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第八天,彼埃爾子爵帶領的應征軍隊行進到了盧塞斯恩。
對于許多的臨征士兵而言盧塞斯恩是個大到無法想象的城市,為了緩解士兵們多日來的怨氣,彼埃爾子爵特許所有應征士兵在盧塞斯恩城外休整一日。
亞特的巡境隊駐扎在了盧塞斯恩北城外的空地,緊鄰迪安的軍營。他沒有允許士兵進入城中放松而是讓斯賓塞組織了幾個士兵進城購買一批鮮肉果蔬和啤酒回到駐地打算給士兵們舉行一個簡單的晚宴。
而亞特自己則帶著羅恩來到塞蘭克弗修道院拜訪奧洛夫·漢尼斯主教。
在修道院的院長公事房中,亞特見到了奧洛夫主教。
吻了權戒以后奧洛夫主教將亞特輕輕扶起,滿臉慈笑地說道:“孩子,恭喜你,我在宮廷得知這次冊封的二十一個見習騎士中有你名字的時候我是真為你感到高興,我相信你遠在天國的父親也是會為你的榮耀而感到欣慰的。”
亞特低頭畫著圣十字,虔誠地答道:“感謝上帝,是圣主的光輝和父親的英靈照拂了我。”亞特順便懷戀了一下他的“便宜”父親。
奧洛夫主教讓仆人拿過了一個盒子,親手打開遞給了亞特,道:“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會到盧塞斯恩來見我,所以我早就給你準備了一份慶祝你晉升見習騎士的禮物。”主教將盒子中的一條銀制十字架項鏈取了出來,亞特俯身低頭讓主教給戴上。
奧洛夫主教拍拍亞特的頭,道:“孩子,我本來打算派一個隨軍的神父跟著你的軍隊,讓他替上帝庇佑你和你的士兵,但是這次宮廷征召了大量的軍隊,連修道院中的許多修士都被抽調隨軍,而赫沃夫大教堂已經完工,我也急需大量的神職人員,所以我只好將這條隨身的十字項鏈送給你,讓它庇佑你。”
亞特暗自慶幸奧洛夫主教沒有可供派遣的隨軍神父,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安置這個神父,因為巡境隊軍中攜帶了許多還未經教會認可的草藥,而使用這些草藥極有可能被教會理解為使用邪藥和巫術,況且亞特接來下要做的事情可不一定能得到教會的允許。
“尊敬的主教大人,感謝您的厚愛。聽說您已經榮升為盧塞斯恩教區主教,我由衷地為您感到高興,這次我從南方給你帶來了一套東方來的瓷器,作為您榮升的祝物。”說著他示意羅恩將一套瓷器酒杯送了上來。
亞特十分敬慕這個慈祥的老人,不僅僅是眼前的老人為他謀求了不少的實利,更是因為這個老人是他父親生前效忠的主人與朋友。
奧洛夫主教打開錦盒摸了摸這套價值不菲的瓷器,又合上了錦盒推了回去,“孩子,禮物你帶回去,上次你送我的那套瓷器已經很是珍貴了,現在赫沃夫大教堂已經基本完工,我也不用四處募集錢財了,這些東西你自己留著,你現在更需要這些東西。另外,鮑爾溫伯爵已經從治安大臣榮升為宮廷副相兼軍事副臣,你們這批征召的軍隊就是歸他統領,鮑爾溫伯爵也曾經在給我的私信中提過想見見你,所以你到了貝桑松以后千萬不要忘記拜訪一下伯爵大人,而他最是喜歡這些精致的東西,你要是能在伯爵大人身邊謀個臨時的差事當然最好不過了……”
奧洛夫主教最后還是拒絕了亞特的禮物,現在他已經是盧塞斯恩的教區主教,渡過了最缺錢的時候,他不會再接受亞特的饋贈,而且他幫助亞特很大程度上確實是因為亞特的父親生前是他的好友,奧洛夫主教很珍惜和亞特父親當年的那份純甄情誼......
............
辭別了奧洛夫主教離開修道院回到城外駐地的時候,巡境隊的駐地周邊圍觀了許多的人。亞特見勢不對趕緊帶著羅恩撥開人群,只見奧多正在和人理論什么,而巡境隊的士兵全都披甲持械出了軍帳對峙。
“我的士兵明明看見了你們有人偷走了我們的一桶啤酒,你們必須還給我。”一個粗魯的嗓音在巡境隊的營地邊響起。
扯著嗓子吼叫的是迪安家族的一個商隊護衛小頭領,這個小頭領平日在自己的軍隊中頗為跋扈,對普通臨征士兵動輒打罵。今日迪安爵士帶著親隨進入城中消遣,留下這個家伙照看營地,估計是這幾日對巡境隊心存不滿,覺得他們太出風頭,也或是喝得太多有些飄忽,現在竟敢主動跑到巡境隊的營地挑事。
“雜種,這桶啤酒明明是我從城中買來的,你TM居然厚著臉皮說是你們的!”斯賓塞卷起了袖口就要上前與護衛小頭領毆斗。
奧多一把拉住了眼冒血光的斯賓塞,呵斥道:“你是豬嗎?沒看出那個雜種就是想挑事嗎?彼埃爾子爵昨日剛剛嚴禁軍中私斗,你想犯軍令嗎?”
