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夜月,寒光四濺。
秋季的夜晚顯得十分寒冷,伴隨著夜幕降臨,凄冷蕭瑟的氛圍開始在大地上彌漫。
不知不覺,月亮便攀上了樹梢。
如水的月華頃刻間灑落,躲藏著的星辰開始在此刻于黑色幕布中顯出了身形,一時間,枝頭被綴上了星光點點,閃爍中愈發璀璨。
風兒吹過,不知道從哪里飄來了許多烏云,高懸的月輪頃刻間被烏云所遮擋,不見了蹤影……
——夜雨將至。
洪水城城外,一輛馬車旁。
“冰蝶,你不回去嗎?”
啟程之際,肯得機看著一同站在馬車旁的冰蝶,眉頭微皺。
在無意間發現王大人來到洪水城后,肯得機便急忙趕回了家中,沒有任何解釋地讓肯坤坤跟著他在其它城池躲幾天。沒想到,冰蝶聽到消息后,居然也跟著自己出了城門。
耳畔還回響著老者詢問的話語,冰蝶直接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要繼續跟著肯得機:“肯爺爺,我要跟著一起去。”
“為什么?”肯得機十分不解。
“因為主……哥哥說了,要讓我跟著肯爺爺你好好學習武功。”
感受著冰蝶眼中的堅定,肯得機輕嘆一聲,開口道:“冰蝶啊,我倆只是趕往其它城池呆幾天,你是不用跟著我們一起去的……教你武功這件事不用急,過幾天我就回來了。”
肯得機不知道那位權高勢重的家伙為何要來到洪水城,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洪水城呆幾天。保險起見,他打算先去其它城池躲一躲,之后再回來看看情況。
“不行,哥哥之前說了,要讓我好好學習武功!”
“學武功的事不用這么著急,等爺爺回來了一樣可以學,你先回去吧。”
“不行,肯爺爺……”
一聽自己在這幾天不能學到武功,冰蝶十分激動地搖起了頭,黑發飄揚與夜色相融,產生了微妙的和諧之感。
冰蝶的態度無比堅決,死活都要跟著肯得機一起離開。而肯得機卻皺著眉表示沒必要,搞不懂冰蝶為何連這幾天的時間都等不了……
又爭了一會兒,
肯得機震驚地發現,
冰蝶居然急得眼眶都紅了!
“哎……”
肯得機看著冰蝶通紅的眼眶,深深一嘆,隨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扭頭瞪向了一旁傻傻抱著蹴鞠、站在原地看戲的肯坤坤。
“坤坤,你看看冰蝶再看看你!你什么時候也能這樣專心學武?”
“啊!?”
突然從“看戲人”變成“主角”,還抱著個蹴鞠的肯坤坤嚇了一跳。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該給出個什么反應。
“可我真的只喜歡蹴鞠啊……”
話還沒說完,肯得機眉頭一挑,又瞪了他一眼,嚇得他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肯得機嘆了口氣,扭過頭來看著面前一頭黑發、表情委屈的小姑娘:“既然你堅持要跟著,那就一起來吧。”
一聽此話,冰蝶先是一愣,隨后直接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綻放出笑容:“嘻嘻!謝謝肯爺爺!”
感受著冰蝶的喜悅,肯得機微微搖了搖頭,念頭紛飛。
反正也只是去別的城池呆幾天而已,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既然這個小家伙如此堅持跟著自己學武功,哪怕是幾天也不落下進程……那自己干脆就帶著她好了。
得到了肯得機的回答,冰蝶喜笑顏開,蹦蹦跳跳地跟著肯坤坤一起上了馬車。
至于肯得機突然要躲往其它城池的原因,冰蝶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心里清楚的只有一件事……
——自己要好好學習武功,爭取能在未來幫到主人!
就這樣,載著三人的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而去,事情似乎在往預料的方向發展……
然而,
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上有一只眼睛通紅的烏鴉至始至終都在盯著冰蝶。
在馬車疾馳而去后,
它拍了拍翅膀,
往霧氣森林的方向飛去。
夜間,霧氣森林里顯得更為詭譎。
陰暗處,一只渾身長滿黑色鱗片的巨蛇蘇醒了過來。
它身長約八丈,凜然的寒意從龐大的身軀上流露而出,駭人至極……只可惜,它那一身龜裂的鱗片、干涸的血跡,直接暴露出了它無比虛弱的事實。
——這正是那只想要吃掉冰蝶、卻被面具姜離一巴掌拍到重傷的巨蛇!
