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廣場軍營后亞特帶著奧多和第三小隊以及第四小隊的四個戰兵來到了廣場角落的一個軍帳中,這里有宮廷派來專門登記各地應征軍隊名冊的書記員。
高爾文男爵派遣的服役士兵同五位見習騎士的軍隊不一樣,他們和那些蒂涅茨郡征召的農夫勞役一起統一由宮廷調遣,所以兵役登記的書記官在收了亞特悄悄遞上的兩枚銀馬克之后,將原本派遣給另一個領兵子爵的十一個臨征士兵劃撥到了鮑爾溫伯爵直屬軍隊名下,然后再由亞代為管理,反正現在兵員混亂那個領兵子爵也不一定知道還有十一個應當劃撥給他的士兵,就算知道了,到時候一句“宮廷副相的意思”也就打發了。
處理完集結造冊之事,亞特回到了自己的營中給幾個指揮官交代了安營扎寨的事項后帶著羅恩按照奧洛夫主教告訴的地方去拜訪宮廷副相鮑爾溫伯爵。
走過熙熙攘攘的商行街道,穿過熱鬧非凡的酒館旅店,亞特兩人終于看到了宮廷副相鮑爾溫的伯爵府邸。
兩人剛剛轉過街角靠近伯爵府邸,恰好看到本應在酒館旅店和姑娘們消遣的迪安從伯爵的府邸出來,看著迪安得意的笑容,亞特知道這個富商之子肯定是設法擺脫了另外三人獨自拜訪伯爵大人,估計還和伯爵大人攀上了交情~
羅恩看著一搖一擺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酸溜溜地說道:“不愧是商人之子,這種攀權附貴的本事確實不俗,看那得意的樣子,估計已經得償所望了吧。”
亞特沒有接羅恩的話茬,因為羅恩沒注意到他們自己也正在攀附權貴。
來到高墻厚璧的伯爵府門口,兩人自報了身份又悄悄給守門護衛遞上了一份“辛苦錢”以后,府邸的衛士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將亞特兩人帶了進去。
鮑爾溫伯爵有自己的封地和莊園地產,所以他的府邸很是豪華,進了大門便是一座設有噴泉雕塑的精巧花園,花園四周是穹頂雕花、紅瓦白磚的樓房,七八個穿著細亞麻短衣的仆人在府邸中行走忙碌…
管家帶著兩人走進了正門對面的一棟高樓,順著紫衫木梯上了二樓,推開一扇雕花木門,一個禿頭大腹身穿無袖寬松“修爾科”的老頭子坐在書桌前,木桌上放了不少的火漆印信,木桌后是一大排擺滿羊皮書冊的墻架。
管家輕輕走到桌前,俯身說道:“老爺,這位是宮廷南境治安巡邏官、見習騎士亞特。”
“亞特爵士,你眼前的就是宮廷副相、軍事副臣、伯國東境鎮守者、溫特圖爾省伯爵鮑爾溫大人。”管家直起身來對亞特介紹。
亞特上前半跪在鮑爾溫身前,低頭撫胸道:“尊敬的副相大人,愿上帝與您同在。”
般爾溫伯爵上下打量了一番亞特,笑著問道:“你就是亞特,奧洛夫主教在圣地的宗教護衛之子?”
“是的,大人。”
鮑爾溫從靠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亞特身邊抓起了亞特持劍的右手看了看,對著亞特那只滿是握劍留下厚繭的手說道:“看來從蒂涅茨城傳來的那些報功的信件說得都是真的,你是一位稱職的巡境官。小伙子,你知道嗎,我在任宮廷治安大臣的時候任命了四個邊境治安巡邏官,但是只有你一個人真正的發揮了作用,彼埃爾曾當著我的面夸過你,那個傲氣的家伙可是很少夸贊別人的。”
“都是宮相大人的功勞!”亞特省略了“副”字。
鮑爾溫好似沒有聽見亞特的“口誤”一樣,一如常態的笑著對亞特勉勵道:“小伙子,這次宮廷征召你們來參加與施瓦本的戰爭,對你們這些見習騎士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遇,若你能在這場戰爭中立下功績,我一定會幫你剪掉方旗上的燕尾。”
鮑爾溫庶務繁忙沒有時間精力與亞特多說虛話,他直接問道:“亞特,你專程到我的府邸來見我,有何要事嗎?”
亞特扭頭招過門口等待的羅恩,恭敬地答道:“我仰慕宮相大人許久了,遠在南境時便想著有一天能一睹您的尊容,若不是宮廷征召,我還沒機會能見到您,這次我從南方普羅旺斯給您弄來了一套東方的瓷器,借以表達我對您的敬意~”說罷亞特從羅恩手中接過打開的錦盒遞到了鮑爾溫跟前。
鮑爾溫瞄了一眼錦盒,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和燦爛,“好!好!既然這是你從遙遠的南方帶來的寶貝,那我就不推辭了。”鮑爾溫遞了一個眼色,管家很自覺地走上來接過了亞特手中的錦盒。
“亞特,你們這批應征軍隊歸我統管,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嗎?”
