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泉意識到將會發生什么,渾身顫抖著,往后倒退,結果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他哭聲哀求道:“爺爺,我可是您的親孫子啊,你如果廢我修為,我以后肯定被外人欺辱……”
田單想著楊崢剛硬不屈的骨氣,再看看自己的窩囊廢孫子,怒意愈熾,厲聲喝道:“辱人者,人必辱之,你想廢掉楊崢修為時,何曾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說罷,他邁步向前,一拳砸在田泉的丹田處。
田泉翻了個白眼,當即痛暈過去。
田雄眼見自己最寵溺的兒子被廢,心如刀絞,再也按捺不住憤怒,咆哮道:“楊崢不是沒被廢嗎?你為什么如此狠心,對自己的親孫子下毒手!”
田單轉過身,冷冷盯著他,怒極反笑。
“你應該慶幸,我及時趕回來,沒釀成大錯,否則,你也會被廢!仗勢欺人,還敢嘴硬,田家的臉面都讓你倆丟盡了!”
田雄肝膽俱裂,打了個冷顫,再不敢頂嘴。
田單掃視青年們一眼,寒聲道:“你們個個以豪門子弟自居,瞧不起楊崢,挑釁的結果又怎樣?嘲笑他身份低賤?我告訴你們,楊崢以后就是田家的女婿!”
眾人噤若寒蟬,心臟頓時抽搐起來。
老爺子當眾說出這話,等于是正式宣布,定下楊崢和田甜的親事。此言既出,這事已成定局,誰都阻撓不了。
他們擺出這么大陣仗,折騰半天,不僅沒逼走楊崢,反而更清晰地看出,楊崢在老爺子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田單大發雷霆后,臉色依然陰沉,氣勢洶洶地走出院子。
當眾罷黜兒子,廢掉孫子,又許諾孫女的親事,他這一系列雷霆決斷,是表態給族人看,糾正田家的風氣,更是在盡力補償楊崢,替他出氣。
“覆水難收,這是招險棋。我自斷后路,提前把婚約說出去,算是給足他面子,但愿他能領情,適可而止,別讓我成為笑柄……”
田單憂心忡忡,快步前去探望楊崢。
小院內,眾人僵在原地,陷入死寂,仍未從震蕩情緒里緩過來。
……
……
楊崢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田泉以神魂偷襲,給他造成的傷勢不算嚴重,只需休養一兩天即可。
他主要是心累。
他閉著眼眸,不愿搭理陪在榻旁的田甜。
“楊崢,爺爺來看你了!”
吱呀一聲,田單推門而入,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開口。
楊崢坐起來,看著田單,表情淡漠,“我是不是得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要害我的是你們田家,救醒我的也是你們,我還該說謝謝?
田單聽出他是在說氣話,擺了擺手,黯然道:“這事是我的錯。我出門前,隨口跟甜兒他爹說了一聲。沒想到,會引起這樣的沖突,是田家對不住你。”
楊崢出于好心,幫火牛分娩,是田家的功臣。田單主動許諾在先,他提出入贅要求,讓田家兌現承諾,這合情合理。從頭到尾,他都沒做錯,錯的只是田家。
如果田單一開始就沒食言,立即答應婚事,或者秘而不宣,沒走漏消息,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楊崢說道:“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先前是我癡心妄想,讓你們為難,罷了,我也是有骨氣的人,愿意放棄入贅的請求。”
連家主都自私自利,鼠目寸光,這樣的豪族,不待也罷。
田單老臉驟僵,心知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急忙說道:“不,這怎么能行。無論如何,你都得留在田家。先前是我有眼無……”
原本是楊崢請求留下,陰差陽錯,現在倒成了田家求他留下。
雙方的心理發生微妙變化,無欲則剛,楊崢放棄留下的想法,就不必再放低姿態。
他伸手打斷田單,“我已經得到內丹,算是兩清,互不虧欠。你們田家勢大,我不敢得罪,也不愿記恨,多出無謂的恩怨,就這樣吧。”
今日之禍,讓他更深刻地體會到一個道理。
打鐵還需自身硬,沒有足夠的實力,就會被別人輕視,別指望能攀龍附鳳,一步登天。所有權勢和地位,都是靠實力打拼出來的,否則,就算給你,你也守不住。
武道世界,強者為尊。
前世讀網絡小說時,他經常看到這八個字,還以為它很偏執,把世界描述得太黑暗。等到卷入豪族的利益漩渦時,他才真正體會到,原來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強者的世界,沒有捷徑可走。
所謂贅婿,他不再惦記。
他心里那股意念,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要變強!”
“我要憑自己的實力,贏得想擁有的一切!”
田單聞言,臉色愈發難堪,解釋道:“楊公子,其實我和甜兒并沒嫌棄你,愿意接納這樁親事,只是田雄父子逞兇,才把關系弄僵。你放心,我已經嚴懲他們。”
楊崢被田泉偷襲,然后還施彼身,雙方都受傷,算是扯平了。
田雄想廢掉楊崢,以大欺小,沒能得手,仍遭到處罰,被剝奪家主之位,這筆賬也兩清。
田單為了幫楊崢挽回顏面,在楊崢沒被廢的情況下,毅然廢掉孫兒田泉,必須承認,他已經足夠有誠意。
事已至此,田家不再虧欠楊崢,誠心想讓他留下。
田單微微停頓,有意無意地瞥向田甜。
“而且,就在剛才,我已經對外宣布婚事。我田單言而有信,既然你提出來,我哪有食言之理?你就等著當新郎吧!”
田甜霎時低頭,臉頰紅得滾燙,如天邊被暈染的云霞,美不勝收。
這一低頭的溫柔,又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楊崢愕然無語,“這……”
田單這一招,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已對外官宣,現在再悔婚,毀了人家姑娘的名節,這樣恐怕不好吧?
看他遲疑不定,田單真誠說道:“先前犬子想加害你,多虧甜兒阻攔,拖延時間,我才能及時趕到。看在她的面子上,請你務必留下,別讓她的名聲受損害。”
楊崢哭笑不得。
想得時不可得,想放手時又得手,豈非造化弄人。
“排擠我的只是田雄父子,我沒被廢,他們也已受到懲罰。田甜對我并無偏見,否則,她不會挺身而出,替我求情。”
這是恩,也算是情。
如果他真的悔婚,豈非恩將仇報,辜負了田甜?
他搖了搖頭,勉為其難地道:“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