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邊樹林中有人!”密林西邊,貝里昂男爵的侍從急急驅馬回趕。
貝里昂男爵叫住了行進的小隊伍,緩聲對侍從說道:“有多少人?有沒有武器?”
侍從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答道:“恐怕有十幾個人,他們手里拿著些木叉鐵棍和少量的刀斧。”
男爵聽說密林中有十幾人開始些微的緊張。盡管對方可能只是普通的山匪嘍啰沒有什么精良武器,但是“野狗”們真要是墜著尾巴時不時咬上一口,他們三個騎兵也是疲于應對的。
“大人,不過他們不是沖我們來的,好像是沖東邊去的。”侍從補充道。
“不管怎么回事先上去看看,你們三個把馬車和糧食藏到石堆后面。”貝里昂男爵對負責趕車的三個農奴命令道。
待糧車在石堆后面藏好,貝里昂男爵從前鞍的箭袋中取出了一把制作精良的騎弓,領著兩個侍從向密林中悄悄摸去......
密林的另一邊,篝火前的亞特三人剛剛將手中的烤熏肉嚼了一半,密林中就傳來了一陣吼叫。
羅恩拎著出鞘的武裝劍從石塊上跳了下來,“老爺,看清了,有十來個家伙。手中提著刀斧和木矛棍棒,沒有弓箭。”
“羅恩,把馬備好,隨時準備往東邊撤。”
“杰森,找個地勢稍高的地方往人群中仰天射出五支輕箭,射完上馬準備撤退。”
亞特一邊往道旁的石堆上爬,一邊對身邊的羅恩和杰森兩人下令。
爬上石堆頂部,四周一覽無遺,三百余碼外的西邊密林邊緣十幾個手提木棍刀叉的山匪在幾個拖著巨斧、握著長刀的頭領悍匪模樣的壯漢帶領下朝這邊沖了過來。
亞特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四只輕箭用小拇指緊緊的扣住,隨即又取出一支搭上弓弦,隨著一聲聲弓背拉伸發出的“咯吱”微響,騎弓開始慢慢彎曲拉滿,樺樹制作的箭桿直指天際,箭頭的另一邊是沖在最前面距亞特不到兩百碼遠嘶吼著往這邊沖鋒的幾顆黑豆大的腦袋。
繃、恘~
牛角騎弓的張力全部釋放到了樺桿輕箭上,箭桿扭曲著身形脫離了弓弦,漸漸遠離了弓身,遠離了石堆,朝著天際飛去,最終變成了亞特眼仁中的一個小黑點......
山匪“一只眼”作為二頭領向來是悍勇的,他帶著三個老流寇和精壯漢子沖在隊伍最前面,按照山匪大首領立下的規矩,第一個沖上去的人事后能拿走一件心怡的戰獲,他早就盯上了那匹黑色的駿馬,所以比尋常時候更為悍不畏死。
眼看和那三個雜碎只有一百多碼距離。“一只眼”停下腳步等身后的嘍啰跟上來,無意間望了一眼天空,眼仁中出現了一粒黑點,黑點慢慢變大,慢慢明晰......
噗通!
輕箭隨著“一只眼”摔倒留下的空隙釘到了身后跟著的一個老流寇腿肚子上,老流寇被突然的一箭射倒在地,不停地哀嚎。
“一只眼”扭頭看了一眼身后地上打滾的嘍啰,吼道:“閉嘴,都TM飛了這么遠殺不死你的,別TM裝死,趕緊給我起來沖。”
嘍啰聽罷停止了翻滾,抱起右腳看了一眼,輕箭飛的太遠,根本沒有多大力道,只是刺破了一層皮掛在了腿肚子上。
嘍啰剛剛站起來笑著慶幸自己撿得一條小命,另一只接踵而來的重箭斜插進了他的腰腹,他低頭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一只眼”,捂著肚子慢慢蹲了下去……
“大頭領,他們有弓箭手,射得很準。”一只眼對十余步外的山匪大頭領說道。
“我不瞎!”
“告訴伙計們分散些,不要擠在一堆當箭靶。”大頭領說著就佝著腰繼續往前快步急走。
話音未落,又是一支輕箭射來,雖然插進了泥土中沒有命中,但是也給沖鋒的山匪造成了巨大的恐懼感。剛剛跑出幾步,又是一支輕箭從另一個方向射過來……
山匪們在幾個頭領悍匪的威逼下放慢步伐佝僂腰身朝著黑煙升起的地方靠攏過去。
距離一步步縮小,打頭的山匪已經接近亞特不到一百步,另一塊石頭上的杰森已經射完了手中的五支輕箭,盡管一箭都沒有射中,杰森還是按照亞特的命令跳下石塊跑到羅恩身邊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準備撤退。
亞特盯著沖在最前面的家伙,自己已經射出了十支箭,這個家伙左躲右閃,連一根毫毛都沒傷到。亞特轉頭看了一眼已經上到馬背隨時可以撤退的羅恩和杰森兩人,從箭囊中挑出一支破甲重箭,突然轉身抬弓引箭,將手中騎弓拉到極致,屏住呼吸瞄準了沖在最前頭的山匪。目標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亞特甚至已經看到了這個山匪只有一只眼睛的面目。
“風~”亞特心里默念著......