“你們這群雜碎,偷了我們的酒還不承認,穿身黑袍就真以為自己是勇士了,雜碎……”小頭領器焰囂張,醉酒的丑臉叫罵得面紅耳赤。
北上行軍的這幾日,小頭領對黑袍巡境隊頗多妒恨。這些黑袍士兵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讓頭領手下的幾個商隊護衛都頓失光彩。
今日小頭領喝了些酒,但是意猶未盡,他本是打算找巡境隊的士兵討要幾杯啤酒喝,但卻被斯賓塞冷言冷語相加,加上主人迪安對這支巡境隊伍也頗為厭惡,所以小頭領才借著酒勁壯膽與他爭執起來。
小頭領本是理虧,爭吵幾句打算就此息事寧人,但是身后圍觀看熱鬧的人卻越來越多,平日憋了一肚子怨氣的臨征士兵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紛紛鼓噪小頭領。小頭領被身后眾人架上了臺階抹不開顏面,只得借著酒勁繼續與斯賓塞胡攪蠻纏。
見奧多阻止了斯賓塞上前與小頭領毆斗,一場好戲就要降溫,人群中好事之人陰陽怪氣地叫嚷了一句:“你們這些黑袍兵平日不是挺能耐的嗎?怎么今日做起了膿包軟蛋?”人群中一陣哄笑嘲諷。
巡境隊士兵的臉憋得通紅,奧多的臉更是憋得通紅,作為巡境隊副隊長,他真想拔劍砍死眼前這個癩皮狗然后再將起哄鬧事的雜碎們全都打趴下,但是他還身兼軍法官,這種明顯有違軍令的事情,他是不能帶頭去做的......
進退維谷之際,亞特的身影出現了。
亞特走出人群,拔出腰間騎士劍緩緩朝爭執的幾人走去,將劍架在了小頭領的脖子上,呵斥道:“未經允許持械擅闖軍營,斬首!難道你家大人沒有告訴過你嗎?”
天地良心,真的沒人告訴過小頭領“持械擅闖軍營斬首”的規矩,況且他們是友軍小頭領腰間的武器也根本沒想過要出鞘。
不過站在小頭領面前的是對方的最高指揮官,而且還是一個見習騎士,他說的話小頭領自然不敢反駁。
聲威利刃之下小頭領瞬間矮了半截,低聲嘟噥道:“大人,您的士兵偷了我的酒,我只是來取回我的東西而已~”
“對,黑袍士兵偷了酒。”身后眾人也都附和,不過氣勢比剛才小了不少。
亞特將劍從小頭領的脖子上放了下來,拎著騎士劍環視了一圈營地外起哄看熱鬧的眾人,又轉頭看了看奧多,奧多堅定的搖頭表示否認。
“伙計們,這位兄弟說是我的士兵偷了他的啤酒,而我的士兵又否認了這件事。我猜他們兩個人當中有一個人在撒謊!”眾人沒搞清眼前這個大人是想說什么,但是亞特卻了解眾人只是想架秧子看熱鬧隨便扔石子撒氣的壞心思。
“伙計們,我猜各位并不關心他們誰撒了謊,各位想要的只是讓他們毆斗一場吧?到時候或許你們還能乘機扔上兩塊石頭吐一口唾沫。”
亞特看著慢慢安靜下來的人群,繼續道:“你們中有很多人整日對著我的軍中指指點點,早就對我們不耐煩了吧?”
人群中出現了一些騷動。
“什么偷不偷酒的,你們就是想找我們干一架,又擔心違背子爵大人禁止私斗的軍令,所以才找了這么個蹩腳的借口鬧事!”
眾人的心思被識破,都有些尷尬,人群中幾個鬧得最厲害的家伙準備悻悻地離開。
亞特見有人想溜走,趕緊制止:“那幾位兄弟別走,對,就是那個大胡子和小眼睛伙計,你們別急著開溜,這兒還有好戲呢!”
