因為這一身衣服已經在跌跌撞撞之中殘破，而來也是因為離國的冬季確實很冷，所以……莫終乾幾乎都以為自己快要凍死掉了……
那些錦衣玉食的日子離自己越來越遠，那些食物的味道也越來越陌生。
現在就算是有塊熱乎乎的燒餅自己就該滿足了……烙得兩面金黃、散發著濃濃的肉香、撒上了些許芝麻……
就像面前這塊。
嗯……眼前這塊？？？
莫終乾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面前一只有些臟兮兮的手正拿著半塊散發著肉香的燒餅。
蘇燦身形挺消瘦的，臉也消瘦，其實還有幾分俊朗……只不過臉上的灰塵和頭發上的泥巴將這一切都掩蓋在邋遢外表之下。
把半塊燒餅塞到莫終乾手里，蘇燦對著莫終乾微微一笑，蹲在莫終乾面前啃起了另外半塊燒餅，念叨道：
“今天運氣是真不錯，碰見一個大娘拎著一口袋燒餅，憑借我這死皮賴臉、精湛專業的乞討技術成功搞到了其中最大最香的一塊，唉……你也不用太崇拜我，畢竟我這么優秀的人畢竟是極少數。”
莫終乾因為之前被打得傷勢根本沒法兒動彈，這幾天其實都是靠蘇燦接濟著。
饑一頓飽一頓，莫終乾甚至瘦得顴骨都有些突了出來……
拿起燒餅啃起來，吃了兩口，莫終乾的饑餓感得到了緩解，自己卻覺得極為心酸。
自己……何至如此啊……
含著燒餅肉嘆了一口氣，莫終乾看向蘇燦，問道：
“蘇大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蘇燦放下手中的燒餅，笑了一聲：
“哈哈哈，我這不過是隨手提攜你一下，就得到了你這樣的崇拜，我果然是個天縱英才！”
“蘇大哥，你不要裝了……”莫終乾目光緊緊盯著蘇燦，“你每天討到的食物根本其實就吃不飽，分給我吃了之后你都快要沒辦法過活了，這你也要說隨手提攜么？”
蘇燦被莫終乾這樣盯著，覺得有些不適應，目光微垂，笑容逐漸變得苦澀：“我要告訴你，我以前也是個厲害的武者你會相信么？”
“嗯？”
莫終乾嗯了一聲，有些驚訝。
蘇燦繼續半真半假地托出了自己的故事：
“那一年，我愛上了一個女人，為了她我拼命到了極致……可惜事與愿違，我敗了……我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也失去了我的武功……那也沒有辦法了……什么都失去了，也要活著，哪怕是像狗一樣，也得蹉跎……”
臉上的苦澀猶如實質，蘇燦又看向了莫終乾：
“所以啊，看見武功被廢的你，我幾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當年，又想起了那段歲月……你啊，這眼神里的倔強就和我當年一樣，嘿嘿。”
莫終乾看著蘇燦，心頭五味雜陳。
也想過蘇燦會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對自己好，但真的沒有想到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千百句話，說不出口。
只說出了一句沒什么用的驚訝話語：
“蘇大哥你看得出來我的武功被封印了？”
蘇燦輕聲一笑：
“雖然我沒了武功，但是好歹曾經的本事都還在，要看破你的根底，那可是太簡單不過了～”
這樣一聽，莫終乾突然眼前一亮，有點兒激動地說道：
“既然如此，蘇大哥你有沒有辦法為我解除這個封印！？只要能夠破除這個封印，我就能夠脫身這里，到時候，我許你一世榮華富貴～”
“哈哈……榮華富貴，你覺得我現在這副模樣像是能夠有辦法的樣子么？”
蘇燦滿臉苦笑。
莫終乾激動地心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也罷了，就算不能夠解除封印，只要能夠回到懸劍司，自己也能夠號令眾多的懸劍司兵馬……早晚也將這里給踏平！
然而，就在莫終乾想象的時候，花臉乞丐帶著三五個瘦瘦高高的臟乞丐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那個傲氣十足的小子么？怎么你這又和沒用的蘇燦攪在一起了？”
莫終乾心里其實對花臉乞丐有一點點畏懼，不過還是鼓足了心氣爭辯：“蘇大哥才不是沒用的人，他比你強十倍，百倍！”
蘇燦扯住了莫終乾的袖子，似乎是想讓他不要說了，但是顯然已經有些晚了。
花臉乞丐聽了莫終乾所說的話語，冷笑著走了上來：
“哦，你是說這個廢物比我還強么？”
花臉乞丐用手指著蘇燦，蘇燦的目光有些閃躲……
莫終乾反而被激起了心中的傲氣，目光直視花臉乞丐：“對，他就是比你強一百倍！而且……他不是廢物！”
“嘿嘿嘿，你這小瘋子真是不知所謂……”花臉乞丐說著啪地一巴掌抽在蘇燦臉上，戲謔的說道，“你看，我抽他耳光他都不敢還手，你還敢說他不是廢物？”
花臉乞丐背后的幾名乞丐紛紛笑了起來。
莫終乾看著蘇燦苦澀的表情，不知為何突然十分憤怒，憤怒支撐著他突然忍著四肢的疼痛從地上竄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花臉乞丐身上……花臉乞丐沒站穩，被撲倒在地……
莫終乾大聲叫喊著：
“你給我閉嘴，蘇大哥就是比你強！！”
被一個少年突然撲倒，花臉乞丐慌亂之余更多的是憤怒，惡狠狠地盯著莫終乾，把他掀翻在地，站起身來痛罵道：
“你個狗雜種、小崽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說話間，花臉乞丐招呼著幾名乞丐一起圍了上來就要對莫終乾拳腳相加。
剛剛中了兩腳，莫終乾突然覺得身上一沉。
蘇燦撲了上來把瘦小的自己護在了他的身軀之下。
雨點一樣的拳腳通通落在他的背上……
“蘇大哥……你……”
忍受著痛擊，蘇燦的鼻孔淌出殷紅色的血跡，雙手撐地把莫終乾護在這個狹小空間里。
“臭小子……我可被你害死了……”
看著這一幕，莫終乾整個人腦海開始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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