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的直覺沒錯,正如威爾斯軍團所擅長的那樣,在南關軍堡碰得頭破血流的倫巴第人使出了陰謀。
不過不同于“貧苦”的威爾斯軍團,倫巴第是真正的富庶之地,所以他們的陰謀也能在陽光下閃著光。
南關軍堡外百余步,湍急河流旁的平岸上,五只裝著金幣銀幣的大鐵箱一字排開。
倫巴第人足夠無恥,他們久攻不下,居然派人抬出了金銀,隔著百步大聲叫降。
“關墻上的勃艮第兄弟,你們空守這深山苦寒之地替那個狗屁威爾斯伯爵流血送死,可一年到頭能掙幾個銅幣?跟著那家伙提著腦袋拼命,一輩子也不可能出頭。”
說話的是一個拎著腰帶,拼命使肚子上的贅肉不往下掉的肥頭大耳,能夠胖成這樣,想來至少也是倫巴第軍中的達官顯貴。
肥頭大耳使勁彎了彎腰,幾乎腫脹得辯識不了形狀的手中抓起了幾枚大銀幣。他將手抬到齊肩高,然后撒手讓亮閃閃的銀幣再次落入鐵箱中,發出一陣悅耳的脆響,“伙計們,這里有價值五十萬芬尼的金幣銀幣,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打開關門,這些寶貝就是你們的了。”
軍堡上的守軍們聽不到銀幣發出的脆響,但烈日下金銀的閃光隔著百十步仍然刺痛著南關軍堡上戰士的眼睛。
面對如此巨大的誘惑,硬說守軍們絲毫不為所動那絕對是假的,威爾斯軍團戰兵尚還能鎮定自若,畢竟他們享受著優渥的軍餉待遇,也曾見識過金銀滿地的大場面。
但那些跟隨預備團副長一同奔赴南關協防的常備農兵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不過監察官們腰間隨時拔出的利刃和軍官們犀利的眼神讓他們只能生生吞咽口水。
被惹紅眼的士兵們恨不能沖出關墻,將倫巴第人斬殺一空,然后再搶光那些裝滿金銀的大鐵箱。
漢斯抽出了腰間長劍,直指關墻之外,“伙計們,我們渴望金錢,但卻不屑倫巴第狗的施舍,待到我們打敗這些倫巴第狗,自有滿倉的金銀等著伙計們自取。”
威爾斯軍團戰兵不用漢斯安撫,這些話是說給那些已經開始流淌口水的常備農兵們聽的。
陪在漢斯身邊的預備團副長羅杰瞥了幾眼身側那些不爭氣的農兵,也跟著拔出了腰間闊劍,“都給我聽好了,若是有那個雜種再敢看一眼那些東西,我立刻就剜了他的眼珠!不爭氣的東西,有本事給我殺光倫巴第狗,然后搶光他們的財物,那才是屬于我們的戰利品!”
羅杰的威逼利誘更具效果,雖說總有那么一兩個家伙時不時偷偷往那邊瞥一眼,但眾人心思終歸是收回來了。
這時,南關軍堡下輪休的指揮副官伯里上來了,他聽說倫巴第人企圖用金錢買通關卡,專門招呼一群士兵帶著“回禮”來了。
“漢斯,既然倫巴第狗給我們送來了金銀,那我們也給他們送去一份厚禮吧。”
伯里說罷就朝關墻后正在操作投石機的士兵們揮了揮手,“目標正南,一百二十步。”
投擲兵指揮官朝關墻上點了點頭,賤兮兮地指揮幾個士兵將六只剛剛封口的陶罐放進投石機彈兜里。
片刻,隨著幾聲鐵錘敲打扣鎖的脆響,六只陶罐被高高拋起,劃著弧線朝南關外勸降的倫巴第人飛去。
突見敵方拋射,倫巴第人并不慌張,只見十來個手提巨盾的士兵立刻沖到鐵箱前,用巨盾護住了金銀和那個站在鐵箱旁的肥頭大耳。
別說只是陶罐,就算是擂石也不能輕易砸破倫巴第人的巨盾。
然而就在陶罐砸到巨盾爆裂的那一瞬間,仍帶著余溫的粘稠汁液四下飛濺,一坨黃色的粘糊砸到了肥頭大耳的額頭上。
額頭突然溫熱,他好奇地抬手抹了一把,然后定睛看了一眼,湊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雜種!!”
看著被屎尿糞便砸得指天咒罵的倫巴第人,南關軍堡上的守軍們已經笑得直不起腰。
直到那個肥頭大耳被邊走邊吐的仆人們攙扶著回了后營,漢斯才拍著伯里的肩膀笑罵道:“伯里你個雜種,恐怕你一份回禮會讓敵軍下一輪進攻猛烈數倍。”
漢斯朝身旁的傳令兵命道:“立刻給后陣的科林長官傳信,倫巴第人即將發起第四輪攻擊,我們隨時需要科林連隊的支援。”
傳令兵領命急步跳下了關墻,朝南關后方威爾斯第一分團第一戰兵連的臨時營地奔去。
“傳令,準備迎接敵軍第四輪強攻。”
“伯里,去把輪休的第二梯隊帶到關墻后備戰,一會兒有的廝殺了。”
南關軍堡大后方,湖泊地。
自從威爾斯軍團副長奧多男爵親率戰兵南下之后,這里的生活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精悍的威爾斯軍團戰兵給湖泊地的領民們帶來了一份巨大的鎮定感,自從戰兵到來后,原本緊閉的村寨大門打開了,原本因戰火居家躲避的農夫們又扛起農具回到了麥田里侍弄莊稼。
除了盆地及周邊日夜武裝巡邏的預備團農兵和來回奔馳在南關軍堡與湖泊地的軍情快馬,這個與戰前并無太多區別。
湖泊地駐軍大營里,奧多扯了扯胸甲,好讓冷氣灌進悶熱的盔甲中換回些許涼意。
奧多久在軍旅,戰時衣甲不卸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盡管七月的南陸酷暑難耐。
“稟奧多大人,南關來報。”奧博特捏著一份剛剛送來的軍情踏進了奧多的營房。
“念!”奧多此時正俯身注視著桌前的那份倫巴第地圖。
奧博特展開了草紙,大聲道:“南關急報,今日上午,倫巴第軍欲以重金買關,被我軍投擲糞水驅逐。敵軍于午后開始第四輪強攻。敵軍出動投石機、攻城錘、攻城梯十五架次,步兵百余、弓弩手五十,激戰半日,陣斬敵軍二十,敵退,南關暫時無虞......”
“今日一戰,敵軍大量使用火油罐,估測超過百罐火油投入南關,守軍戰損較重。計戰死十二、戰傷十五,守軍指揮官漢斯和預備團副長羅杰被火油燒傷,暫無危險,待急救后送回大營。”
“南關已經交由科林連隊駐守,文畢。”
奧多聽聞戰損較大,眉頭一皺,“倫巴第人被逼急了,居然用了上百罐火油攻城。”
“奧博特,你立刻組織預備團農兵奔赴南關將受傷士兵抬回湖泊地救治,被火油燒下的傷不能拖。”
奧多將手中的硬木炭棒朝地圖上一扔,“另外,再給南關送去一百罐火油,讓科林下次御敵之時全部給我招呼出去。倫巴第人喜歡玩火,那就讓他們玩個夠。”
“對了,班森今天還沒有派人傳信回來,你派幾隊哨兵去周邊看一圈,可別讓倫巴第人繞小道潛入后方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