幾個想要溜走的人被人群盯上了,他們礙于面子,只得留下。
“既然你們中有人想和我的士兵干一架,那我就成全你們,既能出氣,還不用擔心違背子爵大人的軍令。”
人群中霎時鬧哄哄的,好幾個家伙都豎起了耳朵聽著,他們是真的手癢癢。
“很簡單,你們挑選出十個勇士,與巡境隊一個小隊的六名士兵進行對陣,若是你們贏了,我的士兵給你們道歉,我將親手為你們奉送兩桶啤酒和兩塊熏肉;若是你們輸了,給我的士兵賠禮道歉,以后見了我的士兵都乖乖地繞道走。”
“這不是私斗而是比武訓練,不算違背軍令,你們敢不敢?”
亞特提劍環視了一圈圍觀的眾人,大聲吼道:“敢不敢?”
披甲持械的巡境隊士兵見事態得到控制,紛紛收回了手中的武器,若是沒有軍紀約束的比武訓練,他們有信心將營地外的雜碎全都干趴下。
“有何不敢!比武就比武。”一個內著軟鎧甲、外穿全身板鏈甲、腰纏紋花锃帶的家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亞特說道。
來人正是小頭領的主人——見習騎士迪安。
“迪安大人,你來的正好,免得到時候說我乘你不在的時候欺負你的人。”亞特收劍入鞘,走到了迪安跟前。
迪安自幼生活在富商之家,凡事都爭強好勝,近日和亞特的巡境隊一起行軍扎營,那些黑袍士兵處處顯得精悍和威武,而相比之下自己手下的士兵就好似一群山匪嘍啰,他心中自是憋了火的,而且迪安發現亞特隨軍商隊中居然帶著南貨,這讓迪安起了戒備之心。今日在城中酒館消遣作樂,正待快活之時手下士兵急報自己的人受巡境隊欺壓,迪安帶著一肚子怒氣回到了軍營,正趕上了這一幕。
“亞特大人,什么十個對戰六個?你是看不起我手下的士兵嗎?我要求公平的比斗!而且,既然比武就該多些戰利品,何必拿些劣酒爛肉來糊弄我的人,要比我們就比大些~”說著迪安從懷中取出一個牛皮錢袋抓出一把大銀馬克扔到亞特跟前地上,二十幾枚價值近三千芬尼的大銀幣散落一地。
亞特低頭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銀幣,抬頭答道:“好,那我就替我的士兵謝謝迪安大人的慷慨了。羅恩,去把我的那套鐵皮甲取來做賭注。”
…………
一場“比武大賽”即將在盧塞斯恩城外的空地中舉行。
不僅應征北上集結的一百來個士兵全都前來圍觀,連城外的小販、市民和游手好閑的流氓地痞也都紛紛圍在空地周邊看熱鬧。
彼埃爾子爵今日沒有在營中,不過就算他在也不會阻止一場公平有序的比武訓練。
比武的一方是亞特的巡境隊圖巴第四小隊六名士兵和四個戰俘勞役,另一方是迪安軍中的十個精壯護衛和隨從。
亞特的六個士兵黑色罩袍披風,整齊威武,四個戰俘勞役本來也是慣于廝殺的強盜山匪,血氣騰騰;迪安一方的七個護衛常年奔波廝殺,戾氣逼人,三個隨從精于訓練,戰力不低。
圍觀的人群也沒有閑著,有錢有物的紛紛交出賭注,無錢無物的也扯著嗓子吶喊助威。
“奧多長官,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要參加這場比武!”平日一貫不喜歡廝殺毆斗的斯賓塞今日被激起了血勇,主動向奧多申請參加比武。
奧多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斯賓塞,又轉過頭看了看亞特,亞特點頭同意。
“你上去指揮戰俘勞役,若是你先趴下了,我讓你吃屎!”奧多對斯賓塞狠狠道。
斯賓塞走進了空地中,接過一個戰俘手中的短木棍讓他下場,然后對剩下的三個戰俘勞役低聲說道:“其他的人有戰兵應付你們不用管,一會兒打起來你們把那個小頭領給我盯緊,我們一起對付他,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誰先把他干倒了,晚上我就請誰喝啤酒吃熏肉!”
幾個戰俘勞役因為戾氣未散,被認為還有危險,因而這次倒霉被亞特帶著出征做勞役,一路受苦受累,有怨氣還不敢發泄。
平日里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戰兵他們不敢招惹,但是今日前來鬧事斗毆的雜兵他們可一點都不怵,以前做匪時沒少和這些護衛雜兵打交道,自然知曉他的虛實。
“開始!!!”
比武訓練在另一個看熱鬧的見習騎士喝令聲中開始了。
亞特的巡境隊六個戰兵站成整齊的一排,提盾舉棍一聲暴喝。
對面的十個士兵被突然的一喝驚了一跳,趕緊舉起了手中制式不一的盾牌做出格擋的姿勢。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對面的黑袍士兵也未發動攻擊,幾個護衛將頭伸出盾牌又立刻縮了回去,猥瑣的模樣引得圍觀人群一陣哄笑聲。
場邊觀戰的迪安見自己的人失了聲勢,捏著拳頭吼道:“給我沖上去打死他們!!!”