面具姜離那“輕飄飄”的一巴掌,直接將它打得當場失去意識,巨大的力量還讓它的鱗片裂開,鮮血都從身上滲了出來……
這已經是面具姜離留手的結果了。
蘇醒后的巨蛇感受著自身的傷勢,眼中的寒意瞬間綻放開來,回想著面具姜離和冰蝶的模樣,它的目光剎那間變得無比怨毒。
陡然間,
它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左右四顧。
只見四周竟是有數十只精怪一動不動圍著它,其中更有身軀龐大的妖獸,低著頭凝視著它,開了口……
——“你醒啦。”
巨蛇當場嚇得身軀一顫!
被這數十只妖獸圍著的巨蛇發現自己的處境似乎極為不妙,便急忙盤曲起了身體,隨時準備發起攻擊。而還沒等它進行反抗,眾妖獸便冷哼一聲,身上的威壓鋪天蓋地朝它壓來。
“是我們救下了重傷的你,你感不感動?”
“不……不敢動……”
情況不妙,巨蛇直接呆呆地趴在地上,完全不敢動彈,生怕眾妖獸將它生吞活剝。
與此同時,它思緒紛飛,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看樣子,這里的每一只妖獸都跟自己一樣有數百年的修為,它們聚集在此究竟是打算做什么事情呢?
片刻,一只頭上鼓起了個大包的猩猩捶了捶地面,沒搭理巨蛇,開口道:“各位應該都接觸過那個戴面具的修真者了吧?”
巨蛇一愣,這才發現這里的每一只妖獸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傷勢。
猩猩環顧四周,繼續開口:“那個混賬讓美味的食物獨自走在森林里,誘惑我們……然而,每當我們要吞食掉她時,他總是會顯出身形,將我們擊敗!”
眾妖獸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怨毒。
到嘴的肉飛了,它們怎么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將各位聚集在此,就是希望我們能團結起來,一起將那名戴面具的修真者撕成碎片,一同分食……”
猩猩又重重地砸了砸地面,眼中的嗜血之色越來越濃,恨不得直接將揍了他一頓的面具姜離抽筋拔骨。
——理想是好的。
很快,一只妖獸便開口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那名修真者極有可能是元嬰期的強者,我們該如何對付他呢?”
面具人一掌之下,便是將即將達到化形境界的妖獸拍到重傷,眾妖猜測,他恐怕是元嬰期強者。
“金丹期的話,我們一起上自然不懼。倘若此人真的是元嬰期,我們又該如何制勝?”
一聽此話,眾妖獸陷入了沉默之中。
金丹期修真者它們并不懼怕,畢竟,若是這數十只妖獸精怪一齊聯手、盡全力攻擊一名金丹期的修真者,那么普通的金丹期修真者自然不可能與它們抗衡。
可是,元嬰期的修真者就不一樣了。
放眼整個趙國,元嬰期都是頂尖的存在。各種宗派掌門、長老之類的修士,大多都是此等境界。
元嬰期修真者足以碾壓在場的所有妖獸!
若面具人真的是元嬰期,那就算是眾妖獸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過去也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想著自己可能要跟元嬰期的修真者交戰,眾妖的內心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就連那只激動的大猩猩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來,就憑它們自己,好像真的沒辦法殺掉面具人。
至于化神期,它們連想都不敢想。
要知道,趙國里達到化神期的修真者屈指可數,妖獸們并不覺得那種恐怖的存在會來這種偏僻的地方。
如同一塊石頭落入了靜謐的湖中。
陡然間,眾妖獸它們驚訝地發現,四周的霧氣竟是詭異地“蕩漾”了起來!
只見森林的黑暗處走來了一個影子,伴隨著它每一步落下,四周的煙霧都頃刻間產生了劇烈的波動,猶如水紋般四散開來,場面震撼!
眾妖獸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齊齊低下腦袋,身軀趴在地上,以匍匐狀來呈現出一副極為卑微姿態。
黑影懶洋洋地邁著步子,慢慢朝著此處走來,猶如閑庭信步。
乍一看,這就是一只長得很像獅子的妖獸,身形跟普通的獅子沒什么兩樣。不僅如此,它的氣勢也十分隨和,平平淡淡……
——如果不是四周匍匐的妖獸與樹林間劇烈波動的煙霧,常人還真有可能把它當成一只普通的動物!
一眾身軀龐大的妖獸對著這只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妖獸俯首,場面顯得有些滑稽。
片刻,這只妖獸淡淡地開了口。
“他倆由我吞食,你們先去送死。”
它十分狂妄地示意眾妖獸先去當炮灰。
說罷,這只妖獸便在原地坐下,閉目養神等待著回應。
聽著這狂妄的話語,眾妖獸竟是沒有一只妖獸敢出口反抗!面對這只看起來普通的妖獸,它們心驚膽戰、如履薄冰,生怕惹得它有一絲不快。
獅形妖獸話音剛落,它們便深吸了一口氣,將腦袋匍匐得更低了。
終于,它們開了口,以極為卑微的姿態應道:
“是,狻猊大人!”