亞特將自己希望被派駐到東南方前線邊境沖突區駐防的想法提了出來。
鮑爾溫訝異道:“亞特,我沒聽錯吧?我以為你會像剛才那個富商之子一樣提出要留在我身邊謀一份遠離戰場的差事,你居然主動提出去邊境沖突區,你要知道邊境地區隨時都在爆發小規模戰斗,若是施瓦本大舉進攻,邊境也是最先受到進攻的!說實話,憑借奧洛夫主教的關系,你完全可以在我這兒謀一個安全又有油水的運糧官,若是做得好了,也是容易得到軍功的。況且邊境也不差你們幾個……”鮑爾溫止口,沒有說出“送死鬼”這個詞。
亞特搖了搖頭,道:“大人,從我央求奧洛夫主教為我謀求一個巡境官的臨時職位之時,我就放棄了安穩,決定將頭顱頂掛在利刃之上……”
鮑爾溫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找到亞特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著聲音道:“你是一個有信仰的勇士,我成全你的偉業。”
“管家,去把查爾斯叫到書房來……”
一番爭取,鮑爾溫伯爵答應了亞特帶兵前往東南邊境地區駐守的請求,同意亞特的軍隊駐守東南邊境地區一個叫塔爾的廢棄軍堡,當然亞特的幾個騎兵和一二十個步兵堅守一個莊園綽綽有余,但是想要守住一個深入敵境的廢棄軍堡是不夠的,所以鮑爾溫伯爵特意將自己封地前來貝桑松集結的三十名臨征武裝農兵和二十名勞役調給亞特,此外,宮廷將命令就近的要塞領地為亞特駐守塔爾堡提供必要的糧草物資,伯爵還以私人名義給亞特贈送了一架十字弓、三捆弩箭和八支長矛和三百支箭矢。
…………
“老爺,您真的打算舍近求遠去邊境最危險的地區搏命嗎?伯爵大人都說了,跟在他身邊一樣能夠得到軍功。”出了伯爵府羅恩對亞特問道。
“羅恩,你跟了我快一年了,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畏懼生死的人?”
“老爺,您是一個勇敢無畏的人。”
亞特快步離開,對緊跟身后的羅恩說道:“所以我是認真的,只有最危險的地方才有最大的機遇,沒有戰爭,我不知道要殺多少山匪流寇才能獲得一個正式騎士的頭銜,不經歷真正的戰場廝殺,你們永遠只是維護治安的郡中治安民兵。”
羅恩知道自家老爺所圖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巡境官和見習騎士的虛銜,他再也沒有說話,兩人陷入了沉默。
又走了幾步,亞特問道:“你是擔心軍隊中有人不愿意跟著我去冒險搏命?”
羅恩猶豫著答道:“是的老爺,有些話士兵們是不敢當著您的面說的,但是并非每一個人都愿意時刻準備著掉腦袋。”
“這樣的人多嗎?”
“也不多,只有那么兩三個士兵偶爾發發牢騷......”
亞特停下腳步,盯著羅恩問道:“羅恩,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畏戰的人中有小組長以上士兵和軍官嗎?不用對我搪塞避諱。”
“那倒還沒有,就是幾個士兵有些畏戰的言語,尤其是那些沒有經歷過戰陣廝殺的新兵和戰俘勞役。”羅恩答道。
亞特松了一口氣,“只要小組長以上精銳的士兵和軍官能夠沉得住氣,我就沒什么可擔心的。羅恩,我說過:有人不想活但是沒人不怕死。要想要別人愿意拎著腦袋做事,總得有足夠的理由。”
羅恩低頭想了一會兒答道:“所以您才會提高所有人的薪餉,實行戰時薪餉?這樣大家才肯提著腦袋跟您做事?”
“對,這只是眼前最近最直接的理由,我能給出一個比別人高的薪酬,當然需要做比別人更危險的活計。但是這只是最基本的,除此以外,我還要不斷地提升身邊人的地位,讓大家知道跟著我能奔出一份光明的前程,所以我為什么要建設山谷、為什么要爭取一個騎士頭銜,那是因為只有把山谷建設好了,大家才有一個穩定的家,只有獲得了正式騎士身份,我才能讓你們成為騎士侍從,你們才能有機會擺脫平民的身份躋身貴族光耀家族造福子孫,對于一個平民而言,這才是真正值得搏命的理由....…”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城中廣場軍營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