迪安的十個士兵舉起手中棍棒朝著巡境隊的士兵沖將過來~
巡境隊這邊,圖巴的小隊士兵右腿后移舉盾前傾已經組成盾陣迎接對面的野蠻沖擊,沒有攜帶盾牌的斯賓塞和三名持棍勞役站在盾陣后面防備兩翼。
“砰~!砰~咚~咚”沖將過來的迪安士兵猛烈地撞擊著圖巴小隊的盾陣或是用手中棍棒猛地朝盾牌擊打。
趁著圖巴小隊抵擋住了對方士兵的野蠻沖擊,斯賓塞帶著三個勞役,舉起木棍從盾陣右翼沖出,斯賓塞一腳踢翻了一個企圖繞過盾陣襲擊后方的“敵兵”,領著三人繞到了正在盾陣前“破陣”的“敵兵”身后,絲毫不理會揮舞過來的棍棒,在生生挨了兩棍之后摸到了小頭領的身后。
小頭領多年護衛商隊,也是見識過陣仗的,發現身后有人之后并未慌亂,而是倒提著手中木棍狠狠地朝身后捅去,淬不及防的斯賓塞沒想到小頭領人未轉身武器卻先到了,腹部被木棍重重一擊忍著痛退后了幾步。
“給我干!!”斯賓塞揉著肚子對剛剛擺脫了“敵兵”糾纏的三個戰俘勞役吼道。
小頭領扭頭看了一眼被捅開的家伙,繼續對付著眼前難以突破的盾陣。眼看面前的盾陣在他的重擊下有些松動,小頭領正待發出致命一擊時,沒想到在一聲“三人戰陣”的命令聲中剛才還密實的盾陣突然分開成兩個獨立的盾陣,居中的小頭領面前一空,接著就是兩側同時呼嘯而來的六根棍棒。小頭領還未及反應就已經被至少兩根棍棒擊中,等到想起來組織士兵分別攻擊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身悶響,身體一個趔趄——剛剛被捅開的那個家伙又帶著三個人沖了上來…
這次斯賓塞四個人不再理會周邊打來的棍棒,專心專意地將小頭領圍在中間,五英尺長的木棍四面八方的朝小頭領招呼,小頭領舉盾擋住左側,右側一根棍棒落下,提棍擋住前面,后面又是一棍……
……………………
站在空地后面觀戰的奧多見斯賓塞四人不停地圍毆小頭領一人,倒霉的家伙已經被打得無力招架,而其他的“敵兵”被兩個配合緊密的戰斗組死死地拖著無法對受困的小頭領進行救援。
奧多有些擔心出現大的傷亡,對亞特說道:“大人,士兵們手上沒有輕重,如此打下去恐怕迪安大人的士兵要有傷殘的?”
亞特望了一眼對面恨恨盯著自己的迪安,漫不經心地答道:“奧多,你被狗咬過嗎?對付那些咬人的狗,你必須將它們打疼打怕,打到它見著你就夾著尾巴繞道走為止,不然這些惡狗還得時不時跳出來咬你一口。”
奧多不再多說。
場地上,斯賓塞帶著戰俘勞役圍毆小頭領的時候,圖巴正在指揮自己的戰斗小組將四個“敵兵”一步步逼退,他們繞過了地上被擊中頭部暈厥過去的“敵兵”,朝四個退步的家伙沖去……
迪安沒有想到,這些平日裝腔作勢的家伙居然如此悍勇,這些士兵單打獨斗未必能完勝自己的士兵,但是這些家伙根本不輕易分開,他們總是躲在盾牌后面,三個人舉盾防御各個方向,像一個移動的盾堡讓人打不散也啃不動,等圍攻的士兵稍有破綻,立馬就會有長棍或是短棒從盾牌后面招呼出來~
三人戰陣中的圖巴看出來“敵兵”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血勇,他果斷下令:“分散擊殺!”
兩個戰陣瞬間分成六個持盾舉棍的單兵,分別朝著“敵兵”沖去……
打紅眼的斯賓塞險些將小頭領活活揍死,而場外的觀眾們也在棍棒著肉的悶響中倒吸著涼氣。氣急敗壞的迪安大人甚至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騎士劍準備沖進場中砍殺巡境隊士兵,當然他最終還是沒敢上去,因為巡境隊營地中三隊列陣待發的士兵已經提起木盾、舉起武器......
“都給我住手!!”
最終,這場更像是賭氣斗毆的比武訓練在從城中趕回來的彼埃爾子爵的呵責聲中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