............
“風~”站在密林邊緣的貝里昂男爵手中騎弓已經快要拉滿,他眼睛緊盯著一個朝著對面弓箭手沖去的山匪,用余光注視著空地中的茅草桿。
呼吸越來越穩,手臂越張越開,“嗖~”東西方兩支箭矢幾乎在同一時刻呼嘯而出。
片刻,密林外空地中同時倒下了兩個人,一個前胸中箭刺穿胸肺,一個后背中箭傷了脊骨。
“二頭領死了!”
“大頭領倒下了!!”
“后面有騎兵沖了出來!!!”
沖鋒的山匪們頓時炸了窩。
原本是十幾個人圍攻三個人,突然間變成了十幾個人被兩波騎兵腹背夾擊。
亞特還沒反應過來是誰在密林中射出了驚人一箭,已經看到了三個騎兵提矛握劍朝空地中的山匪沖將過去。
片刻遲疑,看清了一個騎手扛著的褐底飛馬紋章旗,亞特一邊跳下石堆一邊對準備逃走的羅恩和杰森吼道:“不撤了,有援兵到了,跟我沖上去。”
說著就跳上馬背沖了上去,抽出腰間的騎士劍朝空地中的人群奔了過去。
“獵人”們不曾想到當他們向肥碩的“兔子”撲去的時候,自己的背后卻被“野狼”盯住,六個騎兵對陣十幾個山匪,局勢已經成了一邊倒。
在追殺掉四個山匪后,四處追擊的騎兵撥轉馬頭回到馬車道上匯合。貝里昂男爵正將騎士重劍對準剛剛蘇醒過來的山匪頭領。
頭領被后背突然的一記重擊砸中背脊當場暈倒在地,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一柄騎士重劍抵在了他的腦門上,他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重劍的另一端先響起了訊問:“你們還有沒有同伙。”
聲音明顯帶著南方腔調。
大頭領迷糊著眼左右望了一眼,只見自己的二頭領已經倒在地上絲毫沒有動靜。
大頭領慌了,咽著口水問道:“你們是誰?知不知道~”話還在喉嚨中,重劍已經劃破了頭領的臉,一陣冰涼的麻木后是無法驅散的劇痛。
貝里昂男爵沒有理會地上翻滾的山匪,繼續厲聲問道:“還沒有沒其他同伙。”
說著將重劍刺入了山匪的大腿不斷地扭動劍柄。
“啊!!~~大人,沒有了沒有了!沒有其他人了。”山匪慘叫著吼道。
貝里昂男爵停止了攪動,山匪的慘叫聲也小了些。
男爵的訊問聲繼續響起:“從這里往東邊走,還有沒有其他山匪流寇?”
山匪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止住了因劇痛而顫抖的牙關,屏住氣答道:“大人,還有,還有好幾伙。”
“你知道他們在那些地方嗎?”
“不~不知道。他們都是四處打劫的,哪里有獵物就去那里搶……”山匪把知道的情況都抖了出來。
亞特已經回到了道路上,下馬來到了已經審訊完山匪的貝里昂男爵身邊,“尊敬的閣下,多謝您及時出來伸張正義。”
貝里昂男爵沒有急著答話,讓侍從將山匪大頭領拖到一邊殺掉,然后才緩緩轉身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是哪個領主的士兵?”
“大人,我是勃艮第伯國宮廷南境巡境官,負責在蒂涅茨郡巡邏邊境維護治安。”
“巡境官?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是負責維護蒂涅茨郡的治安?看來你沒有做好這個巡境官,我們一路過來,蒂涅茨境內人人都因山匪流寇橫行而惴惴不安。你們三個壯馬長劍的漢子居然被十幾個雜碎農夫和小盜匪圍著打。”
亞特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教訓,雖說心里有些憋屈,不過巡邏邊境維護治安確實是自己的職責,至少名義上是自己的職責。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這個貴族老爺的責難,只好轉移話題問道:“您是南方來的人吧。”
男爵身邊的侍從答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普羅旺斯公國拜倫堡的鎮守者、宮廷禁軍侍衛長、泰比利亞斯家族的貝里昂男爵大人。”
亞特也沒有接侍從的話茬,而是指著侍從身后馬鞍上的精弓對貝里昂男爵問道:“剛才那一箭是您射出的吧?您可真是神射手。”
貝里昂男爵這才緩了緩語氣,指著亞特手中的騎弓道:“你箭術也不錯,只是這把騎弓太軟了。”
“這把騎弓是從倫巴第人那里繳獲的,他們的弓箭向來都是軟綿綿的。”
“你還和倫巴第人交過手?”
“偶然為之。”
有了共同的敵人,貝里昂男爵高高的架子就立馬放了下來。兩人越說越多,越說越廣。
亞特從貝里昂男爵口中得知了南方戰局,也知道了貝里昂男爵此行的目的是購買糧食而且還沒有籌集到足夠的數量。
看著貝里昂男爵一臉的無奈,亞特腦袋轉了幾轉,對貝里昂男爵說道:“尊貴的男爵大人,或許我可以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